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上

严宿听到宋暮晓的消息还是在上星期的同学聚会上,被别人用笑柄的方式传出来的。席间,严宿仿佛是和别人一样觉得是件笑话,因为在座的各位没有人知道他们两曾经是一对。虽然是笑的,可是他的眼神很冷,没人看的出来。散席后,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当年那个纯真善良的小姑娘真的疯了吗?

清晨,这条道路上的行人很少,严宿站在四院的门口引得不少行人纷纷侧目。他害了她,却不敢面对她。若不是前几日得知她的消息后,午夜梦回都是她年少时的身影,还有今天早上又梦到当年那件事,他是没有勇气来的。

如今,他已功成名就,都有些记不起当年的那件事了,更不知道那件事的影响足以误了一位姑娘的一生。商场的厮杀早已使他麻痹,可总觉的心里有点空,说不清道不明。

严宿站在院子的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了宋暮晓缩在角落里,眼神无光,身子一前一后的摇晃着,手指无意识的扣着身下的泥土,浑然不觉身上脏兮兮的。宋暮晓所在的地表已经深深浅浅的几个小泥坑了。

他想起聚会时,他们肆意的谈论她在四院如何如何,没有关心。

众所周知,四院是他们市的精神病院。

他问,怎会疯了呢?

没人回答他,都说不知道,好像是一夜之间的事。

他问,为什么将她送进四院,父母呢?没有治疗吗?

严宿的下意识还是不愿承认那是精神病院,他宁愿用四院来代替。

一位挺着啤酒肚的秃发同学说:“哎,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现在的父母是重组家庭,她亲妈早已不管她了。她父亲是想治好她,她那个继母又不愿拿钱出来,说是要给她儿子娶媳妇的,得省着点用。她父亲长吁短叹,借酒浇愁,喝醉之后看到她那个样子,就更加烦躁,便免不了一顿胖揍。刚开始,她父亲酒醒之后,见她遍体鳞伤还给她擦药。后来索性看到也不管了,反正疯了也无所谓。越来越无所谓,宋暮晓就更加癫狂。说真的,宋暮晓还蛮可怜的,哎,后来她哥结婚之后,她那个嫂子三天两头吵架,宋暮晓的父亲知道他们吵架的原因是因为宋暮晓,就把她送到四院了。喏,就这样,也不知……”

后面的话,严宿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愣愣的吃完那场饭。


严宿刚想向宋暮晓走过去,一旁的护士拦住他,“你别过去刺激她了,她现在是一见到男人就会不稳定。”

闻言,严宿猛地将头看向宋暮晓,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轻声的叫唤着,“暮晓,暮晓,我是严宿。”

原本在抠土的宋暮晓一下子抬起头,抓起一把泥土向他扔去,嘴里不断的发出呜咽声,双手尽是泥土却还是抓住头发。突然,她放下双手朝严宿的方向抓去。一旁的护士赶忙叫人拦住她,发疯的人力气不容小觑,几次差点脱手,一位护士从容不迫地向宋暮晓后方走去,一针下去,宋暮晓很快就安稳了。两位护士送宋暮晓回房的时候,靠近严宿那边的护士对他瞪了一眼,眼神中在控诉他给她们找事。

严宿走出四院,坐在车里,鼻尖有点发酸。

他的姑娘,对不起。


严宿点了一根烟,抽了几口。天空有些低沉,开始飘起了小雨,他想起他们大学四年的第一次相遇。那天,严宿准备跟室友出门胡吃海喝,却因为下雨散了兴趣,便躲到图书馆查资料写论文。却不想碰到了初中同学宋暮晓,初中毕业后一直没有联系,到让他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他轻笑出声,把自己吓了一跳。短暂的回忆像是一条导火线,把他尘封已久的回忆都炸了出来,思绪又开始向远方飘荡。

七年前,严宿和宋暮晓是他们学校最后一对修成正果的黄昏恋。世人都谓毕业季就是分手季,可他们偏逆天而行。


严宿和宋暮晓本是初中同学,可他们知道大学也是校友的时候,已是大四上学期了。也难怪,之前就没有联系,更没有什么交集。若不是那天在图书馆遇到,便是毕业了也不一定知道。

初见宋暮晓,严宿是没反应过来的。自从初中毕业后到现在也有好几年了。大学又是女孩子的整形医院,严宿没反应过来也是正常。待他一声尖叫,“呀,你是宋暮晓啊!”倒把宋暮晓喊的涨红了脸。

虽说宋暮晓一直就长的清秀,可以前千篇一律的校服包裹下实在没有什么特色,况且以前也没有长开,让她这颗珠子蒙尘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稍加修饰,便如同清水出芙蓉。

自从图书馆一遇,不知是凑巧还是有意为之,两个人的交集是越来越多。渐渐地,两个人越聊越投缘,时常结伴出行,最终在大四的最后一个寒假,严宿捅破了最后一层纱。而宋暮晓似乎是早有心里准备,在严宿暗喜的时候,宋暮晓拒绝了。

她说,现在是毕业季。

严宿抓住她的肩膀,“你是怕我们毕业会分手?”

宋暮晓点点头,“还是找到工作再说吧。”

严宿眉头紧锁,思考良久才答应。

此后,两个人又长时间才联系一次。在于恋爱初期没定下来,宋暮晓是被动的,骨子里的羞涩让她做不到天天主动联系他。所以现在的情形对她来说,是有些落寞的。果然,这临近毕业……

哎,不想了,还是好好规划一下未来吧。宋暮晓拍拍自己的脸颊,冰冷的手指接触到皮肤就是一阵战栗。


四月底的时候,严宿听说宋暮晓已经找好去处抑制不住开心。宋暮晓原本以为严宿会来找她,结果只等来他的一条微信:等我。

她反复查看那条微信,然后隆重又慎重的给他回复了一个“好”字。那天的宋暮晓用她室友的话来说,就是满面春光。

从前总觉毕业遥遥无期,工作是大人们的事。可转眼,到处在吃散伙饭,从社团到班级,到寝室,到个人团……成群结团,总有说不尽的情意。


宋暮晓坐在校园的荷塘边,微风拂柳,宋暮晓望着湖面发着呆。已经五月底了,杨柳惜别又如何?

手机震动了一下,原来是严宿问她在哪。她发了个定位过去,便再无回应。过了片刻,宋暮晓似是听到有人叫她,四处观望无果,声音又更大的传来。她抬头朝湖对面看去,严宿正龇牙咧嘴地挥舞着手臂,见她看见了,便小跑着过来了。宋暮晓也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久坐的身体。

“我已经签了合同了,工作有着落了。”严宿此刻兴奋地看着宋暮晓,一副邀功的模样。

“那恭喜你啊”宋暮晓也笑了。

“你答应了?你说找到工作再说,现在我们都找到了,所以你答应了?”严宿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叫吸引了不少人注目。

宋暮晓赶紧扯了扯他袖子,迟疑了一下低下头轻点了一下。如果严宿细心的话,就会发现宋暮晓的耳朵已经红了。可严宿太过得意忘形了,哪还注意到这。于是,他一把抱住宋暮晓。

宋暮晓从未跟异性如此接触,不免有些紧绷,感觉脸好像有点烫,心跳的有点快。但她自己不知道的是,她的眉眼早已蕴含一片柔情。

两个人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也就各自寝室的室友。往日的同学,没有必要提,谁能知道能走多远。


严宿手中的烟早已燃尽,剩最后一颗火星,一阵风吹过,火星落在严宿的指间上,惊的他一跳。他揉揉眉心,看了眼车窗外,雨势渐大。

幸福的人总是相似的,严宿总喜欢粘着宋暮晓。原本有些内向的宋暮晓此时此刻也毫无顾忌的沉浸在爱情的蜜罐里。殊不知,糖吃多了也会有蛀牙。

宋暮晓曾以为自己二十多年的感情空白都值了,因为她等到了一个对的人便是最好的结局。人生那么长,何谈结局呢?

毕业前,严宿他们宿舍要来一场毕业旅行,也就几天而已,严宿却像生离死别般的跟宋暮晓唠叨了许久。一天几通电话,微信更甚,宋暮晓一笑置之。

这天傍晚的天空格外的好看,美好的东西人们总想把它定格住。宋暮晓心念一动,随手拍下几张,无需修图,配上一句“晓看天色暮看云”便发了朋友圈。

严宿总能秒赞,过了一会儿他评论道,“我知道,这里面有你的名字。”

宋暮晓卒。好不容易压下心头那口老血没喷出去,却回复他一个“笨”字,任凭严宿再怎么问也不作答了。

多年后,严宿在工作时,看到别人写的文案,才知其意。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严宿觉得以前的宋暮晓并没有那么爱自己,却原来是她不会表达。

毕业后,两人合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日子倒也过的滋润。一些小摩擦在宋暮晓的不计较和严宿的厚脸皮下也过去了。可是矛盾总有一天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褪去了恋爱时的甜蜜,就变的千疮百孔。

压力来自社会,家庭,朋友以及生活的方方面面,宋暮晓没有苛责过他什么,他却自行施压,常常连带着两个人都很痛苦。不过好在公司对兢兢业业的严宿比较满意,上级领导也很看好他,更有小道消息明年过来将会升职。

时光如同流沙,止不住的从手中流淌,抓的越紧,流失的越快。

元旦前,年底总结,明年规划等都是少不了的,当然,还有年会。

严宿他们公司的年会就定在12月31日,嗨完的第二天就可以放假。并且明确规定晚宴可以带家属一起参加,这无疑令很多人兴奋。严宿刚好跟宋暮晓闹了矛盾,正好借这个机会来重修旧好,为此还特意带她去挑了一身礼服。宋暮晓清瘦,那黑色礼服把她的腰肢勾勒的不忍盈盈一握。

待到年会的那一天,严宿早早地就让宋暮晓换上衣服,装扮装扮。因为他听说女生比较墨迹,平时宋暮晓也只是简单的略施粉黛,所以比较快,今天可不一样,得细致些,还是早早的做好打算。

等到宋暮晓换好了衣服简单的弄了一下,严宿觉得太过随意了,非得让她再拾掇拾掇。宋暮晓无法,男人都好面子,她懂,于是坐在梳妆镜前慢慢的捯饬着。

半个小时后,宋暮晓再次站起来,示意她好了,严宿却不走了。

宋暮晓问他为什么。

他说,不想带你出去炫耀了,我得藏家里。话音里还故作委屈。

宋暮晓笑着说,那好,我在家等你。伸手就去解散头发,被严宿赶忙截了下来。

严宿推囊道,“你就是这么不解风情,这么好看,不出去一趟岂不可惜了,快走快走。”

宋暮晓只笑不语。


年会还要开表彰会以及领导发言,一些对今年的总结,明年的规划。虽然都是形式,可这就是一个公司文化精髓。员工带领的家属可以先在大厅外稍坐或随意溜达,也有一些晚来的。

宋暮晓坐在沙发上,看到来人的目光都会在她身上停留一下。虽说礼服外还有外套,可那精致的脸庞是裸露在外的。宋暮晓觉得有一丝尴尬,便拿起手机看电子书。后来太着迷,以至于忽略了那一道极为炽烈的目光。

等到严宿过找她的时候,宋暮晓已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机屏幕还亮着的。严宿走过去,把她手机屏幕给关了,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道:“还不起来?”

宋暮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是严宿,“你们开完会啦”,抬起手想揉揉眼睛,又想起今天化了妆,不能乱揉遂作罢。

严宿轻“嗯”一声,拉着她站了起来。

晚宴的形式是自助,三三两两的人结伴一起。

一些吃饭,宴会等有大人物形式的聚会,通常不止吃饭这么简单,还不能少了酒。这可是人际关系的润滑剂,什么多多提拔,什么一酒泯恩仇都靠它。当然,今天是年终聚会,必不能像平时聚会那样,个个烂醉如泥,只是该敬酒的还是得敬。

严宿一会儿各个区域的扫荡敬酒,一会儿回宋暮晓这边吃点东西。等到严宿第三次会宋暮晓这边的时候,他的部门领导张主管带着经理赵经理过来了。严宿赶忙起身招呼,几杯酒下肚,张主管和赵经理笑笑,夸他前途不可后量,又问他身边的宋暮晓是不是他女朋友。严宿又是一番介绍,两位领导走之前又看了眼宋暮晓,拍了拍严宿的肩膀说:“你女朋友挺漂亮的。”严宿笑笑。

宋暮晓早已被那眼神看的心里发毛,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起身跟严宿说一下,却又怕被说自己想多了。尽管不安,宋暮晓还是什么都没说。

过了一会儿,有几个同事过来敬严宿的酒,也都客客气气的夸他女朋友漂亮,许是酒精的作用,让严宿有些得意忘形。

临近宴会结束的时候,张主管适时的过来了,“小严啊,你今天喝了这么多酒,还带着女朋友不方便回去了吧,我给你开了一间房间,待会儿结束了就上去好好休息吧。”

严宿本要推辞,奈何张主管一直劝他不要客气。在他多谢美意的时候,宋暮晓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却置之不理。

张主管又嘱咐他几句,给了他房卡,看了一眼宋暮晓就走了。

“我要回去了”宋暮晓等人一走便开口。

“干什么呀,都给我开好房间了,今晚就别回去了,明天都放假了,好好放松一下吧。”严宿有些不满,皱着眉。

“我想回去,我……”

“我都喝了这么多酒,你就不能留下来陪陪我呀,暮晓~”严宿见她不松口,不由得撒起娇来。

果然,宋暮晓犹豫了,严宿趁机将头靠在她肩上。宋暮晓虚扶着,怕他真喝醉了,也就没提回去之事了。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宴会早已结束。宋暮晓和严宿也早已洗漱完毕。电视里放着综艺节目,严宿眼睛是盯着那上面,可心思却一点也不在。

开着空调的房间暖洋洋的,严宿靠在床上,斜搭着被子,开口道,“暮晓,你看我们领导还是挺器重我的,就给我开了房间。”语调微扬。

宋暮晓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很久之后才回答他“嗯”。

严宿也毫不在意,这并不能影响他的好心情。

宋暮晓擦护肤品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两人对望一眼,还是严宿去开的门。一开门,愣了,来人正是张主管和赵经理。

严宿反应慢半拍的说,“张主管,赵经理,你们怎么来了?”

张主管笑嘻嘻,“不请我们进去啊,就在门口?”

严宿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点抱歉的语气说,“暮晓她睡了,不太方便。”

“没事,我们就聊一会儿。”张主管推开严宿虚挡的手,让赵经理先进去了。

严宿也是快步跟上,赵经理坐在椅子上,看着跟进来的严宿,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事,还夸他是可塑之才。张主管和赵经理一唱一和,让严宿有点晕头转向。

全程被孤立的宋暮晓有些不安,这些话为什么非要大半夜的在她面前说,实在不懂跟她有什么关系。宋暮晓用眼神求助严宿,他则回以眼神安抚,也曾几次想插话,但都被张主管打断。

严宿此时有些犹豫,一个是区域经理,一个是直接领导,他一个都不能得罪。得罪了以后,这里就不能待了,更别提明年的升职。

就在此时,张主管把严宿拉到门口,“严宿啊,你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不过你的未来么,还是得看今晚。”张主管看了眼严宿,见他没说话,便又继续道,“去去去,去外面抽个烟。再不行的话,也让你偷欢一下,找个小姐。”不明分说,塞了几百块钱给他。张主管把门打开,直接把他推了出去。

宋暮晓听到动静,跑过来问,严宿呢?

张主管堆着笑,把宋暮晓往里推,“他出去给我们买包烟了,一会儿就回来。”

宋暮晓内心不安的看着屋内两个陌生的男人,女人的直觉一直很准,从今晚见到的时候开始。她稳了稳情绪,还是带着颤音说,“那我先去找他,我也要买点东西。”

宋暮晓试图冲破张主管的防线,却怕硬来惹怒了他们。

一直未说话的赵经理走了过来,抓住宋暮晓的手腕,把她拉回床上坐着,“那么急干嘛,坐下陪我们聊聊天呀。要买什么,一会儿再让严宿跑一趟。”

说话间,赵经理的手已经在宋暮晓的腿上游走。滑嫩的触觉,简直让赵经理欲罢不能,嘴里嘟囔了一句,“果然冰肌玉骨啊。”

宋暮晓的惶恐达到了极点,浑身战栗,一把拂开张经理的那只手,站起来就跑,却被挡在门口的张主管一个嘴巴子甩了回来。

“呦呦呦,小张,你下手这么重,打坏了我们还怎么玩儿啊。”赵经理心疼的去扶宋暮晓,却被一把拂开。

“哈哈哈,是是是”张主管一脸谄媚,又对宋暮晓凶狠的说:“你最好识相点,严宿都已经默认了,你还不乖点就是自讨苦吃了。”

宋暮晓被那耳光打蒙了,坐在地上,不能反应过来。她成什么了?他怎么忍心?他怎么敢?怎么敢?

“严宿,严宿,严……”宋暮晓不死心,她渴望严宿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她要唤醒他。

宋暮晓还没唤醒严宿,脸上又挨了一巴掌。泪水将她发丝糊在脸上,凌乱不堪却无暇顾及,转向张主管求饶,“张主管,求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了。”

张主管一声冷笑,“放你可以啊,你可先得问问我们赵经理的意思。”

宋暮晓跪着爬过去,“求求你了,赵经理,放过我吧。”

“放过你可以,得先把我服侍好,等我满意了,你就可以走了。”赵经理望着她的脸,帮她拨开发丝,爱惜似的抚摸着,“要怪就怪严宿好了,连自己的女人都可以拱手让人。”

原本还在嚎啕大哭的宋暮晓一下子静了下来,只是泪水止不住的肆意流淌。她绝望了,她男朋友都不救她,她还可以指望谁呢?

张主管和赵经理相视一眼,就去剥她的衣服。


门外的严宿听到宋暮晓喊他的那几声,敲门的手几次举起落下,最后还是攥紧了拳靠在门上。他听到张主管和赵经理的笑声,却再也没了宋暮晓的声音。

他把头埋在手上,怎么也挤不出眼泪,眼睛干涩的疼。

良久,一声门响,惊得严宿立马从地上站起,但起身太猛,导致脚下一个踉跄。张主管笑嘻嘻的扶住了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严宿看了一眼张主管,满面红光,精神抖擞,就连赵经理也是如此,如同刚饱食过的小孩,异常满足。他觉得心好像被扎了一样。

他听到张主管说,“漂亮有什么用,连叫床都不会,你也忍得了啊,外面的妞可比这劲道吧……”然后便是张主管和赵经理的齐笑,赵经理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便同张主管走了。

严宿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进去了。

床单凌乱,枕头只有一只,还有一只不知去哪了,被子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地上。严宿环视了一周,终于在窗帘底下发现了宋暮晓。浑身赤裸,多的数不清的吻痕和淤青,发丝凌乱遮住了她的眉眼,双手环抱住膝。严宿走过去想抱抱她,“暮晓,对……”

话音未落,便迎来一个耳光,一个人影从他眼前跑过。

卫生间里传来防水的声音,严宿听到了夹杂的哭声,他感觉自己的心被异样的情绪包围着。眼泪终于下来了,却说不清是为了什么而流。

第二天,严宿就找不到宋暮晓了,也没有刻意的去找,他深知自己没有脸面,知道她平安就好。

等严宿从回忆中抽身,外面已霓灯初上,万家灯火通明,没有一盏是他的。

这些都是他知道的,他不知道的还有很多。比如,她为什么会疯?直觉是与他有关的。

图片发自简书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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