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加莎:侦探之外,心事于书

好的作品是可以以点窥面的,文学的意义在于营造一种看似无意义,实际却超出功利价值的精神价值,它涵盖生命的信仰。从这个角度望去,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虽然披着侦探的外衣,却在生死之间,点评善恶,讲述因果,保护着我们脆弱的价值观。

我第一次读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书是大学时候,在我们那个略微陈旧的图书馆里,走廊常年散发着陈年的腐味——可能是消毒水的味道,从未挥发——这像极了电影里恐怖故事的发生地。

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书,放置在外国小说的长长架子上,一套一排,看上去吓人——好像怎么也读不完的样子。不过,实际上这些书很好读。

我读的第一本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书叫《罗杰疑案》,时间久远,其实我并不真记得书名,多亏深刻的情节让我很容易找到这本书。我现在还记得当时读完这本书的感受——顿时觉得柯南·道尔弱爆了(当然,这样的武断对比,并不公平)。这本书以第一人称“我”来讲述——我作为一名医生,协助真探破案。在这里我不想透露书的奇妙,只想说,作者很善于隐藏重点,在保证结尾意外的同时,又不使过程弄巧成拙。

在写这本书时,阿加莎还在享受自己的第一段婚姻。不过很快这段婚姻即走向覆灭。尽管多年以后,阿加莎儿孙绕膝,但是谈到自己的第一段婚姻时,也难免愤愤。毕竟她遭遇了背叛,而一个侦探小说家,竟然没有看出丈夫的冷漠是因为出轨,她是何等丧气。

其实没有前夫的支持,阿加莎很难在写作的道路上走下去——她的第一部作品《斯泰尔斯的神秘案件》几经退稿,若不是有美好的婚姻支持,她可能仍旧继续写诗——没错,阿加莎存世的是有诗集的,描摹的正是爱情,生活。

在阿加莎生活的那个年代,女孩受教育的并不多,她的全部文学修养源于狄更斯。这也深深影响了她日后的写作风格——文字精巧优美,语言流畅自然。她善于在凶杀之外,描摹英国的生活百态。因为她不喜欢“肮脏的死亡”,所以要保持优雅,而优雅的不能仅仅是文字。

阅读阿加莎·克里斯蒂,你常常能体验到些许英国当时的文化生活,这也是她在文学成就方面高于柯南道尔的原因之一。有人说,只要是不涉及到犯罪题材,她的小说语言可以媲美纯文学。我觉得这也是当下侦探悬疑小说所匮乏的——没有多余的笔锋描摹生活,偶尔出现的细节描写也仅服务于案件。这可或许和当下快速的阅读节奏相吻合——没有人在意故事的细枝末节和文字的优美与否。

前不久,我刚读完阿加莎·克里斯蒂的非侦探类小说《无人生还》,如惯常作品一样,小说前半部分不厌其烦地讲述了十个人的生活背景。有医生、法官,警察和秘书等等,不同的人展现出英国不同阶层的面貌,阅读的过程,也是你了解当时生活百态的过程。

再婚之后的阿加莎·克里斯蒂作品颇丰,她一生共有侦探小说86部,剧本19部。不过,此后的阿加莎的作品中多了男人毅然离开伴侣,与新欢如胶似漆的情节。出人意表的往往不是情节,而是背叛故事的真相——男人们始终爱的还是原来的对象。我以为,这只是阿加莎的一厢情愿。原来爱情对她的伤害,远远大于她以为的。

有时,我想,阅读这样的小说有什么意义呢?只是为了打发时光吗?作为类型化的小说,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无可指责,那么作为文学作品呢?武侠小说已被抬进文学殿堂了,侦探小说呢?好的作品是可以以点窥面的,文学的意义在于营造一种看似无意义,实际却超出功利价值的精神价值,它涵盖生命的信仰。从这个角度望去,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虽然披着侦探的外衣,却在生死之间,点评善恶,讲述因果,保护着我们脆弱的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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