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哭着向我打电话了。每次在她给冷先生打电话后,或翻他朋友圈后或莫名其妙突然想到他以前跑了三条街给她买酸辣粉的时候……
阿楚是我大学室友,她和冷先生在一次假面舞会认识。从此相见恨晚,一发坠入爱河。
大半夜的,我被阿楚的连环call催出了房间。毕业以后,阿楚和冷先生在城西租了一个小套房,我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蜗居下来。他们分手以后,冷先生便搬走了。阿楚觉得那里的每一个浅浅的脚印,每一缕烟尘都有他们的记忆,便一直在那里住着。
我拖着人字拖,穿着polo衫,用手抓了抓头发,踩着我买的二手自行车在巷道里拐了几个弯便在一家串串里找到了她。
她化着浓艳的眼妆,边哭边在热气缭绕的锅里涮串串,眼妆晕开,像个鬼。我见怪不怪。
每次她都喜欢这样,吃完串串,喝几瓶啤酒,再踉踉跄跄走出店,对着这破旧的街道吼:冷先生,你滚吧,老娘再也不喜欢你了!然后第二天又发髻高挽,踩着高跟鞋从这破旧的巷道出门挤地铁到公司上班。
一直到下一次再哭着打电话给我,我就知道,她又在某个街道某家酸辣粉店某个长椅的回忆里扯出了冷先生。或者说冷先生让她扯出了这些回忆。
我总是看不惯她一副没有出息的样子,可她总是反驳我说我所有的正义凛然与斥责那是因为我没有深刻地去爱一个人。
不,其实不是这样的。
在我二十多年贫瘠的岁月里,曾经也有一个人像四月的春风,像午后的阳光,像清凉的海风。只是我不曾向任何人提及。过去的不都应该随风远去吗?回忆因为不打扰才美好,那就让他远走去。
其实我也心疼阿楚。
他和冷先生本来是我们同学中的恋人楷模,俩人郎才女貌:一起督促努力学习拿奖学金、一起去厦门看海、去郑州看雪、去西藏聆听仓央嘉措的情诗。也会手牵手去夜晚的街头散步,我一直在想,他们在霓虹灯下的背影,定是很美。
我曾经也偷偷羡慕过他们。他们一起去旅游一起去冒险,做了我幻想中所有我想和我喜欢的人想一起做的事。
可是毕业后没多久,他俩分手了。没有躲过毕业就分手的诅咒。我也不太明白他们为何分手,阿楚说冷先生对她说:就当我是个渣男吧。
我看过很多电视剧,我还是不明白怎么就会突然不喜欢一个人了。明明之前那么喜欢。就像柯景腾和沈佳宜,周小栀和林一。
我想,大概青春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吧。因为人总是莫名其妙,人的感情也总是莫名其妙。
阿楚说,冷先生是她的光。离开了他,她只知道走,却不知道方向。
我扶着阿楚一路走到我家,让串串店的大叔看一下我的自行车。我的车已经老了,它是受不了我载着阿楚回家的。
我说,阿楚,既然分手了,就让他成为一份美好的回忆吧。回忆不应该受到打扰。你会遇到一个温柔的人,他也会为你掖被角,他也会跑几条街去给你买酸辣粉,他也会把伞放在你的包里,买你爱吃的水果。
他可以像冷先生一样温柔,但是那时候你只会觉得曾经冷先生也这么好,但是他已经是回忆了,不会想其他的。或者他会比冷先生更好,让你的心定下来,不再四处漂泊。
迷迷糊糊里,阿楚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她说:怕再也遇不到像冷先生曾经对她那么好的人了。
可是啊,阿楚。念念不忘,有时是一种太深的执念。如果那个人已经决定走远了,他是不会回头看你的。只有那些放慢了脚步等你的人,才会有回响。
第二天,阿楚爬起床,说让我陪她去散散步。我们俩并排走在江边,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我想阿楚其实什么都明白,只是在等,等自己真正地放开,等自己有勇气不再去回首过往。过往不过是铺满糖果的荆棘丛,等到糖果吃尽,才发现自己原来伤痕累累。
但是,都会过去的。
或许你也是一个阿楚,或许你的身边都有这样的阿楚。那些阿楚一直陷在回忆里,走不出来。可是那个人再也没出现过。那个人的朋友圈是一群人的狂欢,那个人还会继续去旅游,可是没想过和你同行;真正放不下你的人怎么舍得浪费时光来互相折磨,如果还喜欢,早就应该用力地在一起。
分手而已,哭过了两三天,那个人都在肆意快活,你又为何不肯放过。
愿你走出失恋,归来仍是少年。分手就要好散,念念不忘没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