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

我们在不成熟的时候质疑父母,在走向成熟的时候认同父母,在看似成熟的时候感谢父母,在成为父母的时候学习父母。

质疑的时候,我们想尽办法去狡辩;走向成熟的时候,我们开始试着了解父母,渐渐学会认同;在看似成熟的时候,我们无形中学会了感恩;在未来的某一日,为人父母时,我们中的大多数,定会不自觉地去学习我们曾经质疑,甚至斥责过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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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时常会在七夕或情人节的时候,在朋友圈里看到有人晒出与父母的照片,然后附文“上辈子的情人”。如果这辈子与你们成为彼此最亲的人是因为我们上辈子是情人,那我希望,我们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都是情人,这样,我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才可以一直做家人。

虽然一直是文科生,表情达意还算可以,但是,二十几年了,就对老妈“说”过一次“我爱你”,还是跟老弟一起,托玫瑰之口。那晚,我们赶在老妈麻将夜场回来前,在客厅里歪七扭八地用花瓣拼出了我们满心却不愿多说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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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学校开始上晚自习,当时爸妈担心我大晚上一个人坐车回家不安全,便给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但是又不放心我晚上一个人住,于是他们便轮流每晚9:00从家出发,骑车四五十分钟赶到学校门口,等我下自习,然后推着车,再一起慢慢走回租的房子,一路上总会不停地问我晚上可吃了,中午吃了什么,昨晚带的苹果吃了没,要不要去超市买点酸奶,冷不冷……

每次回到房间,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总是拿出从家带的包子或蒸饺,然后放进微波炉,接着端到我面前,笑着问我:“可饿了?打热了,快趁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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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三的原因,用我妈的话说,那时的我就像座随时都会无预兆喷发的小火山,不知道哪一秒因为什么动作,什么话就会引爆我。可是,即便我怎样无理取闹,爸妈都不会说什么,他们总是会选择默默地离开,然后轻轻地关上房门。

快高考的那段时间,经常会熬夜,可是,无论我多晚睡,他们住的那屋,房门和灯永远都是大开的,走进看时,他们永远都是穿着来时的衣服,半躺在床上,半盖着被子……他们睡得很浅,每次一走近,他们就会睁开眼,然后用手撑着床,抬起身子,问我是不是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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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一年级那会,家里突然多了个人,然后,周围的人就开始在我耳边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一句“你爸妈马上就不喜欢你了哦!”,是的,多的那个人就是我弟。所以,那时候,我一点都不喜欢他,甚至有点讨厌他,虽然他真的很可爱,无论我怎样捏他、捉弄他、欺负他,他都不哭,还总对我傻傻地笑。

因为这个不速之客,我总是没缘由地和爸妈耍性子,争宠成为我除了上学之外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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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弟弟大了,过年我也23了,都说长兄如父,我这个大他七岁的姐姐不知不觉也扮演起了类似母亲的角色。

我开始提醒他冷了要及时加衣服,到点了要按时吃饭,开始督促他要好好写字,认真做作业,开始叮嘱他要专心学习,少玩游戏,千万不要早恋……而他给我的回应要不就是敷衍地“嗯嗯”,要不就是完全不搭理,要不就是“有完没完”的狂躁与暴怒。

在他身上我依稀看见了当年自己的影子,也真切体会着当年爸妈的感受。只是我不会像爸妈那样选择默默离开,而是会放任自流,然后在合适的时候再跟他好好谈谈。对于我弟,这种方法挺奏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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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总是习惯性地在不成熟的时候质疑,甚至斥责父母,而在走向成熟的路上又开始渐渐地认同父母,慢慢地学会了感恩。

他们就像是我们的影子,永远都会陪在我们身边,而我们也像是他们的影子,早已习惯了他们爱我们的方式,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踩着他们的影子,我们走出了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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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这便是一种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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