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心安(一)—秋

    车来车往,大雨滂沱的天气,风把冰冷吹进骨缝里,冷!孤独!无助!委屈!所有哀怨的字眼全部盘旋在秋的脑海里。跑业务真把人累到想骂娘,那有什么办法,为了节约开销不得不挤公交车,好容易等来一班车,还要没命一样去挤,不然又白等了,这已经错过两班了,时间快要来不及!秋正惆怅着,手机响了,客户一顿催,无奈啊!打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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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停在五星级酒店门口,酒店内的富丽堂皇与暖气,让人身心愉悦,松弛紧张的神经后,一阵阵疲惫袭来。VIP1号房内已经开始上菜,这是张总的专用待客房,秋进去默默点头示意,钻进卫生间整理一下妆容,再淡定地出场,落座在传菜的位置。“小秋,你过来坐我旁边!”张总抽了口烟,眯着眼睛冲她喊,“噢,好!”像得了令,秋乖巧地换了座位,包厢虽然很大,暖气却把人烘得昏沉沉,闷的头晕,秋非常怕冷,脱了厚厚的外套,仍然有三层,细细的汗珠在鼻尖、额头冒着,有点顺着发丝流下来的节奏,张总随手递了纸巾过来,秋感激不尽赶紧接住。席间推杯换盏、坐在这个位置无疑是要挡酒啊,秋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纸巾用了一包,果汁喝了一扎,厕所跑了三四趟。这桌菜是暴敛天物,海参、鲍鱼、龙虾统统吃不出鲜美之味了,烟酒味把人熏的满目皆红,所有人的脸此刻都像被放大镜扩大着,女人脸上厚重的脂粉开始斑驳,男人们的脸上、鼻子上扩张着毛孔,渗出油腻腻的光泽。这一桌商业精英的聚餐,把秋比对的那样低微,虽然没有人难为她、没有人真的在意她。她在中间、依附在张总的身边,这个她平时跑断腿都见不上一面的张总,某集团的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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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酒席、司机把秋送回租住的地方。房间里最温暖的地方就是她的床,躺在床上、看天花板旋转、索性就把灯关掉,整个人浸入黑暗。像这样的应酬、何时才是头呀!做一笔订单很难、伺候这样一批客户也很难。幸好,在美女如云的路上,她平凡无奇,幸好,在聪慧过人的路上,她智商平平。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吧,想起张总送她上车前那一个紧紧的拥抱,也许是喝多了倍感寂寞吧!想到寂寞,真的非常寂寞,一个26岁的女人,连男朋友都没有,整天奔波在跑业绩的路上……“当我想起你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这是为夏宁专门设置的,“喂,宁啊,什么事?”“你在哪?我在你楼下。”电话里风声雨声混杂,宁的语气有点哆嗦,一个激灵,秋赶紧起身开了灯,“那你赶紧上来吧!”

      夏宁进门便给了秋一个大大的拥抱,抱的快要窒息!他身上也是浓郁的烟酒味,看样子也是应酬结束,宁说“你喝酒了?”“嗯,刚刚结束应酬。”秋呢喃,宁捧起她巴掌大的脸,深情凝望着,然后便双双坠入缠绵的吻,激情总能让人感觉彼此更靠近了一些,洗漱完毕,夏宁把秋拥入怀中,再细细地吻了一遍她的眉眼,这个乖巧懂事又可爱的女人,是他一生最难忘的温柔乡,但是他还是伤害了她,他不能娶她,因为他早已有婚约在身,他心疼她的坚强,也放不下她的孤单。就这样两个人勉强凑在一起并肩同行,只有夜晚才能真正属于彼此,白天还得装作彼此没有那么熟。秋总不经意地在等着夏宁,她拼尽全力去迎合着他,忍受着内心的煎熬。

    一晃,日子辗转过了五年!这五年来,秋也相夫教子归于平淡的日子,和夏宁虽有联系,却常不联系,只是相互不打扰,静守岁月。秋和丈夫的相识归功于张总,张总说要把初恋一样的女人介绍给自己的朋友,没想到会是秋。老公程比秋大了八岁,事业小成,憨厚朴实。从开始到现在,不会浪漫,说追也没追,买了戒指就跑来问秋“要不要结婚?”,秋看着他,陌生的又彷徨,她说“试试看吧!”结果就被拉去民政局登记了,从拿着那个小本子开始,秋都恍惚着,这一定是梦!婚后第二年,他们有了儿子,程的生意不好,经营不善,秋不得不再跑起业务,常常忙的天昏地暗,还要坚持每天赶回家带儿子睡觉。这短短几年,秋变得越来越强势,在交际能力方面提高了很多,程说“女人太过强势会让男人变得暗淡,使男人失去自信。”秋付之一笑,不去理会。可是终有那么一天,程爆发了,喝多酒掐着秋的脖子质问她“你和张总到底什么关系!”秋呜咽着、涨红脸、眼珠都快瞪出来!程到底是放手了,因为儿子惊醒后吓哭了、尖叫着“不要杀我妈妈!爸爸,你不要杀死妈妈!”……儿子扑在怀里、秋心如刀绞,眼泪无声无息,五居室的房子全部亮起来,长辈们冲了进来,谁能说清楚,这乱成团的局面,质问声、哭泣声、责骂声……有些事情,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风平浪静。

    张总在业务上随便给一点,就够秋一个月的开销了。说来,自从秋开始跑起业务,张总还是多少帮助多了一些。秋去参加的应酬自然多了起来,像过去那样,她淡淡的妆容、安静地坐到他的身旁,节奏有序地给他添茶倒水,她熟悉他的交际习惯,应付自如。程虽说也是张总的朋友,却远了一些,自从做了一次媒,关系似乎近了一点,但是程不爱攀附应酬,他过于憨厚朴实,有些圈子他融入不了。程说最喜欢居家式的女人,能持家过日子、不花枝招展、温柔善良,张总说“有个女孩很符合条件,她很刻苦敬业,不爱打扮,性格温柔。”但是张总一直不喜欢程这样性格的人,太执拗,有点偏执。自从做成了媒,他连喜酒都没去吃,一句出差回来再补,再也不肯付程之约。然而,自从知道秋再次出来做业务,张总便主动起来,程以前听闻过一些花边新闻,不过对自己更笃定。近两年来出差频繁,同学会上见到曾经喜欢过的女孩也变了,心中感慨万千,在事业上某些地方有心无力,有了孩子以后对夫妻生活也少有激情。秋太安静了,安静的像她的世界,从不曾真的有人踏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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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言风语四起只需要沉默对待,秋日复一日地忙碌着,改善着所有家庭成员的生活状态。长辈们在她身上看到了很多优点,所以没有人斥责她。只是婆婆偶尔会问出一些别有含义的话来,让人无法作答,秋改善了回家的时间,再麻烦的应酬都提早结束。她害怕失去什么,又无法把握命运。有些看起来很知心的朋友,总是靠近了才发现其实很可怕,伤的最深的人往往离自己很近,秋深谙这个道理,她内心深处的孤独自己懂,也希望有人懂。程开始迷恋外出,生意仿佛起色了很多,他深夜回来的时候,也不再踏入她的房间,儿子从那晚受了惊吓,开始跟着爷爷奶奶睡。程以为她不会等他,其实秋一直靠着门,期待着他一个拥抱,一句对不起,一个道歉的吻。

    两个人的隔阂,说开了其实没有什么,相互猜忌伤人最深。偶然一次机会,他们并排躺在了一起,却被深夜一个电话吵醒,秋拿起手机,对方是一个女子,接通了便是“程哥,快来陪我!我喝多了!”迷糊中,秋帮他接了电话,接的却是一阵心酸,“我是他的妻子,他睡了!”对方不再回答,嘟嘟嘟挂了机。朋友圈,各种广告铺天盖地,她发了一条“为什么伤害我没有尽头!”然后关了机,打开卧室的阳台,点上人生第一支烟,那刺痛着心肺的味道,呛的她紧捂着嘴,边咳边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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