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阮千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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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半，我把喝的烂醉如泥的楚楚扶回家。
“阿花，”楚楚醉的眼都睁不开了“这是最后一次为他哭了，相信我。”
“好好好相信你，相信你啊。”看她难受的样子我实在不忍说她，心里却想，相信你妹啊。
我骂骂咧咧的在厨房烧着热水，咕嘟嘟冒着的热气像极了我现在暴走的心情。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她什么，天天像老妈子一样跟在她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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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是我的大学同学，现在是我的合租室友，和我一起蜗居在这个靠海的二线城市。平心而论，她除了眼光差了点，还是个不错的姑娘。
楚楚长得不说是楚楚动人吧，也别有一番韵味。舞蹈专业出身，气质自然是不错的。追她的男生不在少数，可她偏偏一根筋，爱着一个我们眼里的渣男。
我们暂且称他为小王八，对，是小王八，不是小王吧，楚楚在的时候我们都喊他小王，但私下里还是会偷偷喊他小王八。
当然，我们和小王八并没有什么过节，只是纯粹的不喜欢他这个人罢了。
被人讨厌自然是有原因的，我们讨厌小王八的原因也简单的很：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我们都为楚楚感到不值。
但楚楚本人却视若无睹，无动于衷。
小王八和楚楚在一起的时候请我们吃了顿饭。都说吃人嘴短，这话真是一点没错，不明就里的我们啃着小王八的大肘子说着他的好话，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但隐隐约约的，我总觉得他哪里有点不顺眼，但又说不出所以然。
直到有一天我和室友逛街，竟然看到马路对过的女装店里，小王八陪一个陌生女孩在挑衣服。
“他妈的，我说怎么看他不顺眼，原来就是个王八蛋。”我恶狠狠的要冲过去，被室友一把拽了回来。
“万一是他的朋友或者妹妹呢，造成误会多尴尬啊，不如我们回去问问楚楚，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也好。”我郑重的点着头，感觉自己就是正义使者的化身。
蹬蹬蹬蹬，我和室友一口气冲上五楼。楚楚正嗨皮的看着快乐大本营，我看着她，那句脱口而出的话卡在嗓子眼，进退维谷。
“楚楚，小王呢？怎么今天没来找你啊？”
“哦，他呀，今天他们社团有聚餐呢。”
“小王是独生子吗？”
“对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多看着点你家小王啊，别再让人给拐跑了。”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暗示她。
“不会啦，放心吧，他对我好着呢。哈哈哈你快看这期大本营，我都快要笑死了……”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我转过头看着屏幕里欢快的唱着九妹的谢娜，觉得一点儿也不好笑。
但后来小王八照常每天和楚楚一起吃饭，丝毫没有看出什么出轨的端倪，或许那天只是朋友，也没看到有亲密动作，大概是我想多了。
直到有一天，我和楚楚在花街做美甲，美甲店三面墙镜环绕，抬起头，镜子上竟然看到小王八的背影。
楚楚蹭的站了起来，我也吓得站起来，做美甲的两个姑娘面面相觑，愣在那里。
她又缓缓坐下了，若无其事的继续做着美甲，我在旁边大气不敢出，吓得心惊胆战。
回到寝室之后，楚楚在床上整整睡了三天三夜，我们都暗自庆幸他终于和小王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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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们真是太天真了。
天知道小王八究竟施了什么法术，把楚楚吃的死死的，即使做了触碰她底线的事，也能转眼就被原谅和好。
好像每一个渣男，都会遇到一个无限包容他的女朋友。
又好像这种好女孩，天生就吸引渣男。
唉，上辈子欠的。
这样反反复复，出轨，被抓，认错，和好，再出轨，再被抓，再和好……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楚楚简直成了一个侦探，你要相信女人在要抓男人出轨的证据的时候，智商会出奇地高，于是他们种种不忠的痕迹，都被她一点一点挖了出来。
她极度没有安全感，各种发脾气闹情绪，到了后来，她连脾气也不再发。
“阿花，你能不能陪我去看海？”她的酒好像醒了，不过我倒宁愿她醉着。
现在可是数九寒冬啊。别说海边冬暖夏凉，那都是理论，你吹过冬天的海风就会知道什么叫刺骨的寒冷。带着湿气的大风拼命的往你的脖子袖口骨子里渗，又阴又冷。
但我看着她略带哀求的期待的眼神，还是一口答应了。
老天，谁能救救我，带走我悲天悯人的情怀！
折腾了半夜，在街上晃了半个小时才看到一辆的士，四十分钟的车程司机少了三百不去，我心里骂了无数句草泥马，狠狠心拉开车门“咣”的闭上，“走！”
到海边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下了车才觉得有些后怕，半夜空无人的街，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没被拐卖算是幸运。
人在悲伤的时候，是感觉不到害怕的，因为心脏都被难过填满了，腾不出心情来害怕。
“你知道吗？阿花，我们大三在一起，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年了。”
她自顾自的说着，并不等我回复。这个寒冷的冬夜，她需要一双耳朵。
“这三年，他整整出轨了六次。甚至到现在我们的相处模式成了他习惯出轨，我习惯原谅。今天是我们的周年纪念日，他也忘记了。又或者，他从来没有记得。
我不停的查他，怀疑他质问他，我变的面目可憎，几乎快要折磨死了自己。
我常常想，我这样一个身体健康胃口倍儿棒的好姑娘，为什么就非要吊死在他这棵歪脖树上，我想来想去，都想不通。
但是现在我不想去想了，我一直不肯承认他多么不好，我怕面对失败，但其实我已经很失败了。
我曾经想，就算他有二心，我但求他能够对我真诚一点，念在我爱过他喜欢过他的份儿上，放我一条生路让我尽早走人。
我曾经希望他来道歉，曾经幻想过他来说，对不起，他会改。幻想过如果他真心悔改，是不是我会平静，不再愤怒。
但我现在终于明白，只有自己才能把自己救赎，我掉进沼泽地里，我不能指望沼泽变土地，我只能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拽出去。
至于以后他后不后悔，过的好与不好，甚至是生是死，都和我没有关系了。”
这一次，换我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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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城市五年了，我们第一次在海边看日出。太阳升起普照大地的时候，我觉得我们都迎来了生命的阳光。
当然，浪漫过后的后果你可以想象，我们两个在冬夜里冻成了重感冒。
但还好，爱情的寒冬过去了。
楚楚果断的换了号码，拉黑了好友，切断了所有联系，小王八费尽心思堵在我们回家的路上，跪在地上故技重施的求她原谅，楚楚看了一会儿，扑哧一声笑了：“你滚好吗？”
我们俩把高跟鞋踩的咯噔响，留下一脸茫然的小王八。
其实对方是不是“渣男”，根本就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一定要有放手的勇气以及选择的权利。
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是不配被爱的。
离不开错的人，反反复复很虐心。但你想象如果是你的孩子深陷泥潭，你一定要做个恶人，无情的帮她了断。
然后你就能无情的帮自己了断。
你想象自己是自己的子女，你会想让自己的子女整日沉浸在无意义的纠结中，自我折磨吗？
爱自己的人绝不会做这些。
你只有自己尊重自己，才会赢得尊重，自己爱自己，才会赢得爱。
至于那些错的人，就当他们都是小王八，让他们留在烂泥塘里吧，你会遇见更辽阔的大海，所以不必执着于最初的臭水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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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笑着调侃她：“如果你又遇到一个特别喜欢的人，但他还是不小心出轨了，就一次，就一次哦，你会不会原谅他重新开始？”
“不，没有人是不小心出轨的，”她也笑，笑的眼泪都快飞出来了。
我她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我绝不原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