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地面上,仰头望它,它站在高高的树桩上,望远方!
我大声喊它:“猫头鹰,猫头鹰……”它不理睬。
“它一定知道自己叫猫头鹰”,我无端地确定!于是我更使劲儿地固执地喊它,就像是在喊一个好朋友:“猫头鹰,猫头鹰……”
它果然扭过头,瞅了我一眼,很嫌恶的样子!然后便扭回头去,抬起了那高傲的头颅!再也没有看我一眼!就像是一个任性固执的孩子!
那是在博物馆里,我站在笼子外面,抬头望它。冷不丁受了它的蔑视,我有点懵,分不清楚啊,到底是它在笼子里面,还是我在笼子里面。怎么它像是一个王者,而我好像它的奴仆,并且希望能得到它的垂怜。这可真够气人的!
它是人类的俘虏,被拿来用作教具,关进一个挂着“猫头鹰”牌子的大笼子里,虽然这个笼子很大,里面还有一棵像模像样的大树桩!它站在树桩最高处,望远方,眼睛瞪得像铃铛一样!里面满是深深浅浅的绿,传出来各种虫和各种鸟儿的歌声,还有大风吹过林子的声响,四处飘荡着鲜花浆果的味道。
我明白,它的心丢了,它真的只是在履行一个标本的职责。它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是再也得不到了。
我扭头看看博物馆里的人们,眼睛,鼻子,嘴巴,脸,以及脸上的表情,他们看起来都差不多,看起来一样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看着看着,发现他们明明都装在笼子里,那些笼子是他们自己制作的,方的圆的三角的,奇形怪状,各不相同,却都坚不可摧。他们的眼睛左顾右盼,瞪得圆溜溜的,望过去,深不见底又空空洞洞。
在博物馆里,我们来看猫头鹰,猫头鹰并不想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