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兮,安兮

最风发意气的时候

它的英文名是Clean ,中文名叫阿坚,采用的是我家先生一位朋友开发的乌龟卡通形象的名字。

大约十二年前吧,那个时候妈妈生病住院了,同房病床的邻居是开水族店的,我每天下班过去陪妈妈,逐渐熟络,在出院那天,这个阿姨让家人送来了一只小乌龟。

其实这龟说小也不小了,有我手掌心那么大,眼珠子大大的,清亮而有神,是一只巴西龟。

在餐桌上游荡的啊坚

从小没有养过龟,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乌龟相处,刚到家里的那天,我曾让它四处走动过,大概因为这样,后来虽然是放盆里了,可没隔几天它总是会使劲地爬出来游荡,路线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但最后的最后,它还是只待在一个阴暗的角落等着我去发现。

拖拖拉拉初到我家

对于这只经常性出逃的乌龟,我心心念念总担心有一天它不知道躲哪里然后饿死了自己,就想啊,它肯定是寂寞了,家里原来就有的两只超级可爱的小萌龟(分别叫拖拖和拉拉)是太小,不能一起玩,于是又在街头收养回来一只差不多年纪的巴西龟(叫包包),可我们啊坚是从水族店出来的,什么龟没见过,它能瞬间霸气外漏,每天自由行走时总让大家服服帖帖地跟着走。

包包刚到我家

当时家里还有养了很多小鱼,孔雀鱼,小灯泡鱼等,它们时常聚集在水瓶旁边看着,我知道乌龟是吃鱼的,总觉得它们几个啊,正在流口水,说不定还对里面的"美味"评头品足过。

图片发自简书App

一天,我终于忍不住给它们喂小鱼,当然了,那是买回来的,绝对不可能把我养的给了它们果腹啊。巴西龟在捕鱼的时候原来并不急切,但它们天敌般的气场让本来在水里灵活自如的小鱼一条条像中了毒似的,统统反应迟钝,变得慢吞吞,最后又被慢吞吞的乌龟给灭了。这样的生物链我其实觉得很难接受,所以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喂过小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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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坚和包包两个由于体积比较接近,相处甚好,经常性结伴出逃,害我每天下班都要搜索全家的角落,后来直接换了一个大些的整理箱,放好多水,让它们既逃不出来,也好时常畅游,它们乐翻了,每天都可以尽情伸展。只是没想到这么一安排,倒是发展了恋情,个把月后开始了你浓我浓的场景。

它们是那么的相亲相爱,一天到晚都在壁咚,亲过嘴后,还会开心的浑身打颤抖,白天阳光撒在水里,暖洋洋的,折射着它们一双一对的倒影,晚上又互相依偎,如今想来,那必定是啊坚和包包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光了。因为无知,我这个旁观者还变成了不知羞的偷窥者,我把它们的状态拍下来发上网,傻傻地问砖家们,乌龟是不是生病了,砖家们说,羞~(@^_^@)~羞,它们在巅峰时候。呃……呃……,这部分是成人戏,我居然没打码就公告了……囧。

有段时间啊坚得了眼疾,不知怎的,突然眼睛就坏了,那时候我很是手足无措,在网上找了很多资料,才判断出应该是白眼病,最后是信了偏方才治好的,那都是死马当活马医的状态。良方居然是达克宁药膏,用药时真的忐忑不安啊。当时砖家们还说必须将啊坚隔离,因为白眼病会传染其他龟,可怜啊坚被病痛折磨,还要孤独地在黑暗中等待命运的安排,它的眼睛完全被病菌白膜裹住,茫茫然的只能依靠我这个主人了。

良方虽治好了啊坚的眼疾,但是总归是伤了它的原气根本,此后经年,包包是胖得一发不可收拾,拖拖拉拉两只小龟苗也慢慢长成分量十足的大家伙,唯独啊坚始终清瘦,再无当初到家时的精神气了,除了那双清亮无暇的大眼珠总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凝视我,还有它的指甲不知疲倦地生长着,特别长,看着有点妖异,那模样就像是乌龟群里的大祭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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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包和啊坚或因这场病痛,又或因拖拖拉拉两娃的成长逐渐产生了隔离,已经很少看到它们相亲相爱的时候了。而四个成年的家伙挤在一起,其实是太挤了的,可当时忙碌于工作的我并未留意到危险的降临,一次出差回来,发现包包已经遍体鳞伤,鲁莽的我虽然隔离了受伤的包包,却因为判断失误引致了包包的灭顶之灾。当时的包包已经长得比我的手掌都要大好多,我惋惜无比,可是也无法挽回,只得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让它安息土地里。

包包离开后,啊坚开始了独自和拖拖、拉拉相处的日子,或者它避世的态度决定了彼此相安无事的结果,或者它们也知道包包不在了,总之它们再也不打架了。

作为主人,我总是告诫自己,疏于照顾等同谋杀,可是自从家里多了一个娃娃成员,精力有限的自己对动物们的照顾总不知不觉地产生松懈。今年酷热难耐的夏日,二天忘记换水,让拖拖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尽管朋友们安慰说,乌龟不可能因为二天缺水而死,可我也接受不了它的心脏突然停止跳动啊,虽说天意弄人,但肯定也离不开我的疏忽,可怜的拖拖,从拇指大小就来到我家,经过我和啊坚不知多少呵护才长到如今肥大体硕,我觉得啊坚和拉拉是伤透心了,我也埋怨自己,于是抄了好大篇经文用来包裹着它,只能寄望它往生安好了。

拖拖离开后,就只余下啊坚和拉拉相处了,没有了其他的伙伴,它们有了种相依为命的感情。暑假的一个大晴天,给它们换水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只完整的龟蛋,长长的,透着亮光,像宝石一样沉在水底,让我惊喜不已。记得某年举家返乡,回来后也曾发现过一只龟蛋,只是当时没好好保存,一个转身,已经不知道被哪个龟给咬破吃了,气得我想马上把它们打三百大板。这次一发现赶紧抢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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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尝试按照网上的方法去孵化,可惜没有成功,这是一只没有受精卵的蛋,所以只能成为乌龟自己的补品了,怪不得上次它们会自己把蛋给吃了,实在难以置信。

沉淀的情感让啊坚每每让着给拉拉吃食,就算分开喂食,它也还是习惯性的先潜入水里,并不会马上抢着进食。两个月前,它的白眼病突然复发了,这次原本是有了经验的,又有网络发达的帮助,但是治疗成效却远不如上一次,治疗了足足一个月,勉强算是治好了,可再次看到它恢复美丽的大眼珠时,却觉得这次痊愈后的阿坚,身体状态不尽理想,每况愈下,先是眼眶逐渐出现内陷,双目无神,抓起它时感觉手足是无力的,后来也不怎么吃龟粮了,我不禁担心着严冬万一来到,没有脂肪储存的它怎么过渡呢?

广州一直没有迎来严冬,气候懒洋洋的,啊坚便还坚持着,每天也懒洋洋地爬出来晒晒太阳,逗逗嘶哑猫,寂寞了,与拉拉爬到一块去,即便我分开了两个盆子喂食和放置它们,可晚上还是会挤在一个盆子里。只是这样的友爱也不能长久,昨晚终于迎来了广州的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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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广州的天气不太好,灰灰沉沉的,然而中午却突然放晴,蓝蓝的天空或者在召唤体弱的啊坚,它没有再坚持了。我发现它时,它的四肢依旧软弱,让我疑虑着它是不是只是睡着了,可干瘪的眼眶说明了事实,它已经去了彼岸。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我一向喜爱这几句词的意境,亲爱的啊坚,你要走了,我留不住你,愿你走过红尘一趟,没有太多遗憾,往生能到达一个美丽的地方。

魂兮,安兮,"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啊坚,就此挥别了,天意无边,无需挂念。

                                                      你的朋友

                          ....          记于2017-11-21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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