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味道
文/苏小北
一
艾鸣飞喜欢深夜出门，开车在三里屯一带的酒吧间徘徊。凭着他敏锐的嗅觉，很快就能发现“猎物”。他搭讪的技巧，其实很一般，只是缓缓摇下车窗，对那人说：“美女，去哪儿，哥顺路带你一程，看着给点儿小费就行！”起初人家还对他心存芥蒂，可一看他开着的大奔，加上他挂满笑容的俊俏的脸，顿时便卸下了身上所有的戒备，似乎觉得被他搭讪是一种莫大的荣耀，然后就上了他的车。当然，也有拒绝他的，不过为数不多。
每当艾鸣飞觉得寂寞的时候，他就爱深夜开车外出寻找“猎物”，并且上瘾，而通常他的运气都会很好，“猎物”从来没有间断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很享受这种生活。与不同的女人辗转于床第之间，让他感觉很新鲜，很刺激。似乎潜意识里，征服越来越多的女人，可以让他感觉自己是个大赢家。
那天，他正跟范琦在床上酣战，范琦当然也是他的猎物之一。林晓梅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极不凑巧地冲进了他的耳朵。他歉意地冲范琦笑了笑，然后很快调整好呼吸，装作若无其事地按下了接听键，他还未开口，电话那头的声音说：“我怀孕了！”还没等艾鸣飞反应过来，对方便挂断了电话。艾鸣飞愣了下神，然后把电话回拨过去，却发现对方已关机。林晓梅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捉摸不定的女人，艾鸣飞愤愤地想。再看向赤身躺在床上做狐媚状的范琦，艾鸣飞突然就没了兴致。
林晓梅当然有别于艾鸣飞的那些猎物，她是他的女友，两人上大学就认识，至今已经相处了六七年。艾鸣飞以为可以跟大多数人一样，交往足够长的时间，双方也了解足够多了，就可以走进婚姻。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时间久了，了解多了，反而激情淡了。不能说他对林晓梅没有感情，但有多深呢？他又答不上来。而他现在深陷猎艳的深渊，饮鸩止渴一般，无力收场。
二
那天，艾鸣飞的艳遇又来了。他刚把车子停在路边，张梦瑶猫腰闪了进来。淡淡的香水味直冲他的鼻孔，艾鸣飞斜眼瞄了一下她，她今天明显刻意打扮过：粉嫩的瓜子脸上，扑了淡淡的腮红，脖子上系着一条浅紫色丝巾，乌黑的长发如缎子一样披垂在背上。艾鸣飞忍不住腾出右手，在她的粉脸上掐了一把，她娇嗔地 推他一下说：“约我出来干什么？”他坏笑着答她：“带你去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说完艾鸣飞用力踩了油门，车子快速飞了出去。
张梦瑶同艾鸣飞相识于一个大型的招商会上，那天，她是主办方的会务。艾鸣飞作为被邀请的客户，正百无聊赖间各种瞎转，不小心碰翻了张梦瑶手里的咖啡。本来是艾鸣飞的错，但张梦瑶却主动承担，还一直跟他说“对不起”。艾鸣飞看着眼前这个笑容甜美，眉清目秀又身材修长的女孩，心弦莫名一动。他们彼此交换了名片，他立刻便存入了她的手机号码。
对付张梦瑶这样的白骨精，艾鸣飞自然有一套追爱心得。抢眼的玫瑰，当然必不可少，送得勤，还得当着她同事的面儿；早晚接送，也免不了，而且还得准时一些；至于生日纪念日节日，那就更得把银子扎得猛一些。总之，只要能满足女人的虚荣心，再烂俗的招数，也能百试不爽。
但，艾鸣飞明显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张梦瑶虽然被艾鸣飞的种种举动，感动得一趟糊涂，但却没有糊涂到让他爬上她的床。每次情到酣时，她也总是娇滴滴地对他说：“你要对我负责哦！” 笑话！每一个同他上床的女人，他都对她负责的话，恐怕现在的艾鸣飞，都成了N个孩子的爹了。不过，艾鸣飞没有拒绝张梦瑶，他对她发誓，说：“今生今世，我只爱你一人，只对你一人好，身心都属于你，如有二心，天……”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张梦瑶立马封住他的嘴。她说：“鸣飞，我是真的爱你，但是，这一辈子我只同与我结婚的那个人上床！”
张梦瑶这个看似正当的理由，就此让艾鸣飞第一次尝到了败北的滋味。驰骋温柔乡这么多年，艾鸣飞还从没被别人拒绝过，这更加激起他的斗志。他发誓，一定要亲手撕下她这张假装纯洁的面纱。
等他再约张梦瑶的时候，她总是说工作太忙，最近没有时间。艾鸣飞突然就觉得这个女人真能装，可也拿她没辙。光棍节那天，以前的床友范琦电话约他出来玩，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于是，他买了一大束玫瑰，还有一份包装得很精美的巧克力，为了即将到来的艳遇，我突然又心怀得意。范琦还像以前那样主动，她摆出来的各种姿势让艾鸣飞吃惊，显然，她的床技又进步不少。一阵翻云覆雨之后，他倚在床头吸烟，看着她娴熟的系上纽扣，拎起背包，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望着她的背影，艾鸣飞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她接着会不会又去找另一个男人？或者，在我之前，是不是又有另一个男人在她的身体里面埋下过种子？！艾鸣飞陡然觉得这样的“游戏”，让他乏味。
三
再次遇到张梦瑶是一周后，艾鸣飞正开车从公司出来，一抬头，却见张梦瑶正挽着林晓梅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艾鸣飞吃了一惊，又避之不及，只得装作若无其事地让两人都上了车。林晓梅跟艾鸣飞介绍说：“这位美女叫张梦瑶，是我的高中同学。”张梦瑶冲艾鸣飞笑笑，好像跟他是初次见面一样。艾鸣飞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但他没多说话，只是专注地开着车。
中途张梦瑶借故下了车，此时，车里只剩下艾鸣飞和林晓梅。自从上次跟林晓梅闹过矛盾，艾鸣飞从他们同居的屋里搬出来，已经有好几个星期了。其实，没有林晓梅约束的生活，偶有寂寞感，但也蛮惬意的。但这会儿，他却莫名有些紧张。
林晓梅说：“去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吧！”艾鸣飞“嗯”了一声，便把车子驶离了主干道，大概行驶了一个小时，车子拐弯进到偏僻的小山脚下。小山离他们念的那所大学不远，是很多情侣约会的圣地，他们当年没少到这里碰面。时隔多年，还是头一次来，居然有些莫名的新鲜。
艾鸣飞索性支起帐篷，然后在帐篷边上点燃九十九根蜡烛，中间再点缀一块心型的蜡烛，摆上红酒，点心。他拉上林晓梅，坐在心型的蜡烛中间，一边品酒，一边听她说着话。此时夜色渐渐暗下来，林晓梅说有些凉，艾鸣飞轻拥着她进了帐篷。林晓梅说：“没想到，你还是跟当初一样浪漫，我以为都这么多年，你已经淡忘了呢！”艾鸣飞哪敢跟她说，这原本是勾搭他的猎物而精心准备的，于是，只得含糊着说：“当然不会忘记了！”林晓梅说：“我知道这么多年，我管你太紧，你的自由空间太少。可是，我真的很在乎你，更怕失去你。那天，我去医院检查，发现我怀孕了，我可开心了。可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却说已经接受了公司外派你去别的城市工作的安排。”林晓梅说着泪如雨下，艾鸣飞紧拥着她，说：“都怪我一时贪玩，也没顾及你的感受，是我不对。”
林晓梅没有说话，她倚在艾鸣飞的肩头，看向帐篷外幽暗的灯光，静谧的夜晚，显得那样安然。那一刻，艾鸣飞仿佛闻到了久违的爱情的味道。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他想着连日来，基本上都是与不同的女人在床上寻欢，他突然发觉，那是一个多么可耻的浪费，又是一件多么无聊的事情。林晓梅说：“宝宝已经快12周了，再过几周，就应该有胎动了吧！”艾鸣飞忍不住抱紧她说：“宝贝，我们结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