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的缘分很奇怪。
来学校的第一年和西语老师的关系并不近。我们外语部有四个老师是在同一栋楼里的。另外两个老师不在我们这栋楼。听说是上一任外语部门老大很强势，知道这栋楼要重新装修，就提前“占”了，一切都是按照她的想法设计的。她是之前某一任校长的侄女，在我们学校教了很多年，法语老师兼部门老大。我初到学校的时候见过她一面，我在装饰教室，她在法语教室收拾，一边放着歌剧。我来的那年，她退休，所以没有一起共事的经历。
第一年和我关系比较好的是法语老师，她也是新到我们学校，法语老师兼部门老大，急切的需要一个小伙伴，需要在部门里有一个支持者，我是新人，估计也是被选中的主要原因。我们周末偶尔会一起外出吃饭。
所以，第一年和西语老师的关系仅止于见面问个好，偶尔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也更倾向于找拉丁语老师。也有周末一起带学生外出的经历，她个性比较严厉，做事情很有条理。有一次还聊到了非常私人的话题。更多的是聊她的妹妹一家。有一次她外甥女的乌龟寄养在她家，生病了，招来了各种麻烦事儿，她亲自给乌龟打针打了好多天。瞬间打消了我养一只乌龟的念头。
去年十月，法语老师离开。隔天，西语老师来教室找我，和我说：Sorry，我知道你和她关系很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你需要帮助，尽管来找我。
那个时候其实我已经决定离开了，部门同事也都知道我这一学年结束就走。所以她说的这番话还让我蛮意外的。事实上，后来这一年她对我帮助非常大。我很喜欢她教室里的壁画，说是壁画其实是画在纸上的，也动了想让学生做一个春节挂在餐厅展示的念头，最后她把一切准备材料都收拾出来借给了我，我可以直接组织学生开始制作。
西语老师的工作量是很典型的全职教师的工作，教五个不同层次的西班牙语，备五种课，平均每天上课四个半小时。她除了上课之外，还负责“文化演讲”，学生暑期去国外游学回来做的演讲都由她来指导。除此之外，她和我一样还有一些监督晚自修和周末的额外工作。
今年学校有个女孩毕业了，被一所知名的军校录取了，有一次聊起来，才知道她父亲也是在军队就职，以前希望她申请西点军校。当然，她自己不喜欢。学校今年有个中国留学生被好几所知名大学录取，最后决定去耶鲁。她说耶鲁很适合她，顺便还和我聊起了美国女权运动的起源，耶鲁女生的一些故事。
西语老师以前在大学教书，后来来了我们学校，已经快十年了。有的学校对老师特别严格，需要坐班，即使没课也得待在办公室（教室）。我们学校对老师其实要求不那么严格。比如你如果上午十点才有课，十点到教室也没问题。学校餐厅除了全校关闭的时候，其他时候都有三餐，你想去吃就去，不想去也不要紧。西语老师常常不去学校吃午饭，她觉得食物一般，不感兴趣就不去了。我一开始不敢这么做，乖乖去吃饭。后来，透过她，我更了解这个学校之后，就时去时不去了。
因为我提前离开，所以部门给我办了个欢送会。细节各方面都是西语老师处理的，包括定时间、定地点、订餐等等，此外还选了礼物，贺卡。后来她还特地和我说了选礼物的过程，我们学校的吉祥物是乌龟，所以他们最后定了一个绿色的瓷碗，上面有两只很可爱的乌龟，我特别喜欢，塞在箱子里跟着我回了中国。
美国文化很看重意义。我觉得以前自己并没有多在乎。贺卡，小纪念品之类的我都不会好好保存。之前菲律宾学生送的礼物也都没带回来。今年我倒是一件件都整理好，塞进了箱子里。包括西语老师新学期送给我一个友谊球，是产自她家乡的。当你知道她可能在某个时刻想起过你，所以给你写了贺卡或者送了个小礼物，就足够让你感动了。
如果原来的法语老师没有离开，或许我和西语老师还是会像原来一样，见面问个好，也不会有后来这些故事。生活的确很奇妙，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