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伦春人的婚礼



卾伦萶人的婚礼



在大兴安岭南麓,一个靠着嫩江支流一条河汊子的鄂伦春族聚居的小村子,遇到了一桩大喜事,要办一场隆重的婚礼。新郎倌是那日根。

一大清早,在村口就堆好了一大罗干透的松树枝桦树枝。

相当于汉族大神的女萨满,穿着七彩仙衣,腰系哗哗直响的铜铃,又伸胳膊又抬腿,不停的扭动着腰肢,仰头高声喊道,“透欧博如坎,我们的火神,等待已久的时辰到了,使出你的威力,烧起大火吧!”

话音刚落,两个女孩搀扶着村里辈份最高的老奶奶,用抖抖颤颤的一只手,拿起早准备好的火种,点着了树枝。

那日根老爹端一个桦皮簍,里边是三个狍子头。他走到火堆前,一个接一个的,把三个狍子头,扔进呼拉拉燃烧的大火中,高声说道,“透欧博如坎,在大喜大吉的日子,接受子民的祭拜,赏赐富贵安康吧!”

为这场婚礼,那日根家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新郎新娘分别缝𠜎了三套婚装。做为婚房的樶罗子,围了好几层桦树皮和狍子皮。采集的驱赶蚊虫最好的蒿草,早已晒干拧成绳子,点着了散发出好闻的香味。桦木杆拼成的婚床,铺上了没掉毛的狍子皮。还仿照汉人的习俗,掛上大红灯笼,上面涂着金色的双喜字。

喜宴是婚礼的重点安排,在四个人家的厨房里进行。每个炉灶上都热气缭绕,香味扑鼻。食材全是用的狍子肉。狍舌,耳朵,肚,肝,尾巴,煮熟后撒上盐末,做成令盘。排骨腿骨或煎或炸,色香味俱全。其它部位的肉,在太铁锅里,咕嘟咕嘟煮成手把肉。

主持婚礼的孟达大叔,经过反复巡视,不停的点头,表示满意。可是看到饭桌上摆着的空酒碗,板起脸大声道,“酒,酒呢?”

有人回答,“桦皮桶里存的酒,不够喝,派人去山下供销社买去了。”

“派的哪个?”孟达大叔追问道。

“忽尔查。”

孟达大叔啪啪拍着歺桌,嗓门变粗了,“忽尔查只会在村小学教孩子念书,怎么会派他?”

那个人回答,“是村长派的。就因为他成天拿粉笔在黑板上写字,在操场上喊一二三四作操,村长才让他干点出力气的活。”

有人在一旁插嘴,“也许是他正和村长侄女曲兰搞对象,村长考验他一把。”

“可他,和那日根,,为一个姑娘打得头破血流,结了冤仇,谁不知道?”

“那是好早时候的事,那姑娘城里有对象,那日根和忽尔查,两个人自作多情。真相大白之后,才明白成了一对傻狍子。”

人们七嘴八舌的正说着,有人喊,“忽尔查回来了!”

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村头。

忽尔查骑的是一匹深棕色的马。只见那匹马一条后腿用扯下的布衫袖子包着,渗出一片红乎乎的血迹,一瘸一拐的走着。

原来,途经一条狭窄的山道时,因为一连下了好几天瓢泼大雨,乍一放晴,造成山体滑坡,滾下来下来一大片石块,砸在马的一条后腿上,鮮血直流,疼得隞嗷直呌。

本来搭在马背上的两个桦树皮筐,装满灌在瓶子里的白酒。这工夫,受伤的马,没力气承受那么重的份量,忽尔查只好把酒筐放在自已的肩膀上。

乡亲们围了上来,赤裸着一条胳膊,浑身沾满了泥土的忽尔查,抹了抹横一道竖一道尽是汗水的脸,十分紧张的问道,“沒耽误喝喜酒吧?”

孟达大叔脸上露出一堆满意的大褶子,“沒舰误。”

村长在忽尔查后背,拍了一巴掌,“沒白在城里上那么多年学,不光能教小孩子念书,也能教他们做人。我侄女曲兰没看错人。”

新郎倌那日根,伸开双臂紧紧抱住忽尔查,“好哥们,辛苦你了,谢谢!”

忽尔故意板起脸,“等我结婚的时候,你也给我扛酒。”

那日根指着村外的大山,“山神作证,一定,一定!”

孟达大叔扬起胳膊,兴冲冲喊道,“上酒,开席!”

喜宴上,成为最多的敬酒对象的,除了新郎新娘,就是忽尔查。他一手端着酒碗,摇摆着另一只手,反复说,“取酒的路上,我一直在喝,已经醉了。”

人们不让,“在路上和喜宴上,酒的味道不一样,喝,喝。”

曲兰伸手抢过忽尔查的酒䑱,“我替他喝。”说着,一仰脖,几口就把酒喝光了。

有人拍起手掌,“还没成一家人呢,先护上了。”

喜宴开到秋天的夜空闪出晶亮的星辰,曲兰领着几个女孩,唱起了喜歌——

“我有一块狍子肉,真想送给你。我要和你结伴侣,你是不是愿意?我有一块树鸡肉,和你一,起吃,我要和你成婚配,你快说愿意……”

在歌声中,当成新房的撮罗子,被两个红灯笼照得一片喜兴。忽然,灯笼熄灭了,女孩们止住歌声,嘻嘻哈哈的跑散了。

“我要和你成婚配,你快说愿意……”

远处,歌声的余韵,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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