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概述:生活似乎落入了正规,却是江南农耕之家的正规,山伯做了私塾先生,英台忙于女工,为了生计,笔墨诗书都粘了灰。
说到底,所有恋爱时候的海誓山盟,都会落实到一粥一饭。
人世间最悲哀的不仅仅是物质生活的落差,最可怕的是物质条件的变化,带来精神生活的荒芜。
而今的山伯,为了维持生计,不得不扩大招生范围,破庙改建的私塾四面漏风,估计是过不了冬天的。
而县衙对私塾到是加强了管理,不时有肩周炎的那个衙役带着几个小喽啰来,登记一下危房,清点一下有几个学生,说政府是有这个打算,适当补贴一点办公费用。
办公费用补贴还没有下发,有的家庭条件拮据的学生家长已经放话说:那我们的费用就不交了。
为此,山伯很是担忧,政府的补贴不想放弃,到底有多少补贴,还不清楚,领取补贴还必须准备很多书面材料,好在山伯夜里也住在庙里,就加班加点做材料。
肩周炎衙役提点山伯,可以多造几个学生名册,到时候补贴一定是按照人头下发的。
山伯甚是惊讶,怎么可以造假呢,衙役说:这有啥奇怪的,现在军队里都这样,不然怎么维持开支,你看上报的八十万大军,实际上能有五十万已经不错了。
这世道已经变得这样,是山伯断断不知道的,难怪书院的老师说:书院的生活是人间天堂。
英台在梁家庄已经远近闻名,看那样子,可以取代马医生老婆的加工场了,为此马医生什么都没说,马医生老婆颇有微词,真是喂饱了骆驼饿死了马,我这一摊子人也要靠这些女工补贴家用的啊,现在咋办,而且,那些本来跟着她的妇女们纷纷悄悄的投到了英台门下。
英台家院子里,每天人来人往,婆婆是乐得合不拢嘴,英台却越来越烦躁,那些来来往往的农村妇女们,是完全不懂什么隐私和顾忌的,大声的议论着东家长西家短,夹杂着几句粗话俚语。
有一次,英台和婆婆正在里边吃饭,水生老婆端着自家饭碗,用胳膊肘彭的撞开英台家大门,一边吃饭,一边大笑说:婶婶,姐姐,我告诉你们,东嫂居然也要来和你学做手工了。
几粒饭米喷到英台的碗里。英台默默的听着,微笑着。婆婆悄悄的起身,把英台的饭碗拿走了。
几天后,山伯学生放秋假,英台说:女工不做了,一是眼睛有点问题,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而是右手手腕也出了问题,使不上力,背部的疼痛也一直在加重,已经到了半夜痛醒的地步。
山伯同意,婆婆心内不舍,但是看媳妇这样,也同意了。
东嫂本来想过来跟着英台学,看这个架势,说:果然是千金小姐啊,有钱也不想赚。反正人家有的是钱,拔根簪子就是一幢房子,指不定再拔什么出来,一辈子吃穿不愁了呗,我们苦命啊。
我们苦命啊的东嫂,回家还和老公干了一架。
靠着那段时间积攒的钱,英台托人买了一些书回来。
那个冬天,山伯学校危房不能上课,也回来了。英台停了女工,两个人一起看完了那些书。
笔墨的醇香是永远无法忘怀的,山伯总是一边看书,一边忍不住高声读出几段,而英台静默的时候多,回忆总是不断涌上心头,院子外,远山矮矮,近水默默,过去的生活已经是山高路远的够不到了。
那么,就这样一辈子吗?
这么拼着死亡挣来的生活,是我想要的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