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有痕我去无迹

李德全为自己的名字苦恼了很久。随着步步惊心的热播,他成了班里同学取笑的对象。最可气的是那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人还是个太监。这强烈打击了他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的自尊心。

作为生物班的学霸,李德全总是最后一个离开实验室。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刻苦,他只是不愿意和同学一起吃饭。

李德全的饭盒,是七八十年代的那种薄皮铁盒子。在书包里藏得很好,走路的时候短柄大勺在盒子里晃荡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吵得他头疼。

说起来这套装备还是他爸爸上学时用的,交到他手上时,老人千叮咛万嘱咐:“孩子,钱一定要省着点儿花。好好学习,知识改变命运。你妈身体不好,腿疾又犯了,妹妹又升了初中......”

“好啦。”李德全不悦地打断父亲的话,他很清楚上了年纪的人都有祥林嫂的通病。抱怨生活的艰辛只会让自己更加窘迫。这并不代表自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他只是不愿意把自己贫穷的遭遇暴露在别人面前。

这个在城市里上大学的男生,有一颗敏感而脆弱的心。所以即使穿着破洞的牛仔裤,他也要洗得干干净净,生怕同学说他有味儿,农村人的汗味。

他不怕吃苦,因为比起贫穷,孤独才是最可怕的。这么多年了,他像一只刺猬将自己隔离,等待一个与自己处于同一世界的人走进他的圈子。那个人将会是他的田螺小姐,让他过上不算体面,却接近常人的生活。

他坚信着,然后那个人就真的出现了。她叫李大妮,班里成绩第二,有一个和自己一样土里土气的农村名字。

那天,李德全在实验室看了会儿书,然后仔细地把手洗干净。

差不多了吧?这个时候食堂里应该没什么人了。他背上自己的破旧书包,抱着薄皮铁盒子直奔食堂,赶在收摊前打上四两饭。

和往常一样,盖满饭盒的四两饭配上食堂的免费菜汤,再从汤桶里挑出几片白菜,他就这样打发过一顿又一顿。不同的是,这次他遇见了盟友,李大妮。

李德全甚至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班上有这么个人,所以留心了些。这才发现,这个安静内敛的姑娘的饭盒里盛的也是飘着几片白菜的刷锅汤。她握着个白馒头坐在角落里吃得津津有味。

从那以后,他就开始注意李大妮。真正跟她说上话是在王教授的动物学大课上。那天正好讲到两栖纲有尾目的代表动物,大鲵,俗名娃娃鱼。那个不起眼的姑娘就被同学们喊做娃娃鱼。

李德全在众人的哄笑中,大声喊她的名字。这让女孩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但两个人走到一起,是在两周后的一个午后。

他跟着李大妮去了图书馆,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直到那个女孩转过身问他:“能帮我找一本生物化学吗?汪晓兰主编的那本。”

简单一句话,一下子拉近了两个人距离。

李德全终于摆脱了漫无边际的孤单。李大妮会陪他在图书馆坐上一天,他也会陪她就着食堂的免费菜汤啃馒头。更重要的是,女孩有一双巧手,能把他那些破洞的衣服巧妙地缝合。

李德全想,他们多般配啊,两个人都还姓李。

这并不是用第三人称来讲述的故事,因为故事里还有一个“我”,第一人称。只是,我一直是个局外人,从未进入过他们的世界。

我叫苏安娜,李大妮的舍友。妈妈说,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成为美丽高贵的公主。可笑的是,安娜不喜欢王子,喜欢李德全。

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他什么,爱了就是爱了。但是我很清楚,他爱的是我的舍友,一个不起眼的农村姑娘。即使这样,我还是觉得他会爱我,只是他现在没有注意到我。

为了吸引他的注意,我开始废寝忘食地念书。我甚至跟李大妮暗暗较上了劲,忍着困意早上六点起床。

开门的管理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跟我打招呼的方式一成不变。不外乎就是那句——“又是你,好早啊。”

今天有点特殊,蹲在教学楼门口吃烧饼的我,胡乱得点头回应,然后他身后的李德全突然跳进我的视线。他哆嗦着进门,脚上踩着二十块一双回力胶鞋,下身穿的是李大妮仔细缝好的牛仔裤。

我记得,一个星期前的晚上,李大妮面色潮红地奔进宿舍,怀里抱着的就是这条牛仔裤。半夜,我起来喝水的时候,她正在昏暗的台灯下做针线活。她的眼里布满了血丝,嘴角却一直保持着上扬的形状。

我不想成为他们秀恩爱的见证者,所以刻意得避开那些心知肚明的东西,找了最靠前的位子坐下,因为这样就不用看任何人的背影。没想到这个无心之举却让我离他更近了。李德全意外地坐在我旁边,当然李大妮也在他旁边。那又怎样?我还是沦陷了。

整堂课我都心不在焉,却努力保持着专注地姿势,讲到难点时故意若有所思地点头。下课后,他靠过来问我:“刚才讲的糖酵解生成的乙酰辅酶A是从哪步进入三羧酸循环的?这部分我没听太懂,你能给我讲讲吗?”

我是真的很想和他深切讨论这个问题,可我这个学渣什么也不知道,最后只能对他摇头。

也许是在我这儿碰了壁,他的脑子里已经烙下一种暗示,苏安娜是个学渣。这种暗示就如后天培养出来的条件反射,很难去掉,他也不想去掉。我想,他可能不会再主动和我说话了。

我不得不承认,念书也是需要天份的。期中考成绩出来了,我依旧被他们俩甩得远远的。

握着成绩单一夜未眠之后,我又做回了原来的自己。那个跳了十年的舞,总是忙于学校街舞社的苏安娜。是我太过于钻牛角尖,才会跟李大妮较劲。我想,我应该用自己擅长的来吸引他的注意。所以,我报了学校舞蹈大赛,意料之中,我也顺利进入决赛。

老妈给我报了个导师培训班。听说那个老师在A市小有名气,已经开了三个工作室。他收徒弟很挑剔,报了名还要通过考核才能成为他的弟子。考核结束,只有三个人入围。

得知我成为名师的弟子后,舍友一直在我耳边渲染,跳舞的男人都很娘。于是,我那素未蒙面的老师在我脑海里先成型了,一个说话时会翘兰花指的中年男人。但是我错了,老师很年轻,26岁。是个阳光型暖男。

他叫李昆,听到这个名字时,我正望着地板发呆,轻描淡写地说:“又姓李啊!”

李昆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问:“你叫苏安娜?那么请你告诉我,为什么选择跳舞?”

我在心里念着他的名字,说:“我想成为天鹅。”

那个幽默的男人笑着说:“哦亲爱的,你已经是了。”

是吗?可是为什么不是王子的他却从未注意到我?

有一段时间我退出了李德全的生活,对于他的近况也只是从李大妮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来,从而得出结论,他过得很好,最近开始熬夜了,不过身子有壮一些。是因为有女朋友的陪伴吗?

答案显而易见。他的安好,与我无关。世间最为悲哀,莫过于此。

像大多数失恋的人一样,我把自己遗忘在忙碌中。可是我忘了,我连失恋都算不上。我只是个想尽办法想入他眼的姑娘。

命运总是围绕着一种奇怪的逻辑在运行。就如我第一次见到李德全,胸口的那个位置就留下了伤痕,时不时会发作。

那是大学报到的第一天,百般无聊的我选择用逛校园来打发时间。于是,碰上了躲在树洞里的李德全。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脸上挂着泪水的他蜷缩着身子使劲往树洞里挤。我走进一看,他居然在发抖。那个画面在我生命里刻下了烙印。

以至于开班会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让人心疼的男生。

后来的我才明白,这样强烈的冲击全都是因为李德全代表的,是我从不曾知道世界。我想带他逃离那个世界。

女生一旦同情心泛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当我为了他放弃舞蹈,选择与他一样的追求时,我一点也不意外。我只是没想到,最后我还是重拾了我的舞台。

绕来绕去,都是为了他。

在李昆工作室训练很苦,我常常累到倒头就能在地板上睡着。老师每次都把我喊醒,以“别在这儿睡,容易着凉”为由扶我到休息室。

我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李昆穿着便装走出来。

“老师你要回去了吗?”

他故作神秘地回答:“是,又不是。”

是,是因为他确实要回去了,不是是因为回去之前他要送我回学校。

我紧张得在心里计算着到达目的地的时间,并不知道车子停下来之前的一个小时,已经有个女生在楼下等我了。我一下车,她就扑过来哭着说:“安娜,你可不可以借点钱给我?我会还的,我一定会还的。”

是李大妮,弱不禁风的李大妮。

我让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讲给我听,说完,没想到我比她着急,顾不上洗澡,顾不上吃饭,带上“巨款”陪李大妮去医院。

李德全出车祸了,骑电动车送外卖的时候被一辆摩托车斜着擦过,现在已经住进了医院,只是他每天都要换药,实在是没有钱。

当我们急匆匆到达医院时,李德全正坐在走廊上翻书。他膝盖上那本白色的砖头般厚重的书是我们生物系的学生再熟悉不过的生物化学课本。走廊里的风直直地从我身体里穿过,我才松了口气,把李大妮拉到转角处,把一叠红色钞票塞到她手里。

她问我要不要进去,让他的男朋友亲自道谢。我摇摇头,一个人离开。

走到大厅的时候,我又走到前台详细地打听了李德全的病情,病谎称是替他缴费的朋友。还好他已经交了住院费,否则囊中羞涩的我要把老脸丢在医院了。

不过,我知道了他的具体情况。于是偷了妈妈给我补身子的鸡,每天砍下一部分炖汤,然后托护士送进去。

想必他接过鸡汤的时候,会问一句谁送来的,护士告诉他是一个美丽的姑娘,自称是他的同学,然后他会心一笑。

我靠在病房外的墙上,想象着他喝下暖暖的鸡汤时因为味蕾的享受而满意地点头微笑的样子,那颗心扑通扑通跳不停。

够了,这样就够了。虽然这样真的很没出息,但是我认了。

我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妈,我对不起你。”

李德全没在医院呆很久,一个星期后就出院了。

他出院那天,李大妮一整天都不见人影,直到寝室熄灯,她才出现在我床边,以一副欠债人的姿态说:“安娜,钱我们会尽快还你的,只是德全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请你不要让他知道我跟你借钱的事好吗?”

我点点头,心里清楚得很,这钱一时半会是那不回来的。

我并不是心疼钱,我只是没法向老妈交代给李昆老师的学费为什么没了。

那天,我早早得在接待室等他,以请他送自己回学校为由坐上了他的车。

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的时候,我终于开口了:“老师,那个学费我可能要晚点给你了。我向你保证,一分不少,只是你不要让我妈知道。”

他看了我一眼,笑着说:“你看我很缺钱吗?我答应你,不过如果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

送走李昆后,端着饭盒回来的舍友们围上来八卦地问我刚才那个男的是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很认真地告诉她们,他就是你们口中那个跳舞的。

李大妮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两个月后,她挺直腰板把钱还给我那天。那天的她给我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我知道她和李德全一直在努力赚钱,为的就是这天。现在,他们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我想给李德全写一封信,袒露我长久以来的心意和决赛之夜的邀请。他有足够的时间仔细地把它读完。

我选在一个安静的周末动笔,舍友们都不在,没人会撞破我的心事。信写到一半,李大妮突然回来了。我赶忙把它藏在电脑下面。

李大妮说:“安娜,你能陪我去买支口红吗?”

我问她为什么突然想买口红,她说想为他打扮自己。

我们去了商场MAC专柜,有一款寿司之吻是那种很低调的橘粉色,很适合她。李大妮却被它的标价吓到了,她说自己没带那么多钱,最后她在别的专柜买了支便宜的。很甜蜜的粉色。它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初恋的心动。我也买了一支。

从商场出来,她胀红了脸问我,这个颜色适合接吻吗?

我不解地望着她,几秒钟后她伏在我耳边说:“安娜,我想跟他亲吻,我怕自己的嘴唇不够漂亮,我怕他嫌弃。”

我僵在门口迟迟未动,那些细碎的冰晶凝固在血液里。

晚上,等所有人都离开舞房后,我摸出那支口红,鼓了很大的勇气对着镜子仔细涂抹。

“这个颜色很适合你。”李昆突然出现在舞房门口。

我吓得手一抖,人生中的第一支口红摔断了。

十点半,李昆工作室准时停电。在看不清脸的情况下,我对他说:“我想跳舞是因为想要打动我心里的那个男生。”

黑暗的舞房里,我听到“啪啪啪”鼓掌声,他的声音响起,“舞蹈是最能打动人心的,从明天起我们编一支表达甜蜜爱恋的爵士舞,一定能打动他。”

我在李昆工作室度过了一段昏天黑地的日子。从里面出来时,因为适应不了许久未见的阳光而直直得向后倒下。

李昆在后面接住我,他说:“没力气了?那可不行,你还要参加决赛之夜呢。”

是啊,我要参加决赛之夜,我要亲手把邀请函和那封信交到他手上,告诉他,我喜欢他很久了。可是,我的信丢了。

那天,我将整个寝室掀翻了也没有找到我的信,既然如此,我只能亲口跟他说了。

我四处打听李德全的消息,最后,一个同学告诉我他在食堂三楼吃酸汤猪脚。我赶到的时候,他正和李大妮面对面吃东西。

一个小火锅,几棵青菜,几片肉。两个人吃得不亦乐乎,李大妮发现站在后面的我,向我招手。

我走过去,她喊李德全去买矿泉水,然后冲我笑着说:“你回来啦。要跟你说声对不起,你的演出我去不了了。我和德全约好了去图书馆复习。”

从学校出来,我没回家,而是去了李昆的工作室。是因为在这个地方倾注了太多汗水吗?我竟然把它当做栖身之所。

李昆没有赶我,他说:“你一直为别人而舞,却从未看到那些为你驻足的人。”

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说:“没什么意思,钥匙给你,以后想来随时来。”

一个星期魔鬼式的训练之后,接踵而来的是学校期末的决赛之夜。皇天不负苦心人,我得到了校园舞蹈大赛冠军。我握着奖杯的海报也贴满了校园。

就在比赛结束的第二天,我得了重感冒。在床上躺了三天后,我给李昆打电话说:“我在你家门口。”

他只一句,“我不想见你。”然后挂了电话。

决赛那天,李昆坐在评委席,盯着我。眼神充满了期待,然后音乐响起,他冰冷的瞳孔骤缩。

我解下自己的头发,任它流淌开来,随着那英的“默”深深的情旋转,甩发,挣扎……

上台前五分钟,我去后台换了音乐,放弃了我们准备已久的甜蜜爱恋,因为我的暗恋里灌满了沉重的苦涩,而且我暗恋的那个男生根本不会来看我跳舞。我站在舞台上,他却躲在人群里计算复杂的遗传概率,我又何必唱独角戏。

我打动了观众,得了冠军。我抱着奖杯跑到化妆室哭得撕心裂肺。不是因为激动,而是为自己这么长时间来求之不得的苦痛。

李昆怒气冲冲地冲进化妆室,狠狠地甩给我一巴掌。他说:“孽徒,你长本事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师?全国赛你也不用参加了,我没有你这个学生。”

我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所有的心血都被我在那短短的五分钟随意扔掉。可是,他却不知道,我永远也打动不了心里的那个男生。我们之间隔着的还有我的善良。

李大妮找到我,她说那封信是她拿走的。其实我早就有所察觉了,所以那一刻,我并没太意外,而是静静等待着她的质问与指责。

电光火石间,她竟然跪在我面前哭诉:“安娜,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求你放过德全吧。你拥有那么多东西,漂亮,才华,而我只有李德全。”

可是,即便这样我还是想要李德全。

李大妮哭着说:“你别跟我抢好吗?没有他,我活不下去,真的活不下去。”

我问她:“没有他你会去死吗?”

她点点头,我又能说什么呢?

李昆说我长了一副善良的面孔,这样的我是注定要受委屈的。话虽如此,可是他不知道,我也曾恶毒过。

我是故意带李大妮去MAC专柜的,意料之中,我听到年轻傲慢的柜姐说:“没钱还来这种地方。”

六月的酷暑天气,彻骨的寒意缠绕在她的周身。看着李大妮涨红了的脸,我的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我在李昆家门口跪了一个小时后,他开门,紧张地抱起我进屋。嘴里骂骂咧咧,“你疯了?你这双腿要是废了,你就永远别想跳舞了。”

我说:“老师,我错了。我想一直跳下去。”

他不依不饶:“错哪儿了?”

“我不该私自换了舞蹈,应该事先跟老师商量。”

“你想参加全国赛,先告诉能得几名。”

我笑了,“李昆的弟子,当然是第一。”

另外,还有一件事,差点被我忘了。我问他:“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吗?”

当我挽着李昆的手从学校食堂出来的时候,我的巨幅海报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学生们围在外面驻足观赏。

人群里蹲着两个孱弱的人,一男一女,手里端着一模一样的铁皮饭盒。他俩刚从图书馆回来,一路上相约着吃点好的,然后继续期末复习,最后被人群吸引。

强烈的光线投在我的眼里积满了晶莹的液体,伴随着由下而上的辛酸,那些郁郁葱葱的日子从眼前拉扯而过。

李大妮指着海报上的我说:“看,德全,她就是我们寝室的苏安娜,一个像公主一样漂亮高贵的女孩。”

李德全手一松,两只筷子间的土豆块落回饭盒里。他抬头,嘴里吐出几个字,投落在我的胸口,掷地有声。

“她真漂亮啊。”

我看得清清楚楚,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几秒的驻足是属于我的。终于,我还是在他的生命里惊艳了片刻。

他俩相视一笑,像两只断线了的风筝交织在一起,在凛冽的寒风中相互依偎。

我给李德全写了封信,只有一句话——我曾深深爱过你。

中午,我顶着炎炎烈日把它藏在他躺过的树洞里。以后,他的世界,我将不会参与。

大学毕业聚会那天,李德全被同学逼迫当着女朋友的面说出心目中的女神。喝红了眼的他没了上学时的矜持和羞涩,毫不掩饰地回答他们。

李德全心目中的女神,不是范冰冰,不是刘亦菲,是苏安娜。

他念出这个名字时,眼神迷离:“当时看到她穿着礼服的照片,我脑子里就在想,现实中怎么能有这么漂亮的姑娘。”

刚走到门口的我,正好看到李大妮尴尬的面容,于是转身离去。

他的世界,早已与我没有交集。

只是多年后的我,还是会想起那个躲在树洞里哭泣的男生,他有个令自己尴尬的名字。我却记不清多少个夜晚写下那三个字。

他来过,我爱过,如此,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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