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从小听这首歌就觉得奇怪:国境以南到底有什么呢?”
“我也是”岛本应道,“长大以后看了英文歌词,不禁大失所望,不过是墨西哥的一首歌曲罢了。原以为国境以南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
初和岛本现在三十七岁,距他们相守听歌的年龄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五年,漫长的岁月一边淘洗一边侵入了各自太多的杂七竖八,当这张旧时的老唱片流淌出久违了的《国境以南》旋律,所有的一切瞬间便似乎有了别样:尘封的记忆被激活,褪色的青春重又焕发绿色,更何况还有那欲说还休的情感……
村上是玩味孤独的高手,十二岁的初和岛本在一起,是为了弥补自己作为独生子女的“不完整性”;三十七岁的初经营着两家酒吧,和爱妻两个女儿过着幸福生活,算得上一个事业成功家庭幸福的成功人士,但内心深处总有一个事业和家庭填补不了的“漏洞”,再度遇到岛本,觉得内心似乎才渐渐充盈起来;谜一样的岛本,周身散发着女性的娇美,“初君,除了你,我没爱过任何一个人!”一个三十七岁的女人,过去的二十多年应该是情感最张扬奔放的年龄,感情的筹码却停留在了当初的十二岁,岛本经历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那莫名其妙的“一千万”,还有那生下两天就夭折的孩子,想跟初君自杀的种种怪异行动,无一不在彰显着一种孤独;初恋的失败让柔软温情的泉一生都无法从屈辱无望中解脱出来,身体和灵魂彻底剥落开来,出租车玻璃里映照出泉一张没有表情的脸,让初刹那间明白了“孩子们都怕她”的真正含义;包括那个端庄贤淑初之妻有纪子,内心深处也有一处无人触碰的“荒漠区”……每个人似乎都怅然若失,失的是什么?为什么而缺失?无法言说,当铿锵有力的打夯调子随着时代而渐行渐远,当人们不再为基本的裹腹之欲而奔波劳碌,人类似乎又进入了一个更可怕的怪圈:游离于食色之上的现代人突然找不到了生存的动力和价值…每个人都在寻找,寻找这份缺失的世界,好像是遗失的过去?那么现在试图找回来;又好像是某一方面的不完整?那么用“真爱”来补全!我们看不到的”国境以西太阳以南”,肯定有着我们补全我们所有缺失的美好精神家园,可是有吗?一夜疯狂,最终曲终人散,初又回到了原来的沙漠地带!
我们总是在追寻“国境以西太阳以南”的风景,却发现,国境以西是墨西哥,得到之日即是终止之时,寻觅的过程亦是消失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