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它不老,少年却白发

有个朋友对我讲,她不习惯将文字袒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种感觉就好像把自己脱光了曝晒在阳光底下。对她而言,文字是自己内心最私密的感受,隐藏着自己不为人知也不想为人知晓的那一面。

有的人习惯地将情绪托付于文字,好的坏的,光明的,阴暗的,一股脑地交托给了文字。直白,粗暴,但却真实,却是他们所未曾了解的真实的自我。

和这个朋友不同,我是个偏爱在文章中写“我”的人,可以在一篇文章中,一直“我怎么样,我怎么样”地写下去。文字没有暴露我的全部,但却无疑昭告天下我的袒露欲望的旺盛。我渴求被了解。虽然我了解一篇只有“我”的文章,难以为人称颂。

除此之外,还因为我还是个狡猾的人,我从不相信文字是可以一直是私密的,因此我的文字总是藏起一半的真实,裸露出来的是我想被知道的一面。这样的文字总是像雷锋日记一般等待着被窥视,等待着被称颂。

其实,我从未真正放心过什么,随着年岁的增长,我愈发隐隐察觉到我的生命的这一部分是缺失的。记得上高中时曾玩过的一个心理游戏,蒙上眼睛,站在高处,“1,2,3“向下躺,由一堆人在你背后接住你。据说这种心理游戏可以增强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感,让你可以对他人产生信任感。被蒙上的眼睛在蒙眼布后面怒睁,站在高一级台阶上双腿止不住颤抖,我的大脑试图发动命令:向后仰,身体却僵在空气中。哦,不,我失去了安全感,我身后的手是不是能真正接住我,它们是否存在?思绪翻滚,随意杜撰着可怕的情节,我将像一只飞舞的纸片,翩翩然坠落,在阳光反射下的明晃晃的水泥地中盛开成了一朵鲜红的玫瑰。眼前巨大的黑暗带来一股无力忽视的恐惧感,耳边喧闹鼓劲的声音是否只是一个谎言,一个玩笑,一个等着我瓦器一般破碎的图谋?

我终是颤颤巍巍地躬下身体,缓慢的,几乎是臀部先着地的坐下。人群中发出了习惯性的喝彩声,我慌忙地摘下眼罩,只有眼中的清明才是真相,这光明,在被蒙蔽后重新揭开,我可悲的安全感又回来了。

 对于文字,我从未像像现如今这般渴望袒露真心。我孤独太久了,我说了太多谎言了。我像只独自疗伤的野兽,在无人的旷野中我不寻求帮助,万事万物给予你的伤害,唯有时间是最好的解药。或许,正是深谙这一点,我变得隐忍。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满面伤痕,却不懂得遮掩的人的。人们不想了解你的过去,他们只能看到你的现在。你的过去与他们有什么相关的呢。只要你伪装的足够好,厚重的妆容精心的装束可以帮助你,成为看起来天真无邪、从不曾受伤的模样。但是快乐是写给别人看的,但夜晚来临,当你卸下厚重的伪装,手指划过面上身上的伤痕,才发现原来过往原来是真切存在着的。看结了痂的伤痛在回忆中栩栩如生,恍如昨日。尽管如此,没有人会永远沉迷于伤痛的。随时间流失的,不仅有面貌,还有那些自以为刻骨铭心的记忆。

远去的记忆,像逐渐被云雾遮遮挡挡而变得朦胧不清的山峰。你只知道那时一座山,可是山里长着什么树,开着什么花,住着什么动物,你都渐渐遗忘了。

你也把伤害遗忘了,就是那些曾纠缠你的心、逼迫你的眼泪的伤害。你忘了它们原来的模样。这是造物主的恩赐,他设计了一颗随着时间、自动过滤掉痛苦的大脑。

 可为什么比起痛苦,我更害怕遗忘。遗忘是对过去的背叛。它背叛了你曾流过的眼泪,背叛了你独自疗伤的勇敢,更背叛了那时的你自己。

 可你对遗忘说了不吗?

 除非每日你都花足够的时间,一遍遍重温受伤害的回忆,细细咀嚼,从每个细节,每个人物,最好每个表情都不要忘记。回忆的越仔细,越容易被铭记。

 可是你愿意吗?自虐一般地去享受痛苦的回忆,那样只会把你逼疯。

但还是希望你什么都不要做吧。让时间来做筛选,让时光老人饱经沧桑的双手为你择取饱满的值得被留住的那部分。



 五月天唱:“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的保护色,你决定不恨了,也决定不爱了,把你的灵魂,关在永远锁上的躯壳。“

 一瞬间,鼻子发酸,眼泪冲动地溢出眼眶。

 唱出心声的歌声,就是我心目中的好音乐。这看法虽然很主观,但我真诚地认为,情感上的共鸣是沟通艺术家和欣赏者的一座桥梁。

 不知道那些喜欢这首《你不是真正的快乐》的人,是不是和我一样,像是听着一个温暖的大哥哥质问你、揭穿你“你不是真正的快乐”呢?

我们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隐藏自己,穿戴快乐的面具?是什么样的孤独感将我们从人群隔离?

 难道我们不得不去流泪、流血来换来成长吗?

   谁能回答我呢?

   我只听见孤独的歌声在唱:

 ”长大以后,我只能奔跑,我多害怕黑暗中跌倒,明天你好,含着泪微笑......"

 时间它不说话,你泪流满面的脸只对上它的风轻云淡,它不看你,也不安慰你。但它在以它的方式,笨拙地却有效地医治着你。


躲在闹哄哄的教室里的角落读书,我看到一句触目惊心的话:我多么害怕了解我自己。

   我多么害怕了解我自己...

   大概是因为害怕真实的自己,是那么地浅薄和渺小。那些在我20多年生命里渺小的功绩、渺小的挫折,对他人而言真的没有太多的分量,甚至不值得一提。只因为我的敏锐和善感,促使那些“渺小”在我生命里扮演了"伟大"。

  时间它总是沉默地提醒我,那些苦痛多渺小,那些曾经多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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