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从他的身上,我明白,此山非彼山。

      在我从小到大的求学生涯中,让我最苦恼的事情莫过于描写我的父亲了,当然,这并非是我的作文能力过于低下,只是每每提笔要写这位中年男人的时候,我就像一支突然干涸的钢笔挤不出半点水墨来,所以很多时候,我都是在脑海里自己构思出一个新的“父亲”,以应付那些语文老师们的任务,如今,我觉得有必要认真的写一写“我真实的父亲”。

      仅凭长相,外人就能分辨出我与他的关系,我继承着他样貌、体型的所有优点,却与他在性格上有着天壤之别,所以也不难想象,我与这位已经“知天命”的男人之间有着多少不可和解的矛盾和沟壑,甚至面对外人对他的恶语评价,我也是不会维护与辩驳的,身处我这种境地的儿子,甚至比“杀人犯之子”、“偷窃犯之后”还要可悲、可笑。

      当然,他是个老实人,这是外人对他的一致评价,所以,他自然也做不来那种胆大包天的恶事,不过,我对他人品的看法却是不同的,他是个极其虚荣又自私的人,对他这个“忤逆”的评价,我觉得丝毫不为过,从我记事起,家里的一切几乎都是由母亲一人操持着,我的冷暖温饱全都是依靠母亲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劳作,一个人成熟的标志之一,就是该懂得示弱与博爱,倘若他能认清自个的碌碌无为,心甘情愿的把家交给母亲管理,也许还能图个悠哉,但他却并非如此,他总是将生活的不顺与委屈施加在身边人的身上,我知道,他想掌控这片仅有的天地、掌握他的妻子与孩子,他需要在破败不堪的生活中找到成就感,无论他的方式是否正确合理,他都是对的,起码他认为那是对的。

    在我的记忆里或是我母亲的口述中,他毫无正理的打过我很多次,有因为母亲打牌而抽烂我的屁股蛋、有因为心事不顺倒掉我的晚餐泡面,甚至当我还在襁褓之中时,还因我的嘤嘤哭闹把我摔在地上,每当提起这些往事,母亲都会气的忍不住大骂,在母亲的眼中,他是一个疯子,但在我眼中,他是一个病人,也是一个世俗的奴隶。

    他是一个守财奴,把金钱看的比任何东西都重要,我理解他用这种方式来对抗现实生活,但不赞成他用这种态度来对待所有身边的人,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我在读高中的时候,当初母亲去外地打工,我跟着他一起生活,那时候都是在学校寄读,然后每周回来拿一周的零花钱,且不说每次拿钱的时候他那张一直碎碎念的嘴,就是那幅“割肉”般的样子就足够让人有莫大的情绪,既然要给就痛快的给,何须做出一幅“给你50,我就破产”的模样,还有一到换季要买衣服的时候,他就开始哭穷了,我现在都还记得,那件答应给我买的新棉衣,我等了十一年都还没到货,好在我母亲当初给我买的棉衣都是大一号的,不然我真得穿“童装”过冬了,我知道挣钱不容易,但挣钱的目的不是为了投资与教育下一代吗?当然,他是如何规划的,我是无法得知,他的行为,我也无法去批判,没有人必须要爱你,哪怕是父母又如何呢?

    当然,我与父亲也是能达成阶段性共识的,不过前提是不让他出钱出力,或者给他买衣服鞋子这种事情上,他是很乐意听从我的安排的,毕竟这不用花他的钱,我这么做是想拯救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我觉得我只要释放足够多的善意,就能改变他的一些看法和做法,但最后我发现自己徒劳无功,他总是把“没人关心我、没人爱我”挂在嘴边,可现实是,他又可曾关心过、爱过他人么?爱是相互的,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都是如此呀,如果一个人只希望索取,不懂得付出,那么就注定没有收获。

    说实话,我写这篇文章是很痛苦的,我不想用多么恶毒的文字去嘲讽、抨击这个我继承了他血脉的男人,我也不想对至亲之人口诛笔伐,可现实就是这般模样,也许在若干年后,我的父亲会明白众叛亲离的因素来源于哪里,会明白自己如此渡过的一生究竟意义何在,但我想,那时候也许都已经为时晚矣,与其这样,我倒是希望他永远都保持现在的心态生活下去吧,因为背负无法弥补的过错渡过余生,本身就是一件十分残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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