我的故事

日光渐暖,早晨的阳光轻描在窗棂上,按起了热水壶上的start按钮,开始第四年在美国平凡的一天。有时候,自己很多故事,也选择了遗忘,可能人长大就是要开始承认自己的平淡。很多时候,很想提笔写一些东西,但是又果断的放下,不是因为无事可写,而是有时候,牵绊滋味在心头的感觉,反而不知道如何说起。

我的人生在十八岁之前都是一个传统的中国女生,那时候很努力,很害怕自己不符合家长,社会的期望。所以我的成绩总是会在全班的前三名。其中英语,数学,物理最好。自己也会很功利,我记得高中的时候虽然物理在一个学期的考试当中试过不及格,但是我是很喜欢物理的。仿佛在懵懵懂懂之间,自己很喜欢物理和哲学。但是为了考试,我只有符合别人的期待,喜欢不一定学得很好,有时候就是这个道理。那时候成绩就是社会给你的优越感,在中国,似乎会做题的人,或者名列前茅别人就会对你另眼相看。

18岁的那一年,我仿佛感到内心的声音告诉我:我要改变这一切。但是随之是陷入了抑郁症,在大学,所谓的学生会政治,那些还是要用三段式学习英文的方式让我感觉很机械,宿舍的人际关系。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但是一切都是那么陌生。熟悉是因为这只不是18年前一直沿着的路径进发而已么?说是陌生,是因为我发现了过去十八年自己是那么陌生,因为那个带着面具的我居然想冲出所有的框架。但是很迷茫,从小只有单一格局的训练让我只懂得相信一种生活哲学,一种观念。

此时此刻我需要的是寻找自己想要的哲学观。说的容易,做的难,现在想想这个决定真的风险很高,因为有些人倾尽其一生,都活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至少现在我有了念想,别人积极参加社团,我却在图书馆里面翻箱倒柜。大学里,让我最深刻的一节课并不是所有的主课,例如各种成功学,金融分析,乃至是其他高大上的学科。有一门选修课深深的触动了我,那个只是中国现代文学,老师讲课,90%的学生都在打瞌睡,6%的学生在做作业,其他都是缺席或者去谈恋爱的。但是有一次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师在大家打瞌睡的时候说了一个故事,他说之前在报社里面是做主编工作的,招了两个刚毕业的学生。一个是中文系,一个是新闻专业的。新闻专业对于各种稿件个格式非常熟悉,中文专业一开始默默无闻,甚至追不上新闻专业的。但是随着时间过去了,新闻专业仅仅是停留在对于各种工具的熟手上面,但是中文专业的学生开始对社会的稿件进行更加犀利,深入的分析。中文专业的学生不仅有看问题的框架,这种犀利的写作不仅仅是单纯的背诵训练出来,而是看问题的方法和做事的态度会让你走的更远。老师的声音渐渐弱了,似乎又回到了鲁迅的课文当中。伴随着不远的打瞌睡声,我意识到我自己惊呆了,我放下手中做作业的笔,感觉着一切都是那么的无聊。作业题目是专业四级英语考试题。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对我说这样的话,大学的第一年我花了很多时间在所谓的学生团体活动上,只是为了博取一个可能在简历上被录取的微小机会。或者可以说话逢迎,只是为了可以当上新闻部部长。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的,这才是我想要的。

从来没有人告诉我探索内心的感觉是怎样的。我第一次感觉到痛苦和深渊。哲学家说的好,当我们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我。各种哲学的书籍一一展现在我的面前。那一年的夏天,当同学们都去社会实习的时候,我却去了中国的某个寺庙当中寻找我心中的答案,每天早上五点起来,跟着尼姑做早课,然后当志愿者去做斋菜。心里渐渐沉静,当你处于深刻宁静的时候,你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渐渐发现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我非常热爱自由,不喜欢一切条条框框的东西,也有非常多创作的能量,而且喜欢挑战。所以当别人毕业都是四大的时候,我却进了一个金融工作做交易员。那时候我是trading floor里面唯一一个女生,当时很多人,甚至我父母也是挺反对的。但是我不服输的性格让我在performance review 上面一直处于中上游。我很喜欢做交易,因为面对金钱,人类的欲望总是赤裸裸的,它让你更清楚你自己的人性弱点。你是如何的一个人。这是我在交易当中最喜欢的部分,赚钱是其次的。我做过前台中台后台,也做过sales and trading,但是我运气不好,总是遇到我不想遇到的事情。面对欲望和金钱,有些人可以走的很远,有时候觉得自己很累,例如有些客户会告诉你,如果你想拿到这笔生意,你就晚上来给我做饭吧。当我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短信的时候,我是疲累又失望的,因为我花了很大的力气在portfolio上,但是他想要的只是年轻又貌美的服务。那一天晚上我并没有回复短信,而是一个人走在香港的维多利亚港上,观看着来来回回经过的天星小轮,觉得如梦如幻。如果着一些停留在这一刻该是多好。我特别喜欢看二战时候的电影和记录,因为它会让我明白,人在极端的情况下是如何做出选择的,我觉得人性最美的部分。不是单纯说它有多纯洁或者多丑陋,而是在关键的时候,你是如何的选择。因为你会一步一步丧失掉你自己。当然,客户会对我软磨硬泡的,开始各种加码的优先条件,因为我的确做的不错。随着金额不断增加,我的心颤颤巍巍,这是我第一次面对欲望的抉择。我在海港坐了一整晚,看着不夜城的灯光,发呆了一晚。之后的事情,我想大家也应该知道了,其实面对选择,现在看来也没有那么难,因为我很庆幸,每一次的选择,都让我變成欣賞的人。而且我也得到了很多原本没有的机会。现在看来我是对的,对比有些女孩子,我的确幸运多了,因为正因为他们急需在大城市站稳脚跟,所以有些事情不得不做。以前我很讨厌他们,因为总是用正义的眼光看待,其实她们也有自己难以言说的痛苦。那时候我突然意识到,物质的欲望是没办法让我填补内心的空虚的,即使能填补也是稍纵即逝,而且你会向更加远大,更加贪婪的目标进发永远不知足。当然了,这是成为交易员的特质,但是这并不是对的,我见过很多出色的交易员,能够长久发展的都是没有赌性质的,想法他们有点厌世,有点淡漠,给我无欲则刚的感觉。我觉得佛教里面有些东西我很认同,如果你想获得一样东西,那么你先不要对它产生欲望。这样的道理,是我在做交易员的时候学到的最宝贵,最珍贵的一课。运用到人际关系,工作还有各种东西上面。

尽人事,听天命。其实我自己一直都有出国的想法,那时候的我却更加坚定了。因为到了美国,我就知道对于我自己来说,我从来都没有挑错。一切的安排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的。从初到匹兹堡到底特律实习,融入的文化。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历历在目。
记得2014年经过的,都历历在目。只是有些事情我现在已经没办法让自己公开的,在公众场合诉说,就算说,也需要一种漫不经心,或者自我嘲笑的语气来说。是的,我是想给人欢乐的感觉,但是我自己的内心,却是需要一种宁静的感觉。

我还记得底特律那天的洪水,我那天刚好结束租约,三个人来到一个很美的小房子,可以祸不单行就来了十年记录里面最大的洪水。我住在地下室,搭了3个小时的车才能回家,才发现,一片狼藉。我的头湿漉漉的,觉得自己很糟糕,我一天的情绪感觉都糟糕透了。我的卧室基本是被水淹没的,而且地下室散发着一种潮湿的水蒸气的气味让我觉得恶心,我已经是忍受了一整个晚上了。

地下室还通电,那个挪威的小妹说,她也是一面的无奈,她住在我的地下室对面。她很害怕,因为地下室的水淹没到膝盖了。我们又饿又累,在下车的途中,还有赤脚走进那浸满雨水的人行道,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踩到草地还是什么时候会踩到泥。

但是我居然是出奇的冷静,我鼓励我的伙伴们:吃饭! 我们大家带着期待,开始煮饭。有时候人在困境当中,越是简单的东西就越能满足需求。我们三人围成一桌,开始嘻嘻哈哈说笑,说谁谁谁的发型变了,谁谁谁同事猥琐。

发现,很多事情就这样淡忘了。之后我们三人同心协力的把我卧室的东西都搬出来了,非常搞笑,拿着三个高脚蹬一人一步的走进去捞东西。挺好玩的。现在想来,这些经历,再仔细的咀嚼,很有味道。不像很多东西,越是顺利,越是容易淡忘。人的本质吗? 我喜欢冒险,仿佛这就是我内心的一个部分。很多人实习结束就走了,我就住在一个很大的loft 里面,什么都没有。空调,桌子椅子都没有。我只能铺着单薄的棉被睡觉。Anyway, Loft 的那段日子我颇为怀恋的,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有时候天空升起一轮满月,我躺在地板上的时候就能看到。很孤寂,很美。那天我在家里看了HER,那首Moon Song, 在那此情此景,我爱上了那首歌。

I'm lying on the moon
My dear, I'll be there soon
It's a quiet and starry place
Times we're swallowed up
In space we're here a million miles away

There's things I wish I knew
There's no thing I'd keep from you
It's a dark and shiny place
But with you my dear
I'm safe and we're a million miles away

我有时候吃完饭,洗完澡,坐在百年的木地板上,望着窗外闪烁的街灯和天空升起的那轮皎洁的月光,便是我最开心,最完满的时刻。我的完满,我的快乐,从来都只是独处的时候才会有的感觉,这种感觉,我爸爸妈妈未必明白,描述,那么苍白的语言,怎么可能描述那种心情的千万分之一。那是一种私密的,从内心深处的快乐。我小时候就很喜欢大自然,经常一个人独自逛,我的本质,就是Lonliness. 我很清楚,我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我,属于我的世界。

2017年,在美国有新的工作,新的梦想。虽然因为身份关系,我的工作并不是很多钱,但是那种从心底里面的踏实和快乐,我从来都没有过。原来简单,可以很难,也可以很容易。小时候喜欢跳舞,但是我妈妈却领我去跳芭蕾舞,那种憋屈,固定的优雅,完全不适合我的性格,现在我能选择我想要的,有空我就会学习肚皮舞和瑜伽,还有各种音乐陪伴这我。而且我在美国遇到了各式各样的人,他们都是那么的有趣,有时候也会怀念中国的日子。但是我总会记得在功夫熊猫的一句话:Yesterday is history, tomorrow is a mystery, but today is a gift, that is why it is called 'present'. 人生有起有落,我在我的手上纹了一句话:Riding with the curr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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