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人[短篇小说]

 张爱玲《半生缘》中说

“人生太长,我们怕寂寞;

  人生太短,我们怕来不及。”

                                              ——题记


 

 (一)

  我走在小路上,看见几片樱花落在地上,脑海中闪现一个灵感,我对着樱花树说,我想虚构一个故事。下面我就开始叙述。

  三月,学校里的樱花开了,花瓣像雨一样飘落。我遇见一位女孩,她叫樱花,手里拿着一本书,她朝教学楼方向走去,我也往那儿走,她停下脚步,我从她旁边经过,看到她手里拿的是绣像本《红楼梦》,走到了教学楼。

        她来到学校的樱花园,和春天一路同行,周围种有美人梅,樱花园是同学们口中的“恋爱园”。她站在那儿,看上去好美,旁边有张水泥做的凳子,《红楼梦》就放在上面,她拿出刚买的相机,正准备拍照。我作为叙述者,就省略吧,下面讲其他故事。

 (二)

  樱花姑娘的脚步,渐渐加快。她原以为只有她一个人,没想到园中,还有一男一女在园里赏花,樱花姑娘猜想他们肯定是一对情侣,她收好相机,不好意思地从他们面前走过。突然想起,好像忘记带书了,又走回去,这时候,她看清楚了那位男孩,目光停留在男孩清秀的脸庞上。

        男孩不经意转身,看了樱花姑娘一眼。他从树上小心翼翼地摘了一束樱花,转过头递给观赏另一棵树上樱花的女孩,女孩见了男孩手上的樱花,本打算不接的,可是还是轻轻地接过花,嘴里嘟囔道“你,你怎么把它摘下呀?多漂亮的花呀!长在树上不是更美?我知道,你想要送给我,可是,哎!不说了,摘都摘了。”女孩向前走,男孩想解释,嘴里一直闭着。

  一阵风拂过,周围的树不知所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唯有樱花一片片飘落,落在爱情的花园里,过上了安静的休眠日。男孩犹豫了一会儿,花瓣落在他的身上,他没有用双手抹去花瓣的碎屑,叫住向前走的女孩“我,我想把它送给你,因为你和樱花一样美!因为以后……”女孩的身上布满了樱花,樱花姑娘再也忍不住了,拿好相机。

  男孩“你才是真正的樱花姑娘。”

  女孩看了看自己的全身,早已被飘落的樱花披了一层白纱,男孩一直盯着女孩。

  女孩的双眼从樱花树上转移到了她面前的男孩,认真听男孩说完,心里沉默了一会儿,笑笑说“哦!是吗?之前怎么不觉得你是这样想的呢?那你叫我一声樱花姑娘吧!”

        风依旧在吹,话一直在飘,女孩双手捧着一团飘落的樱花,“樱花姑娘!”的声音从男孩口中飘出来,女孩听完,用嘴吹落手中的樱花,漫天舞蹈,春天的泥土,热情地参加完樱花的葬礼。樱花姑娘摁下快门——两人的手牵在一起,行走在烂漫的樱花园,定格住美,定格住青春。樱花姑娘拍完,心里暗喜,好一个樱花姑娘。

  女孩迅速放开牵着的手,对男孩说“要不,我们葬花吧?”樱花姑娘想,不知道他们看过是否看过《红楼梦》?这个场景,百年前,曹雪芹笔下的林黛玉,也是如此,一段花的故事,两个人的爱情,百年后继续重演。

  樱花姑娘,看到这一幕,她想起了《红楼梦》中有一首曲子《枉凝眉》这样唱到: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

  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想起了黛玉葬花的情景,樱花姑娘脸上露出笑容,庆幸自己不是林黛玉,不是葬花的林黛玉,那对情侣也不是林黛玉与贾宝玉。

  “好,我们现在开始吧。”

  她拾花,男孩找了根木棍,将它撬进泥土,女孩双手捧花,安然地放在坑里,男孩把一抔泥土轻轻盖上,他们站在一起,参加樱花的葬礼,终于樱花姑娘按捺不住,走了过去,樱花姑娘迫不及待地先问女孩“《红楼梦》中黛玉葬花的故事那么凄惨,百年后的今天没想到看上去那么唯美!”女孩看了看樱花姑娘,又看了看男孩说“黛玉是葬花,我们是在葬心!”樱花姑娘不明白,男孩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女孩忿忿离开,男孩也没跟上去,对樱花姑娘说:“因为我和她,明天就分手……”

  樱花花瓣不再飘舞,女孩走得很远,男孩一个人和樱花姑娘站在一起,男孩“我始终忘不了我的前女友,她特别喜欢樱花,每年三月我都要陪她来赏花。”

        男孩哽咽了一会儿继续说“可是她离开了我,患绝症永远地离开了我,也许她就是这园里的一棵樱花树,也许她就是其中的一朵樱花,永远不会回来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吧。我给你讲个故事,这个故事我是从大学讲师在讲日本文学的时候听来的。"

      女孩越走越远,樱花姑娘近距离地看着面前的这位男生,脸上涂抹的脂粉冒出极小的汗珠。

 (三)

  古老的日本社会,有一朵樱花,化成一个叫樱花的女子来到人间,她一直渴望在人间找到属于她的另一半,她为了找到另一半,差点迷失在陌生的街头,当她想放弃而回到樱花树上时。

  他出现了,他开始照顾她,他们一起聊天到深夜。渐渐得知他是从遥远的国家,因船迷失了方向而来到了这里。樱花听了,知道,他不会走的,可没想到他有一天离开了,她以为他回到了他的国家。

  樱花回忆前段珍贵的时光,她每天都和他相遇在樱花树下,天天聊天……但是,好时光总是短暂的,他要离开了,他来和樱花道别了。

  樱花姑娘听到这,心酸酸的,再一次问男孩“那接下来的故事呢?”男孩点头,接下来又说:

  樱花虽然早有准备,可还是禁不起这个打击,她背对着他,只说了一个字“哦”。他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中央。

  樱花一个人在樱花树下,眼里泪花点点,樱花的花瓣为了安慰她,微风吹过,满地的花瓣飘了起来,樱花的心碎了,屋里的灰,沾满了饭桌,哭了几天几夜的泪水,樱花用桶把泪水装满,浇在树的沃土中。她最终决定了,自己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她看着樱花树,想到:我是樱花的妖精,我不过是樱花树上的一片花瓣,最终是只能看着别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自己是不会得到幸福的……就这样,她消失了。

  几年后,他竟然回来了,他来到当初约定的地方,寻找着她,一直都没有找到,他失落了。原来,他回来是为了告诉她,他已经爱上了她。当他听到村里人在流传的传说时,他知道一切都晚了,他在樱花树下发誓,希望所以有情人能终成眷属,不要再有谁像自己一样错过了……这次,他再也没离开樱花城了,他还在不断的寻找着她的身影,直到死去…………

  几百年过去了,樱花仍然在绽放着,许多的情侣为了这个传说而来到这里,见证自己幸福。

  三月的风是会舞蹈的,花瓣瞬间吹过,她的帽子被吹走了,被一名男子接到了,是他,他也来了,这一次,他们一定不会再错过了。

  (四)

  故事讲完,起风了,樱花姑娘“谢谢你!让我了解这么多。”樱花姑娘拿回来了她的《红楼梦》,把它放进背包里,同男孩一同走出了樱花园,男孩问了问樱花姑娘:“可以把你拍的照片给我一张?“可以的,可以的”樱桃姑娘很乐意地答应,但她心里还是有疑问,想听男孩与女孩的故事。

  这时候,风停了,小草也准备午休,路上,人很少,远处金灿灿的油菜花,闪耀着年轻的光辉,比太阳更美,更有生命,因为春天来了。过去的事总会过去,伤害不该,却早已发生。男孩讲述他们的故事。

  “前段时间,我们吵了一架。

  其实我问过她到底发生什么,她一直憋在心里,不愿意和我袒露心思。有一次我真急了,就质疑她,而她一直沉默不语,我想她可能是有新男朋友了吧,不愿意直接捅破我们的关系,我当时就火了。

      那个夜晚,一阵雷鸣,下雨了她扑到我的怀里,泪水就像外面的雨,淋湿了我的衣服,我的火气过重了,也许还伤害了她,我又不忍心看到她哭,双手抱住她,我心里也跟着难受。”

  “那她,她到底为何而哭呢?不会是你想象的那样吧?”

  “这个到真不是我想的那样,但她终于鼓起勇气向我说出了缘由。”

  “是什么呢?”

  “……她只会哭,看着她流出的泪水,我的心和她一样心碎,才发现是我做错了。”

  不远处,一片废墟,切断了通往春天的去路,有时候,有些事,抗拒不了遗忘。

  (五)

  “你那么心疼她,可是为何你们要分手呢?”

  男孩一直回避,没有回答樱花姑娘这个问题。

  “先讲一个开心的事吧!她喜欢给自己的闺蜜说,她二十岁生日那天想去旅行,可那时她知道我的经济情况,理解我的苦衷,在我面前很少说过她的想法。可对我来说,在艰难也要为她圆梦,我白天除了上课外还做兼职,晚上通宵学习,为拿奖学金,多存一些钱,为的就是能帮她圆一个梦,后来资金问题也都解决了,她二十岁生日那天,我带着她去旅行了。”刚开始,她不同意,不过在我万般劝说下,她终于答应和我一起旅行。

  “哇!好羡慕你们啊!追求属于你们的诗和远方。”

  “我们去的地方是我心中的圣地——中国最大的内陆湖泊——青海湖,我最初了解青海湖是在语文课本中有一篇文章叫《迷人的青海湖》深深吸引了我。

  课本中这样描述它“青海湖烟波浩渺,上接蓝天,下连碧野,宛如一面晶莹的大明镜镶嵌在天地之间。沿湖有广阔的平原,金黄色的油菜花一片连着一片,与碧绿的麦类、豆科作物交织在一起,满眼金碧辉煌,美不胜收。”这是一片净土,属于作者心灵的净土,也是我所向往的地方。”

  樱花姑娘“我也有过想法,不过现在没时间,等以后再去看看。”

  “后来在网上偶尔看过一个关于青海湖的视频,三分之一的碧蓝色的湖水,清澈见底,三分之一黄灿灿的油菜花,绽开在湖泊周围,一位美丽的女子,抱着古琴,安详地坐在青海湖旁弹奏着优美的古曲,湖水声和曲声交融在一起,令人陶醉。看到这一幕,我仿佛又被吸引,心里想如果有一天有机会,我会背上行囊,去寻找自己的诗与远方,那天我把视频发给她看。那片湖,正是她想去的地方,我当时也高兴啊!我们到了哪里,我写了一首诗:

  蓝色的青海湖

  你是如此美丽

  你是湖中娇子

  你是高原的心脏

  没有人愿意逃离

  这生命的仙境

  湖边的彼岸

  有一片菜花地

  还有女神

  轻轻抚摸花香的温柔

  我愿牵着你的手

  我的女神

  琵琶的曲谣

  似一曲爱情的牧歌

  在游牧的草原上

  安详地响起

  还没结束

  我依然想象着

  女神的微笑

(六)

  男孩苦笑“我们旅行回来后,也没有多少钱了,而她觉得,梦虽圆了,可生活还要继续,她不想让我再花钱在她身上,她告诉我,她想去找份兼职。她有一位高中同学在社会上混的好,取得联系,把她介绍到一个服装店工作,工资待遇也不错,不过就是会耽搁学习时间,不能很好的完成工作。刚工作了两天,她就换了一个工作,我后天来才知道,她去夜店做陪酒员。

  她当时犹豫了很久,可最后还是去了,她的另一个闺蜜听说了这件事,强烈反对,第一时间告诉了我。

  记得那天我们一起回学校,我和她大吵一架。

  “那种地方不适合你去。”

  “我也不想去呀!可是。”

  “可是什么?”

  “我们缺少一样东西,那就是钱!我不想让你为我牺牲太多,诗和远方是寻找到了!可是眼前,我们不得不面对现实。”

  我沉默了,听到这些,我的心如刀绞,我理解她。那个夜晚,她坚决选择去,而我没有拦住她。

  从此以后,她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晚上出入夜店,我的心却一直跟着紧张,每个夜晚我都会悄悄地跟在她后面。

  有一天,我看到一位男士走进了她,他看上去很有绅士风度,灯红酒绿的世界里,肮脏的人,大匹的恶狼觊觎在美丽的周围。

  我看到他好几次都替她喝酒,同时挡住了骚扰她的人,像哥哥保护妹妹一样,我的嫉妒心渐渐冒出来了,恨不得立马上去揍他他一顿。

  “也是啊,谁看到这都不好受,况且还是你的女朋友”樱花姑娘答道。

  他的脸上有许不满,忿忿说道“自那以后,他和她几乎每晚都见面,她在夜店待的时间越来越少,他陪她逛街的次数越来越多。有一天晚上,我忍无可忍,因为我看到她搭上一辆出租车,我也跟在后面,最后下车的地点是一处酒店,我立马冲上去拉住她的手。”

  “你过来,以后不要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为了钱就不惜一切吗?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是不是那天夜店里的绅士迷住了你?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了吗?”

  “你,你居然跟踪我,你到底怎么回事?我想你是误会我了,我的心里一直是你,之前不过是陪客户而已,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样,有空闲时间,我就可以来酒店工作了,还得谢谢他呢!你,看来我是看错你了,快放开我的手。”

  “不放,我看他就是一骗子,你被骗了还不知道,,快跟我回去,以后别来这种鬼地方了,我会想办法努力去挣钱,小樱,我们回去吧”

  “我不回去,能到这工作,工资又高,还不耽误学习,请你别误会我,不是你想的那样,请你理解,我们的关系不会变。”

  我一直不放手,紧紧拽着她,突然看到她的手,泛出红色,我心软了,松开我的手,她揉着手,我看着又很心疼,这时候一位男士走了出来,我凑近看,发现就是那天那个男人,他的胸前挂着经理的名牌,他走过来说“梅樱,xx酒店欢迎你!今晚可以开始工作了。这位是?”

  我吼道:“我是她男朋友,你给我滚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心思,我的女朋友你没资格安排。你要是敢欺负她,我会不择手段 弄死你。”

  梅樱脸上出现惊恐的表情,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转过身哭着对我说“他是酒店经理,请你尊重他,他从来没有欺负我,我好不容易找到新的工作,被你瞎参合,你到底要怎样?”

  经理:“先生,请你尊重我,没有搞清事实前,不要随便给别人扣帽子,同时,也请你尊重你的女朋友择业的自由权,谢谢!如果你对我们酒店有不满,请你通过正规渠道了解我们酒店的合法性。”

  “梅樱女士,今晚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我们不怪你,今天还希望你能继续上班。”

  梅樱:“谢谢经理,非常感谢你的信任。

  我抬起双手,挥拳打了经理一拳,骂道:“上个屁,滚。我女朋友,不需要你来保护,小樱我们走,别再这样的地方。”酒店门前地上,有几滴血迹躺在那里,经理倒在地上,梅樱哭了。

      酒店内的工作人员赶忙出来,都站在经理这边,纷纷说道:“还打人,赶快报警”他们立刻拿出手机准备报警,经理说:“报警就算了,看在你们都是学生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我希望梅樱能在我们酒店工作,请你理解,如果你以后再来骚扰,破坏我们酒店名声,我们公安局里见。”酒店的工作人员对经理做的决定感到诧异,纷纷说:“不能就这么算了,叫他赔偿,不让她来上班了,动手打人还对?”

  小樱哭着对我吼了一句:“你走,我从此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梅樱刚要跨进酒店,经理犹豫道:“梅樱,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不好意思,你以后别来上班了。”

  听到这,梅樱彻底绝望,一份好工作又被泡汤了,我对她说:“不上更好呀,回去吧!”梅樱什么也没说,扇了我一耳光,灼热的痛,深深地在我脸上长存,我站在酒店门口,被酒店人员嘲笑,她走了,我没有拦住,也不想去找她。

  樱花姑娘说:“你,你动手打人就不对。”

  男孩:“的确不对,后来我了解到那家酒店内部不是我想的那样,可是梅樱却为了多拿一点工资,为了能够在酒店上班,苦苦哀求经理,最后和他,和他那个……”男孩的眼神中,一丝愤怒足以杀死一只野狼。

  “梅樱很晚才回来,她回来就一直哭……”

  “哦!对了,我的故事就讲到这里吧,明天下午,你可以帮忙把今天拍的照片送到监狱里吗?”

  樱花姑娘诧异道:“监狱?你说的话好奇怪呀!我怎么听不懂呢?”

  男孩说:“我杀了经理,明天准备去自首。”

  “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我一直瞒着她我杀了那男的,我想通了,去自首。”

  樱花姑娘听到这,脚退后了两步,准备离开。

  男孩哀求道:“我知道你不敢相信,可是我希望你把照片送给我吧,非常感谢。”

  樱花姑娘回家后,拿出相机,把今天拍的照片洗好,放在《红楼梦》的扉页上,双眼盯着看,脑海里浮现一幅画面:

    风飘花落,斗转星移,花谢花开,阳光猛烈,残酷撕裂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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