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房子 其一

又是一年的秋季,树叶急不可耐的从树上落下来。夕阳也急忙寻求歇息。大自然到处都充满疲惫,迈出一步都很沉重。

这天,李希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揉揉眼睛,摸摸瘪起来的肚子。脸上晕熏熏的,走两步就有跌倒之势。懒洋洋的拿起桌子上的酒瓶,每一滴都显得那么宝贵。一滴,两滴。像久旱逢甘霖,眼神都装进瓶里去了。终于,撒手扔掉了,瓶子掉落下来,与地面发生砰砰的巨响。他已经好久没有出门了,自从他的女朋友生气后,他每天一直都这样,无精打采的。他住的房子很大,位于江边别墅。院中还有花园,湖景,只是花朵也缩成一团,低下了头,四周是杂乱无章的草丛,大有越过篱笆之势。别墅里,有二层楼,每层有8个房间,除了用人占有二个,4个功能厅,两个卫生间,两个储存室,自己住了一个以外,剩下的都是空的。每顿的饭由用人送到门口,然后按时再取回来。他的房间谁也没有进去过,只知道他和一位漂亮的女生吵架后,就没见他出来过,每次出来他都要静静的把门锁好。有一次,他走到半路上,忽然想起自己的门还没锁呢,就又返回去了,到了楼梯上,他看见用人正在过道上清理卫生,不时的沿门缝往里看呢。以后再也没有人有机会能见到他的卧室一眼。他那时就更注意锁门,在自己的手心里刻上锁门二字,当手心出汗,字体有点消退时,他就刻在了胳膊上。但往往胳膊上不容易看见,就这样他来来回回换了许多次,到处都刻满了锁门两字,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那个撇过卧室的用人自然被众人所抬爱,走路时总是抬头挺胸。人们见了他都要向他打听一番,这时他会说,“就是看了一眼,没太看清”这样一来,众人的追问就更多了。据人们说,那天他看见了缕缕鲜红的东西,不时的舞动着身姿。那天他吓怕啦,关于房里的传说越说越诡异,不同人有不同的看法。有人说房里可能有个女孩,因为夜间常听到房里的动静。有人说房里可能有鬼,还有人说房里可能有精灵。结果越说越诡异。但没有人说是一件衣服,因为他们从没见到过那间屋子有过窗户。院子里的叶子不停的掉,世间好像没有什么事会是永恒。但这件事,人们总是乐此不疲的交流着。尤其是秋日后的别墅里,用人房里,更加热烈的讨论着。这成了苦闷的秋日里,日常的娱乐。

窗外的枝头鸟鸣不停,一阵风吹来,便又纷纷飞走。关于希光女朋友的事,还是从仆人老胖那里听说的。老胖和我说,主人的女朋友,很美丽,他很少能遇见如此美的人相恋那会,他们也会经常来到这间别墅,就是在那时,老胖间过了她。她有弯弯的眉毛,大且泛蓝光的眼睛,眼睫毛长长的,好像芭比娃娃般,一看就想让人怜爱。她身材极好,纤细而长的腿,走到T台和腿模比也丝毫不逊色。她声音极甜美,空气都好像被蜜染过,童稚又有点青涩。她是典型的瓜子脸,皮肤白皙。远远的就能把人吸引到身边,她走到路边,总是引起许多回头。她仿佛是冰雪女王,初见时冷冷的,熟悉后就没心没肺的开玩笑。有天才终于从老胖口里得知,她叫林柔,是本地富豪家的独生女,从小就留学美国攻读商科,前几年才回来,在自家公司里任职,她极聪颖,商界里不少难题都被她解决。她来到公司,公司的业绩迅猛上涨。但她可不是那种女强人,她也没有那种狠劲,相反她更多的是温柔,她也没有那么努力的每天加班写文案,她每天下班后总是喜欢去唱歌,那年的好声音她获得了冠军,成功出道娱乐圈。她那甜美的歌喉,唤起了多少人的初恋,她被称为国民美少女。在她歌手的路上快速前进时,她在演艺界也获得了巨大成功。由她主演的电影,总是票房大卖。许多人看电影,只为能一睹她的芳容。反正那之后她就火了起来,成为街上人熟知的明星。

听老胖说,不知从哪天起,他俩就在一起。那之后,他俩经常随同出伴,别墅里也多了她的影子。只是那间屋子,仍然没有人能进过。恋爱中的林柔偶尔也进过几次,出来人们发现她的脸上布满了惊慌,人们对这间屋子就越发好奇起来。

老胖是跟着希光一起来到这间别墅的,之前他们住在一个破烂不堪,仅有几十平的房子里。有天遇到老胖,他和我讲了那时的辛酸。那时一日三餐很简单,没有大鱼大肉,每次都是几盘青菜,几个馒头,几碗稀饭。这些陪伴了他们之前的每个日子。那里的屋里很破,卫生间三家公用,厨房很小搁不下两个人,一个客厅,和一个卧室,大多数时候他们俩都是轮着来,一天在卧室,一天在客厅。卧室里堆满了希光的各种文件,书籍。光线都很难照射进来。客厅很小,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幅山竹画,还是他从小摊那里买的。除了这些仅有的装饰外,就只剩下裂缝的墙,凹凸不平的地面。老胖和我说,这里的小区已经有七八十多年,已经快要面临拆迁。小区的楼道里蜘蛛网到处都是,灰尘遍地。一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住在这个小区里的居民,大都是附近路边的一些商贩,或者一些庄稼人,这里离市里很远,坐公交得好几个小时。有时公交挤的话,一上午都到不了市里。小区里的设施也很简陋,只有一个陈年已久被往事宠爱的卫生室,其余的都是三四层的居民楼。连孩子老人的运动场所设施都得去隔壁小区,隔壁小区是典型的富人小区,与这里形成了明显的差别。那里高层林立,充满现代化气息。车棚,智能锁,健身房,大大小小的超市,滑冰场,各类各样的商铺,饭馆应有尽有。老胖说这里的人总是会去隔壁光顾,像农村的集市一样。热热闹闹的买上一兜东西,大人小孩,男人女人都不甘空手回来,总要沉甸甸的才感到踏实。这里的人都是出于农村,对城市与生俱来的好奇。而隔壁的都出自城市,早已厌倦这种生活,每天上班下班,很少出门,灯直到深夜才陆陆续续的关掉。

希光就是生活在这里,日复一日,都是如此。那时的他还没能想过以后他会飞黄腾达。至少现在他觉得这里有他的小天地。他从小生长在农村,自打他记事起,他就以田野为伴,爸妈都是地道的庄稼人,他懂事起很少能见到父母,每次早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大喊,生怕没人回应他。每次等回声经过他的耳畔时,他的脸上瞬间充满了悲伤的神色。再长大点,他开始上小学,小时候的他不像现在沉稳,那时他很调皮,放学后和小伙伴一起玩这玩那,不是偷果树,就是捡铁,偷鸡蛋。那时候的童年对他也真是丰富多彩。大自然天生对孩子有巨大的吸引力,他们奔波在田野的各处各落,满足着自己小小的好奇。他那时和大多数孩子一样不懂事,回家的路上总是嚷着要吃这个,那个。两双小手非得拿点东西吃才满足。那个年代,只靠庄稼地来养活全家的大有人在。庄稼是人以汗珠结出来的硕果,片片耕耘,那个时候也以为这样也是一种生活。种地的人很多,老人多,孩子也真不少。时常在大自然中陶醉,他们像自然界的精灵,活跃在每个角落,比造物主更熟知田野的一草一木。那时候,几个村庄合起来办学,正好建在村中央。他小学就是在这里读的,这里的学生不多,都是来自于附近村和本村的,本村的孩子都互相认识,早以前就互相玩耍过。那时候的村子,谁家有多少人,谁的孩子是谁,但反谁家发生个一举一动都会成为大家阴凉下聊天的话题。还有不少外村的,那时交通不方便,村与村之间都难以做到有效沟通,更别提刚上学的希光,到外村去看看成为他那时最大的目标,外村在他当时的地图里就是全世界。学校的面积不大,有二层小楼,典型的四合院模式,北面是教学楼,南面是大门,西面是储物室,东边是食堂,东边再往南走,有个超市,那是下课时学生的狂欢地,承载着多少人儿时的乐趣。教学楼再往南走是旗杆,每周一要在这进行升旗仪式。学校不大,在孩子的心里依然很大。孩子们的教室在二楼,校长室的旁边。学校的老师也不算多,有七八个。还有一个是从外地调来的,也就是那个老师,后来成为了希光的班主任。

希光的家庭条件不好,可是在那个大家都穷的地方,还是略微有点优越感。他的爷爷老兵退伍很多年啦,妈妈又在学校教书,爸爸会开拖拉机,农器所啥都会,承担了一家的生产工作,奶奶呢,做饭挺棒的,是家里的名副其实的大厨,爷爷性格大大咧咧的,一直想要个男孩子,结果自己却生了两个女娃,一个就是他的妈妈,一个他姑姑。或许是农村人的观念,总希望有人为自己养老,顺势而为的出现了很多女儿当男儿的故事。其中,他妈妈就是这样。爷爷从小当兵,那个时候谁家有个军人可是极其荣耀的,退伍后,他在村西边修建了一处住宅,和奶奶住在一起,一直以来靠种点地,维持自己的乐趣。爸爸是从别村来的,听老胖说,他爸爸那时候家里穷,而且又养有姊妹兄弟好几个,实在买办法,碰巧那时爸爸还很年轻,会开农机。那时的人都以土地为贵,以为这片土地能承载自己的余生,会开个农机,在当时也算是挺有竞争力。就那样,他爸妈在一起了。

正当老胖和我讲时,希光又睡起来,缓缓身子。简短而有力的声响划破天际,“快点,送饭过来”,还没说完,自己又在空气里陶醉。仿佛忘掉了自己所说。仍然在屋子里,好久没有出去。老胖离我而去,为主人寻找食物。他端来经过我时,我不时的打了冷战。意大利面上浸透酒精,旁边还有个小药罐,附近有几只针管物。老胖走了,仿佛我的心也跟着他走啦。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恋爱的苦痛就能这样导致一个人精神恍惚吗?正当我还在想时,有位自称是他哥哥的来敲门。老胖赶紧跑过去打开了门。

开门不过慢了数十秒,哥哥就大骂起来。像骂街的婆姨。我弟弟呢,把他叫出来见我。只见他翘起二郎腿,嘴里还衔着烟斗。坐在沙发上,硬硬的沙发此时却深陷下去。在老胖走后,我和他闲聊了几句。以下是他告诉我的一些信息。

他从小就在爷爷家里长大,而弟弟呢则一直在爸妈那里成长。童年的他们可是很要好的伙伴,每次他们都一起去玩,一起做游戏。他总是会买好多好吃的,每次都会分给弟弟点,弟弟狼吐虎咽的吃起来,吃完还舔一舔手指。弟弟每次都会听他的,无论他去哪,弟弟都悄悄的跟在他背后,不知道从何时起,弟弟就变得更加沉默了,他不会主动的去拿家里的东西,也不会向父母伸手去要。他总是发现弟弟在他的背后,跟着他。当他们一起前往某个地方时,他没有劲,不想继续下去时,尽管弟弟仍有很大的兴致,他们还是一起回去啦。爷爷家里弟弟很少自己来,每次都是妈妈带过去,或者悄悄的跟着哥哥走过去。到了爷爷家里,弟弟总是小心翼翼的,跟着他走,他到哪弟弟就到哪,不敢再其它地方多停留半步。有次,他有了游戏机,和弟弟一起玩。弟弟正玩在兴头上,他这时却不玩了,弟弟仍旧很想玩,他却把机子关掉,弟弟当时就恼了,可是在爷爷家他又不敢说些什么,说了一句狠话,就离开了。其实也不算狠话,在狠话中也是最轻的那一种。好多天,他们都没有在一起玩了,儿时的对错也不过像一阵风,说散就散。他知道弟弟虽然很少生气,但确是个倔脾气的人,一般人很少说服弟弟。弟弟也不会主动去求别人,和别人说任何一句好话。他总算没忍受住,农村的田野很大,一个人的踪迹消失立马就能看到,想起以前每次跟在后面的弟弟。他心软下来,去爸爸家里,找到了弟弟。一两句好话过后,他们又恢复如初。只不过弟弟这次更加小心起来,多余的话不多说一句。

希光终于从卧室走了出来,看到他哥哥,脸色又瞬间黯淡下来。“你又想干什么,借钱吗?没有。”哥哥这时候又大喊大叫起来。还记得你童年时吗?

当小希光到小学三年级时,外面的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断的有人从村子里居住到镇里去,开始的时候是为了孩子的教育,后来更多的是为了经济问题。学校因为人数渐渐少起来,就决定停办了,至于老师有的离职有的并入其它教育岗位,而希光的妈妈就是离职的那一个。哥哥在爷爷的伴随下,早已在镇上的一所小学读书,听说成绩还不错。熟悉着的想离开,离别时又放心不下。以前每次周末哥哥回来的时候,小希光总是希望能和哥哥一样,去体验下镇里的生活。当哥哥走时,听哥哥他们说到了镇里吃点火锅。那时候的希光真的很羡慕哥哥。村里的人吃饭都很随意,随便再地里挖点野菜,再煮点面条就完事啦,肉过年都很少能吃到几块。终于轮到自己,这时内心却犹豫起来,想想离开多年陪伴的母亲,离开这里的一草一木,未免有点感伤。母亲和爷爷协议好,小希光到爷爷奶奶那去住,生活费由母亲负担。小希光终于离开了村子,也是记忆里为数不多的离别,多年后的希光每天跨国都是家常便饭。只是现在却惊讶于镇里的各种事物。来到了爷爷家以后,他们吃过了晚饭,这顿饭是希光这一生吃过最好的,他一滴不剩都吃完了,饭后幻想着以后的生活该多么有滋有味,却不知道等待着他的还有无数的磨难。晚饭后,他终于有时间细细打量一下屋子,屋子很破,正门用老久的木头支撑着,门也是木制的,不过刻满了划痕。中间有两个孔,是让拴木钥用的。屋里房顶很高,用草覆盖着,还有四根大柱子用以支撑。每次下过雨后,雨水总会肆无忌惮的流在屋里。屋里只有两个炕,一个收音机,一张桌子,二把椅子。院子里苔藓爬满地,蛛网到处是。屋子外面清一色的绿,像是绿的海洋。厕所在屋外,大约三丈远的距离,是用砖块堆砌成的。里外遍地都是白白的蛔虫,让人看了都觉得反胃。房子位置偏远,离热闹的街头,学校还有段距离。每次早上买早餐时,都得走好远。有次冬天,他踏着雪印买早点,回来手红彤彤的。哥哥每次下课有空时都会和他一起玩,共同享受在美好的课后时间。他们总要去超市转转,偶尔也出去玩会游戏。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跟着哥哥,享受着哥哥所带给他的乐趣。他的零用钱总是难免支撑每次去超市的经费,这时哥哥买到好吃的都会给他一点。除非他惹哥哥生气或者是哥哥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总是沉默寡言,很少叫哥哥,总是闹得哥哥不开心。结果每次哥哥吃的好东西都与他无缘,还是爷爷悄悄拿给他点呢,就这样还是被哥哥发现当即爆发了脾气。希光那时候是绝望的,他多想自己有钱,多买好多好吃的。那是一个下着大雨的晚上,雨嗒嗒的响声,他整夜无眠。

哥哥声音更大了,惊起旁边发呆的他。两只无神的眼睛在空气里游走。好像撞见了什么似的,又缩了回去。随即一片惊慌传满整个身体。哥哥还在漫无目的的说,时不时拿起水杯大喝几口。他早已不淡定起来,一脸狰狞。哥哥侧眼注视着,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兴奋。

几朵云还聚集在天上空,沉重的好像随时都能掉下来。风来回刮着,狗叫个不停。希光终于从学校往回走了,那天因为自己没能背下东西来,被老师留下了好久。这不是第一次,已经好多次啦,每次他被留下来时,总是与时间作对,对于书他怎么念也念不下来。每次都是别人快要到学校来了,他才准备回家。这天更是这样,想起哥哥即将要嘲笑他的面孔,奶奶爷爷骂他的情景。他的一张黑脸突然抹了一道白痕,又顺着流到了嘴角边。走在路上,他看到班里同学,心里多想换条路,可是同学已经看到了他,时间过的真慢,一秒一秒都好似煎熬。同学笑着走开了,不知在心底会激起怎样的浪花。想着想着,越发觉得羞愧,几年里来的所有委屈纷纷涌上心头,他不能够自已。这时一条狗冲了过来大叫,他挥动所有力气,把所有怒气一起释放,大叫大嚷着惊动了树枝上的鸟雀。他不断向前攻击,狗不断退后,他疯狂的追击,狗不停的颤抖起来,这时早已分不清哪个是狗哪个是人,同样的凶猛,同样的大叫。这一幕的情景十分壮烈,三国时赤壁之战也未必有这激烈。然而被围观的人呢,确很少,这富有历史意义的时刻应该被书写在历史上,标志着人类第一次完全爆发的怒气。怒火渐渐消退后,他找地方,拿着打火机,搬来一堆干草,把狗放在上面,静静的看它燃烧,化为灰烬,仿佛他的怒气也能化为泡影一样。他烧的不光是一条狗,更是对所有人的怒气,对生活的怒气,对人的怒气。说起来,他也算是火葬的发明者,应该被申请专利,以后他的年月里,火葬大有人在。

他望着空气里的灰尘,在阳光下洒落满地。怒喝一声,够啦。随即丢出一张银行卡来,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风大,卡落到地面发出响声。空气里流动的气体声不断削弱他的声音,睁着耳朵好久,才听到密码是妈妈的生日。哥哥立马捡起来,脸色茫然。妈妈的生日是多久,他静静的说了声。“3月5日”。

关于希光的妈妈,我还是从老胖那里打听到一点信息。老胖这么和我讲的。

希光的妈妈从小陪着他,无论去哪里,总要双手抱住希光才安心。无论受过什么委屈,只要看见妈妈,他就觉得一切都不算什么。妈妈总是通过各种手段为小希光创造好的条件。有次小希光从哥哥那回来,又和闹矛盾,每天不是坐着就是死等着,他那时多羡慕能有自己的游戏机啊。有一天,妈妈教的教室里有人有光碟,妈妈讲课讲到一半,突然说能不能让他们用下光碟。那时候的光碟是插在电视上的,一个光碟里有好多游戏。这下小希光可开心啦,每天等待的是早早放学,回到他那个温馨的家,其实家还是那个家,并没有多大的变化,非要说的话就是电视里多了一张光碟。放学后,很多孩子都围过来,一起打游戏。他和他们一起打,但是他总是不好意思不让他们每个人打,每次只是自己看看,因为他过于拘谨,来的人越来越多,起初他还很高兴,后来干脆不让他们来了。人总会度自己,自己很难得到的,也以为别人很难做到,做到后,又不择手段的打击。

后来他离开了妈妈,独自一人前去镇里。对他来说是孤独的,尽管身边还是爷爷奶奶哥哥,但他始终没法融入他们。他不会说好话,甚至连基本的称呼都没喊过,爷爷奶奶每天的教育就是怎样教他喊爷爷奶奶,这是日常最常见的教育。吃饭时,吃零食,夜间喝奶时都得叫声爷爷奶奶才可以。这或许是必要的报酬,看似微薄,却又极其沉重。有时候发自内心的呼喊,才更真实,如果孩子的心足够脆弱,一步步的强逼只能使孩子更难堪,绝望下去。生活的希望是自己给的,同时也是别人给的,对孩子的爱护也要“精准扶贫”。

他很少叫别人,亲人也是,别人更是。他唯一叫的最熟练的是妈妈。天天叫,每时每地叫。他天生就怕间生人,每次姑姑来,他都会找到地方藏起来,像捉迷藏一样。偶尔几次自己没藏起来,就躲在房间里,一连多次都这样。离开妈妈后,他们成功的搬家,搬到了爷爷家那里去。爷爷奶奶腾出三间屋子给他们,厨房共用,卫生间共用。那里的房子很大,也是爷爷早年前的心血。屋子是典型的北方家居,北面二层小楼,都用白砖砌成,看上去富丽堂皇,进里面去,都是白墙,炫彩的电灯,精致的木头门,沙发茶几电视应有尽有。再往南走,打开木门,是楼梯,通往二楼,二楼和一楼相似,只是家具少了很多。从楼上可以直接通道爷爷奶奶那边的房子,童年时大多数时候都是从上面过去的,刚开始他只是觉得新鲜,并不知道那条路的作用。爷爷奶奶每周末回来,他则周五由爸爸接回去。周五晚上的时光可是最好的,他可以自由的出入爷爷奶奶那里,还可以玩下哥哥的电脑,虽然好多次哥哥都上了密码。但他不在意,他可是自由的。说不定在路上,爸爸总要到烧烤旁给他买点烤肉吃,那时他极兴奋。从没有关注过别人的兴奋与哀伤。成绩他从不在意,并不知几年后他也开始为了成绩和别人争夺,因为别人成绩不好而取笑别人,那是之后的是,至少现在,他可以无忧无虑的玩。最烦的是周末,他得重新回到镇里,如果下场雨那么他就可以拖到第二天,那时起,他才爱上雨,和他一样哀伤,一样洒满地的愁绪。

他又走回了卧室,和往常一样,重重的关上门。人们的议论仍在继续,像火热的太阳热火朝天。有人又进一步推测,他可能杀人了,正如他所见到的,每个杀人犯几乎都是这表情,两眼无神,充满绝望。那么有人进一步问,那么他会不会是被人追杀所吓到的呢?他说邻居小王就是被人偷盗结果没成,但他每晚上都惊慌失措。长年的精神错乱患上了精神病。夕阳已经下去了,关于这个问题,众人依旧在众说纷纭,始终没有一个统一的答案。门依旧紧紧闭合,封锁着人们想要的答案。

大街上人来人往,前后拥挤不断。空气里伴随着谩骂声,废弃油,还有各种各样的怪味。可在不远处的湖边旁,这里的人们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依旧是吃饭,睡觉,议论,简单的三点一线的生活。随着巨大的嘈杂声袭来,一辆军用的皮卡车停在了院子里,烟再渐渐消退。走出来的人个子魁梧,军装袭身,腰间别把手枪。两眼透着怒火,嘴大大的,五官不怎么协调,总是感觉像是上天有意开的玩笑。随他下车的,有两个副官。再然后,地面轰隆隆的响起来,二三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在空旷处集合起来,空气里飘过两三个音符,又迅速像两条长蛇似的把别墅围了起来。一小队人向着大门冲了过去,几个长官紧跟着。屋里的人炸开了锅,不住的埋怨声,哭泣声,桌子碰动声,脚步声。老胖打开了门,希光也在后面。军官看见了希光,缓缓走向去,并用手示意停下。见他这样,希光说道,你果然还是老样子。军官回应道你不也是。

希光还在上小学时,因为长的矮小,成绩又差。老师不管,家里也不咋管,也不和他们讲。于是希光他自然而然的就成为被欺压的最佳对象。这位军官就是其中一个常期他的。那个时候,社会治理远没有现在好,社会上少不了黑社会,连学校的一些人都和黑社会扯上关系,在校园里成立了帮派,专门找人收保护费,不给就打,给了一次还有下次。一般很多家长不论上学还是放学都亲自去接孩子,这些所谓的团体也就没有了机会。还有那些成绩好的,总是受到学校的青睐,也没有机会下手。只有那些学习差的,家长还少管的,才能成为他们的常客。希光就是其中一个。妈妈在每周日走时都要给他不多的零用钱,以便让他买点好吃的。可每周来了,他不是被哥哥叫着到处转,就是被那些所谓的组织充公,总之不到两天,钱准完。有时碰到实在想吃的零食,他只能含着口水忍着。有时碰到需要交保护费时,由于他早早的就和哥哥消费掉,只能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有时总要努力早点回去,乘着人流找点安全感。可老师总和他过不去,总是照顾他帮他补课。这时他就想着迟点出校门,怕一个人立马就能被他们发现。可老师还真是和他过不去,偏偏到了人少时就放他回去,他也不好不回去,家里还有爷爷奶奶担心。其实他本可以不必顾虑这么多,只是有一次他整个中午都没有回家,奶奶着急,打电话给妈妈,让妈妈去学校看看,自己还是懒得去的,希光村离镇里挺远,骑摩托得三个小时才能到。妈妈放下电话那一刻起,就和爸爸把手头工作放了下来,匆匆赶到儿子所在的学校。希光本以为可以庆幸一下,并暗自欢喜以后可以不用交保护费。可是想着想着,一节课一节课的过去。突然,空气里刺耳而又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顿时不可思议的呆住了。妈妈手里拿着好几个面包,还有他最喜欢吃的辣条,糖果等等,大大小小几十个包装袋。眼泪擦过空气,再也控制不住的流落下来。上课铃响了,妈妈的眼前突然一亮,这才发现儿子一直在最后一排,顿时心像被铁钉击碎,她和爸爸离开了。走时叫我多吃点,中午一定要去奶奶那吃饭。强忍着泪花的希光,硬是没放声大哭,把经历过的所有委屈都洒落出来,可是终究他忍住了。越看面包,越觉得心酸,那天突然下起了雨。放学后,他竟例外的没留下来,雨仍然下个不停,他来回往雨中穿梭,想替爸妈多挡一点风雨,可惜的是世上的雨就是这样,谁在雨下都不能幸免。不知道父母亲他们几时才能回到家。他仍在雨下,等待雨一点点变停,好像要和爸妈一起淋雨,要向这世间发出声声怒喊。尽管我不能在你身边,雨依然从我身边走过,正如也同时在你身旁,你期望它一点点变小,远处的另一个人有着和你同样的期望。雨停后,他回到家。事后他才得知,他如此顺利的回去,并不是老师多么善心,而是他爸妈走时给老师送的礼物。庄稼汉每年收入不多,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吃肉,每次有好吃的都留给他吃。有时他也会问,妈妈你怎么不吃,“我不爱吃”,其实妈妈并非真的不爱吃,有次酒席妈妈还吃了好多块呢。他问爸爸,你怎么不吃,“吃过了”其实爸爸根本就没吃。他们一家的主要收入来源于田野,年年生活拮据,可是唯独在儿子这块妈妈拿出了最好的给儿子,剩下的仅仅只够生存,甚至有时还得饿着肚子。亲情就是这样,不管拥有多少,总是会把最珍贵的留给儿子,而父母独自忍受贫苦。我终于明白有时我和我妈去吃饭,在饭店里他总是帮我点,而自己不吃。原来是价格太贵,怪我当时竟吃的那么心安理得。不知道背后母亲得吃多少顿野菜。无处安放的心,宁愿化为甘美的羊肉,让父母亲大大的咬一口。只可惜心才能茫然思考。

烟花洒满半空,青烟飘起。不断上升,最后消失在天空里。一个星期后,老师又开始对希光进行特殊照顾。他又得分点交保护费。有一次放学,由于他实在没钱了,只能狂奔回家,可是路上又出现熟悉面孔,这次他想好好的叛逆一次,一直在路边没有停,后面几个人反应了一下立马追过来,最终他没了力气,还是被追到。于是,他干脆拿起棒子打起来,果然寡不敌众,他被好多人压倒在地,左一拳右一拳打,答应多给保护费这才停止。回去后他骗奶奶说这是摔的,然后又坐下来担心着。他可是真的没有钱。奶奶爷爷呢,他又觉得很陌生,不好开口,他很少向爷爷奶奶开口。就连学校要钱买资料,他都得心里反复担心三两天,犹犹豫豫好几次,最终非得等到串门来的同学家长说起,这事才结束。所以,不出意外的每天他都被打,往往旧伤还没看清新伤就接踵而来。比战场上的战士负伤还严重。一切都在继续,在一个平静的下午,爸爸妈妈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消息的,直接去了校长室,然后爸爸直接到班里打了常年欺负我的同学。他这次也开始大哭起来,而希光搁置了平日里的怜悯,反而大笑起来。爸爸妈妈又给他带点东西就又回去了。走后他才明白原来又是奶奶打的电话。原来他们都明白,只是觉得来不值得,反而又不明白为何总是叫自己父母。难道觉得责任与责任有别?他不曾见过他们退缩,当哥哥遇到麻烦。后来,他再也没被打过,也成为不用交保护费的孩子。他觉得大概他们知道他也是有家长的孩子。

突然愣过神来,希光招呼他坐下。两人聊了好久,只知道在那个小屋里,门依旧紧紧闭着,光线一点点黯淡起来,最后门开了,军官军队车队都纷纷撤退。如同一切都没有发生。门又被关上,再次陷入冷寂之中。而此时楼下又开始吵闹起来,争吵声,桌子声,脚步声,混杂在空气里。人们仍旧争论着那个问题,谁也不知道答案。

秋天的北方万物萧条,金黄的一片不时透露阵阵荒凉。叶子不断的掉落,堆在地面,成为厚厚的土地。就在这个日子里,小屋里却突然吵闹起来,来来往往的人流,大大小小的重物,还有院内等待行驶的车辆。听老胖说,原来是屋子主人要出门,这可是极其正常而又怪异的事,我常到他家,从没见过他离开卧室半步。真是个多事之秋,心里暗想。只见他一脸瘦弱,两只眼睛无神,不知道它们盯着什么,好像反过来看着自己的瞳孔。走路时没精打采的,好像多走几步就能掉下似的。脸上,鼻子上,到处都是灰尘。有半指甲盖那么厚。他戴着一只帽,帽头压的很低,遮住了眼前的光线。他还配着一只墨镜,口罩,生怕自己被别人看见,或者哪个部位见光。老胖和我说,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出门。上了车,车队随滚滚烟驶走,在天涯深处。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也没人知道他去干什么。后来我才知道他再也没有回来过。卧室的门仍然紧紧闭着,锁下人们的好奇。却总是没有人打开过,卧室里面谁都不知道会有些什么。

每条道路都有各自的目的,在目的地总有结束,没有一条永远供行驶的线路。人们也各有各自的目标,路上的人,不是用卡车装载,就是上班,旅游,探亲之类。也像这道路一样,没有谁是无意识的。车子,轮子也在不停的奔波着自己的终点。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们一行是不为任何目的,以追求道路当成目的,可是一条路终要到尽头。希光此时正坐在车内,两腿弯曲,嘴里含着烟斗。不时的瞥一眼前方,又低下头。

希光那时已经考完试,准备开完班会毕业。班主任要求必须由家长前来。像预计那样,他妈妈来了。班上很安静,下面窃窃私语马上就能听出是谁。老师作出一副庄严的模样,大声的说起类似于广播上常讲的那几句话。“同学们还要努力,你们是祖国未来的太阳”。接着发给每位同学毕业证,到希光时,老师的脸色大反转,就像晴日里突然飘来几片乌云,遮住了阳光,又瞬间下起大雨。经学校审办,大家都能毕业,唯独一个人,因为学业成绩不合格,不予毕业,他就是希光。希光两个字在空中不停的飘荡,慢悠悠的,过了很久传到了希光耳朵,他脸色红了,一股说不出的怒火由心底发出,比火山爆发还要激烈。空气中仍在不停的传播在两个字,很久以后,也到了妈妈的耳畔,满精神的脸色,染上了些许霾。再也站不住了,找了个位置坐下了,皱纹也雨后春笋般长了出来,一瞬间年老几十岁。希光这两个字仍然不住的在空气里飘荡,每经过一次,希光的怒火就越发加重,母亲的皱纹也就越来越多。周围的人好像都很兴奋,不知道同一个教室里,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没有一个人没有精神,没有一个人不兴奋。只有他们俩,就像被划分到另一个世界。班会结束后,周围一片雀跃欢呼,纷纷离散而去。只有他们两个因没有过多的力气再也站不起来。老师也不屑的悄悄走开,周围人都走啦,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正如同他们并不是一间教室,而是两个世界。后来没有人知道知道他们如何走开了,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后来他又亲自去了老师家里,校长家里,才得以最终毕业。然而毕业后,又该去哪呢。无人知晓,就像没有人知道那间卧室一样。

车队所行驶的路线大都是山地,路面不平,蜿蜒曲折通向山顶,又绕回来通下山角。道路有意的增长了距离,不至于那么快就到终点,行人们都很懊恼,原本的距离增长了一倍,而他们却很欣喜,因为他们的目的就是路途。车辆上山时摇摇晃晃的,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希光。他的手上湿透了,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花。他也顾不得前去擦拭,又坐着发呆。眼里却映衬着行车的路线。

那年,他刚刚进入初中,就在本地的镇里,还是他所熟悉的街道,小巷。一切都没有变,只是他所住的地方从南边换到了北边,依然是间顶破烂的屋子。屋子很小,就一间房,而且紧靠着大门。大门上刻满了各种年代的划痕,像是母亲的皱纹。四周的墙是用土堆围起来的,好几处坍塌的痕迹。外面都是遍地黄土,稀少人烟。要到最近的商铺去,还得几十里路呢。每次他都得早早起来,往商铺买上早点,还没吃过就立刻出发去学校。往往中学还有自习,那样他起的就更早了。月亮还在中天,他就得从家出发。月亮刚刚达到中天,他才从学校回来。他不爱说话,往往把自己的不开心向月亮述说,月亮成了他最好的知己。中学生活依然有离不开的学生组织,聚集在门口等待着,甚至校园里都常出没。他极其小心,往往看见人影就马上跑走。中学的老师,没有留人的习惯,这让他感到学校也未尝不是好地方。没有了小学时的担心,没有了小学老师的压迫,他在中学里如鱼得水。有时候,他竟然笑了。这可是他人生中不多的几次笑容。难得从头开始,忘掉以往的一切,新的开始,没有人能记得自己。想到这,他美美的入睡。虽然外部的矛盾消解很多,但哥哥不时的吵闹仍然令它伤痛,好在附近没有人烟,自然的就成为了他的乐园,他把自己称为这里的主人,这里的花与草都由他命名,他像一个武士拿着想象在这片土地驰骋。到这里他总能忘掉自己的不开心,那时这块土地陪伴了他好多好多。后来这里要被开发利用了,他花巨价把这里买了下来,很多人不明白为何,我想这或许就是原因。

车随着道路不断上升,行到山腰时车队停下来。他们把车放在路边的荒地里,一行人整整齐齐从车上下来,各自都找了好久,才在一片荒地上搭起了帐篷,把携带的行李又都重新拿出来,收拾了好久,他们才匆匆吃完晚餐,纷纷入睡了。大自然的夜晚很宁静,夜空星光寥落,点缀着宝石般的色彩。不时划过夜的气息,浮动的彩笼飘来飘去。田野(里正在举办热闹的演出,啾啾的叫个不停,空气里传来阵阵音符。还有远处麦田,随风而来的清香,扑打在每个人脸上。所有人都洋洋自得的入睡着,宁静的夜寄托给每个人好梦,呼声相伴。

露水打湿草丛,清晨还被寒气所笼罩。一只蟋蟀跳到他身上,不住的颤抖一下,随即又被寒气所逼,眼皮不情愿的睁开。不过外面的世界来回颠倒,他又重新睁开了眼。景色依旧,白白多了一片梦幻。

希光还在初中时,由于奶奶的年龄越来越大,而这里的条件也更显艰苦。妈妈就从村子里来到镇上,接替起奶奶的工作,爸爸也就跟着来到镇上,开启了一段新的工作生涯。关于希光的爸爸,我曾有幸见过几次,也耳听过老胖的谈论。爸爸以前是典型的庄稼汉,也是顶优秀的庄稼汉,大大小小的农具都会用,而且还会修理。更重要的是,爸爸会开农机,这项本领在那时极具竞争力。后来,农田越来越不能满足生存,爸爸干脆直接在后面盖房,干起了养殖。说起来,爸爸还真是挺优秀的养户,二三十头牛犊在爸爸的照顾下活灵活气。爸爸盖的养殖场挺大,是典型的四合院模型,除了东门是出口外,其余三面都是养殖棚,那里面的水渠,可是爸爸亲自动手挖成的。随着养殖的数量越来越多,生意也繁荣起来,爸爸又扩建了他养殖场的规模,在后面开辟了一块草地,供牛犊自由活动。这里可是童年的孩子最欢喜的场所,他和哥哥时常在这里,看见爸爸不在时,就悄悄拿起几片叶子去喂牛犊。乘它们吃草时,他们迅速的把手放到上面,然后再立马收回。他们时常到牛棚里去玩,哥哥挑几只,他也挑几只。他们然后再分别喂他们所选的牛犊。这场游戏持续了很久,直到最后爸爸从牛场离开。现在,牛场还是那么兴隆,快到了冬天,就要面临没食的难题。马上爸爸又用自己灵巧的双手,在后面打造了仓库。仓库是极简单又是极便捷的,先是向地面挖深了几米,然后再向四周铺满砖块。上面再用塑料盖着。这样即使在冬天,牛棚里仍然火热,时不时的往食道里倒入饲料。牛儿们过了一个美好的冬天,人们还得到处觅食,不时的像树叶般倒地,这年头饿着肚子的人多,可没吃饱的牲畜少。可牲畜并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命运是什么。而人正因为知道自己的命运,才忍着少吃两顿,而把最好的食物留给孩子。

天刚刚放晴,河边的姑娘们放下手里的东西,在一片森林中纷纷起舞。惹得一堆蜜蜂袭来。夜色正在消退,妥协于一场没有销烟的战斗。水面波浪滚滚,似乎有什么将要喷发,那是晨起的太阳,红遍了潺潺流水。希光一大早就在森林里忙活,做好了早饭,一切都已备好。这时同行人才懒洋洋的从睡梦中醒来,不时用手揉几下眼睛。好梦拥有着好心情,只有那些遇到的烦恼才会再心底慢慢浮现,化为一场梦境惊醒安眠的灵魂。生时拥有烦恼,烦恼也逼迫着生来面对,似乎紧密相连,而又不可分割。同行者中人还挺多,大都是一些随从。默默的等待他的命令,沿路没有些许言语。就连吃饭的时候,他都是远远的离开众人,没有人知道他在思考什么,他想做什么,更没有人知道这样的目的是为何,也从没人过问。

当然老胖也是随行者,事后他和我说,有次他被主人单独叫过去,问了些顶奇怪的问题。他吃惊的没答出一句,只是嘴巴不自觉的张大的好多。过后他也抹掉了这段记忆,只是见我突然问起,他的脑海里此时充满了各种印记。

希光的妈妈来到镇上,那时希光仍然是初中,哥哥也是初中,将要毕业。每天晚上都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母子三人在炕上闲聊,从日常生活聊到人生未来,娘几个越说越激励,空气里消退去淡淡宁静。哥哥到后来,总是要调皮的讲几个鬼故事,而且用一种特别玄乎的口气。每当哥哥开始转用这种声时,希光首先立马用两指分别堵住自己的双耳,像是不忍让一丝空气进入。哥哥总是讲到很晚很晚,有时自己困乏就早睡,至于哥哥何时睡他从来不知道。白天呢,妈妈送走他和哥哥,总要到校门口观望。像是隔别多远一样。然后才安心的回家,要不就是去门口闲聊,渐渐的都成了熟人,来家里的人不断,一个一个的新面孔。希光打心底里,佩服妈妈的社交能力,而他只有独自一人,偶然有个朋友,过几天就说散就散,像是一场戏。来家的人渐渐多起来,他开始畏惧,脚步缓缓的走进大门,看到屋里没人,才又大大方方的进来。如果恰巧碰到有人在,他就像间谍般小心的潜伏进去,像不是自己家一样。问他在学习上有何进步,他依然每天那样,和哥哥一样玩,却没和哥哥一起学。哥哥玩的时候都有他,学习时他仍在床上。他就兴奋的仍然是夜间的闲聊,仿佛夜间遮住了人的一切,把所有的性格,弱点都一一遮盖。他像放飞的鸟儿,自由的聊着,可是往往又搭不上话。有时他也只是随声应和,甚至于两人讨论激烈时,他装作在睡觉。每次的期盼,总还是留存着希望,而要被希望真正打翻的还是现实,也只能是现实。说到最后,老胖才和我说出那个问题,“人是什么”,刚听到这问题时,我也突然的一惊。人能是什么,我们周围的许多人不都是人嘛,我们生来就是人。

光线射出阴影,晕圈不断移动。旁边的花儿,不时的抖动着光。随即落了满地。松鼠,猴子,昆虫,都已开始出没。向树林里乱窜,一会空气里传出哗哗然,又过一会它们又都回到原地,嘴上多了些东西。森林里的每个动物都在尽量保持自己的地位,寻求下端生物链中可以成为食物的生物。平静的深林,只有等到阵阵风吹过,才能寻到它的存在。而在这里正在上演关乎生死的竞争,一切都那么残酷。时常有腐烂的尸体,再空气中散发出阵阵臭气。也有刚刚滴下的血液,沾满地,也有把生气的绿草,染成吓人的红花。以至于后来,没能分清花是草,红是血,一片茫茫然。还有数只狼围攻水牛,一堆堆白骨堆砌成山。风也不时的传来凄惨的哀叫,在水里,陆地上,天空,哪里有生命,哪里就有惨叫。世间的生命都在不断的变少,也在不断增多。永远有生命的离去,也总是有生命的新生。只是有的生命却再也无法抵达,成为永久的痛。离去的含着热泪,新生的又不懂世情。这就是生命,永远有着悲痛,或许有过欢喜,却只是一瞬间,又反被悲来掩盖。生命还在不断消逝,却任谁都无法停止。想起希光的问题,我想人也是处在这样的自然中,也必不可少的遵守自然法则。每天为了生存和保持生存而竞争,我想这单单只是动物,如果人也是这样,那与动物何异。人活着首先得解决生存问题,但光解决生存的还不是人。人发明出工具,科技其本质目的还不是提高全体人类的生存力。但人同样会有诗集,有文学,有宗教,有哲学。这是其它生物所不具有的,是人而特有的。人不仅能改造物,利用物,还能表达物,处理人与物的关系,获得心理上情感上的慰藉。或者说人的认识与生物不同,人的认识超越物,达到人,自然,宇宙的统一。而生物只是单纯的遵守自然,进行着千百年仍在继续的生存游戏。

太阳已经移步中庭,他们一行人又收拾东西,准备前往下一个未知地。一排排的汽车早已严阵等待着,许多箱子又都被搬来搬去。空气里瞬间挤满各种声音,车里也都挤8满了人。他们又沿着山腰继续向山顶前进,沿途的路越来越曲折,到了最后每绕一个大圈,才前行一点点。车子似乎不觉得累,还在不停的奔波,它们天生的使命就是永远驶于路中,它们的梦想藏在路上。而越来上走,来往的车辆越少,稀稀疏疏。车上的行人也就越发的困乏,不自觉的打起瞌睡。有时车也总在路上摇摆,像喝醉酒似的。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只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周围人都陷入一片虚无世界,却也并不知道什么。只有他,独自坐在车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总是凸现出浓厚的焦虑。越焦虑又要越挣扎,他反复在进行着自己的思考,谁都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只是周围空气变的热乎起来。还在不断传递。梦中的人更加瞌睡,不知道是车内的暖气还是从哪里来的暖气。

希光的哥哥终于初中毕业,就要去读高中。而母亲仍旧在那间屋子里,炕上的火焰还不时的冒着青烟。又过了一会,空气里充满着香气。那时的希光,总会流露出笑容。人生中仅有的时间段里,屈指可数的微笑。后来,没人再见过他笑,甚至连嘴角都没有一丝开心的痕迹。他的每天也很简单,往返于校家两地,做着大多人乐于做的,也总是跟着众人行动,放学后,无顾忌的打开电视,又是愉悦的晚上。从没有人会管他,爸爸疲于工作,妈妈忙着做饭,同时在扩大着自己的社交圈。对于他,大家只有一个要求,即是健康。我们往往干预过的,从来没离开过希望,它本身的价值。像一个围栏,分离开所有人,里面的想出去,外面的却想进来。当有人在不断抱怨时,却不知有的人却从未能得到。不幸的不是人没有被重视,重视本身未必说明一个人的真实水平,甚至潜力。真正的不幸是外在的轻视同时,而又本能的认同,并以此为乐。希光也是这样,从没有察觉。直到某一天,这种状态才真正打破。我记得那时,并不是他本身有多大的毅力,或者多么强的洞察力,他只是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人。他喜欢偷懒,也爱看娱乐新闻,所想的也不超过吃饭,睡觉之类。他上课鲜少认真听,只是碰到兴趣点时,他顿时来了神。太复杂的问题他都不想看,简单的家务活也从没动过。唯一我觉得的特殊的是他有一颗极富自尊心,极其敏感的心。有时候哥哥一句毫无关联的话,也会引起他的怒气。妈妈的苦口婆心,也会引起他的恼怒。老师的一句批评,也会在他心底回旋半天。一些常理的行为,他也会在心里停留半天,直到重新被一些新的东西所取代。他是我所见过的最脆弱最敏感的人。他也极喜欢装饰自己,像自己是什么地位显贵的人似的。他确实是这样想的,总以为自己是什么不平凡的人,他有时总在幻想,有时又把自己装饰起来,合于自己想象。我们很难知道,他何时是清醒的,何时又是沉睡的。他给自己装饰上华丽的衣纱,靠的却是自己的话语与想象。他却是不完全沉入想象的,他有时也很现实,像大多数人一样。他遇到自己想吃的,而自己又无力买时,他也只能摇头叹气。他往往被老师留作谈话,谈到他成绩时,也只能无奈。在面对自己的家世上,他也只能服从现实。看到自己想要的电视上,一看就是一整天。同学求他帮助时,他也会去应答。偶然次数多后,或许他们成为了朋友。他交的朋友,大多数总是有很大缺陷的。或许他认为这样,自己就会更优秀,想的更梦幻。说是朋友,其实他的目的却总是他自己,在别人成群时,他不显孤单。在下课时,他不被人看轻。遇到心里中意的,能面前出风头,证明自己也是能驱使别人的。这样的,交了朋友,也总要失去。他就是这样的一个极普通却又极复杂的人。

说到他那次,却被他看的极重要。他成功后,大力鼓吹那次的功劳。他说就是那次缔造了他。那年,他和往常一样,在学校奔波,却又很随性。那次上的是节数学课,他们的数学老师同时是他们的班主任,并且也极富盛名。课上,老师总要叫人起来做题,每到这个时候,就是全年全教室里最安静的,螺丝钉掉下都清楚听到。点名时很少点到他,往往老师更喜欢把这样的机会留给有价值的学生,他课下却以此为幸运。有时候我们所具有的思想,偏偏很大程度上决定事实上的行为。我们往往所不信的,却将成为事实。似乎生来人的上帝就烦的就是能具有预测的生物,在他眼里,我们或许仅仅是玩偶。出乎意料的,这次叫到他。他先是一惊,随即又满身惊慌。汗珠从他凹凸不平的额头上冒出来,遮住整块皮肤。又像蝌蚪似的哗哗流下来。全场一片寂静,此时却又像炸开了锅,瞬间比外面集市还红火。毫无疑问的是,这是一道极其简单的题目,就算没学,现学也很快。空气里拥挤着各种数字声,满载着计算方法,流通在教室的每个角落。可是他,瞬间早已被惊慌而弄的不知所措。更何况,外界的纷扰早已打乱他的思路,他头脑空白,早已没能早回已丢失的,原先还存在的。他终究没能答出,随着时间的一分一秒,每一秒都更令他心惊。他在恐慌的道路越来越远,周围人的吵声也越来越大,老师的等待仍在延长,延长着最后的希望。然而却不知恐慌早已夺得他的思想,连同带走他的希望,仅剩的最后希望。时间的滴滴答答此时分为明显,像催人丧命的大钟。汗水早已浸透他的每个角落,简直就像是个汉人。时间终于停下,希望也停止,另一个学生起来作答,每个学生齐声大呼。都是压人的音调,满脸的通红,脸落了满地。那敏感的心瞬间被击碎,像玻璃瓶从高空落下,地面满是残渣,剩下的只是躯壳。他多想找个角落,或者一口气跑出教室。多想自己的名字能被人所忽视,想到后面他将被所有人所谈论,一起大笑他那羞愧的往事,他恨不得把生命化为灰烬。如是说,他最终还是忍住,因为想到那样会造成更多的嘲讽。最后,老师开口,开口的动作很慢,有几个世纪那么长,两唇之间好像真的隔了一个世纪或者隔着一座难以逾越的山峰,远远的高于今天的喜马拉雅山。唇之间挤出来的气流,也足以令人致命。空气中传荡的音调,在天地间传唱,到达每个角落。“你已经超越新的极限,我们班的人都能做对”。语调刚落,世界到处黑茫茫一片,没有生命,留存死亡,每个活物都在等待着以其中一种方式死亡。死亡后,一切都将结束。他,跳进了河里,没有一丝犹豫。

命运总是爱捉弄人,我们极想得到的,却总是得不到玩。就连死亡也是。本来说好的结束,并没有结束,却又真的结束,从此以后,他将迎来新的人生。过他怎么也想不到的生活,得到他梦幻中的荣光。

当隐隐黑夜下依旧有星光闪烁,希望就不会破灭。星光褪去,黑夜也随之逝去,即将到来的光明,是暗的尽头,也是多数生命的尽头。挺过去,向前看,终究失去的是暗,迎来的是新的光亮,照亮每一个地方。

当他挣扎睁眼,以为早已在全新的世界,大多数亡魂聚集的地方。一点点的光线射入他的眼,满世界的白,白床,白窗帘,白色的墙壁,还有周围白色的床具。他想,死后的世界充满白色,也瞬间明白人类为何办丧事都采用白色的饰条,白色的衣物,东西上贴满白纸。或许是有人又突然复活过来,把这秘密传给了世人。想到这,他不住的颤抖,好不容易的逃脱,怎能轻易归去。其实这里也还好,除了一股阴森的感觉外,也是不错的溪居地。他浑身轻松很多,只是身体有点剧痛,再用手掌去揉,却总是抓不到。再一看,他的手指根本不能伸直,这还不止,他的身体也是软软的,脚根本走不了路。于是他就干脆再床上躺起来。心想,这样躺着也还好,再也不要回去那令人致命的世间。想着想着,就睡着啦,兴许是想的过累。当他醒来,自己已完全再另一个世界。周围一片漆黑,像河流不停的滚动着,又在不断的把黑雾传递。根本见不到浓浓的黑背后藏匿着什么。就连他自己几平米的角落,也都什么也望不到,他不能动,却也不知道躺在什么上面,只是软软的,还有温度,毛发。远方不时又把黑雾传来,浓浓的一团,一股恐怖气氛。在他周遭,不时的有手,腿,指头冒入眼线。他心里也被吓坏,急忙想逃出又走不掉。慌乱之际,一下子晕过去。当他再一次睁开眼,他被眼前的画面一惊。巨大无比的翅膀伸展着,不是用来飞翔,而是拿来搏击。地面上巨大的虫子,胡须甚于高楼,牙齿弯弯的,白里透红,甚至有的还有肉末,再往下看,100多条腿,密密麻麻交叉排行。每一条都像千年老树,高且浓密。他被吓呆了,把魂都吓跑,钻进地面去了。他的视线简直不敢移动,生怕一丝一微的动作都能招致是非。而眼睛又总是心灵的霍乱,逼迫着像火焰般喷发,随即消逝。眼珠也将要陷下去,眼皮边湿湿的,有豆丁大的汗珠,也有细细流动的泪花,交汇一起,分不清哪是哪。眼皮下意识的想要紧闭,却又强忍着睁开,血红尽染,眼珠也行将破裂。突然,一阵哀吟由空气带来,巨大的哀伤遍至。对于未来自己的担忧,又胜过哀伤,哀伤又胜过担忧,对自身的哀伤。一筹高过一筹,一浪推过一浪。两者相合在一起,成为空气中的最强音。没过多久,像地震似的,巨大声响倒地,空气都被震动,只听见万物纷纷倒塌附和。随即,又像洪灾似的,血色的河流淹没了世界,都沉浸于血泊,溺死的不记其数,又增添了血泊的浓度。最终,他也在血泊中沉溺死亡。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更没有人知晓这次巨大的事故。

空气中“啊”的一声,打破原来的寂静,汗水早已淹没,又和着泪水。他不停的掐胳膊,又不断的拍打。随即又看到自己的父母亲,医生,这才安静下来,但空气总是调皮的传来阵阵咆哮。他长呼口气,四肢无力的倒下去,随即又引来阵阵疼痛。医生说,现在不宜做剧烈运动,应该多休息。旁边的父母亲进来时就已挂着泪珠,见到这幕,此时再也控制不了,纷纷成了泪人。出去时,就以倒地,在这间病房的隔壁,有他的父母。老胖和我说,他那时也常常去看他们,每次都带得牛奶和水果,可是两口子坚持不要,并说以前穷惯了,应付应付就能过去,留着给希光拿上。每当问到病情时,他们俩瞬间显出哀伤的表情,又不住的叹气。有次,实在忍不住他问了事情的经过,以下是老胖如实告我的。

那天希光来到小河边,这是这城市唯一的一条较大的河流,有兴趣于游泳的,总是集中于此。他们为了方便,便在附近建了游泳馆。这个季节,空气闷的人缓不过气,热浪不时把湿润全都打干。只有这条河,仍在抗争着,与整个季节搏击。前往的人有很多,多半都是结伴而行,有时候一对情侣,一个家庭,很少有一个人的,人们都是结伴相游。他来到这里,在一个人们不常到的角落里,从岸边直接跳下,没有跳水员那种优美,更多的是一种急忙。水花激起大片,好像能看到河底。没有挣扎,他的身体逐渐沉落下去。在最后,气泡越来越多,划水声也越发激烈,在最后气泡的泯灭后,他也沉睡过去。恰巧那时,游泳的人挺多,把周围空气挤出热气,不少人在到处寻找新的清凉,当时就有部分人来到那边,看见有人沉落,立马就动身,然后连带溺水者一起回到岸边,有人又拨打电话,很快他就被带往医院。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条路的背后隐藏着无限生机。任何的可能都可能是希望的条件。原本选择死亡的河流,却成为他的救命之源。闷热的环境,使多数人难耐,却挽救了他的生命。有时候就是这样,一系列的偶然往往会促成事件的发生。

一转眼,枝头的绿叶化了妆,风依旧狂吹不停,它们离家而走,飘零着渴望着,在一个好的人家归宿。最终,纷纷落在地面上。不知道他们住了多久,现在都已安全回到家。再到家时,一切都那么令人欣喜。厨房里的筷子,碗,蔬菜他都感到异常兴奋,甚至在厨房里打起下手,吃过饭他就趁机把东西收拾,然后洗碗。没吃前,他总是很用心的跟着妈妈学习动作,出奇的认真,蚊子飞过,丝毫没有觉察。到了饭点,他又把饭菜一一摆出来,然后给每个人盛上。吃饭时,他也总是把肉夹给父母,自己一反平常吃起以前最难下咽的野菜。事后,他总是到某个小角落,呕吐很久。他终于明白父母亲所受的苦。回到厨房,他看见父母亲的碗里仍旧没动那几片肉。下次做饭时,那几片肉照常放他的碗里,他又夹给父母。这样来回好多次后,父母亲才最终把肉吃完。眼里含着跃动的泪花,心是喜悦的。我们曾经以为的理所应当,却那么艰难,没有缘故,只是因为爱。父母亲所给予我们的,我们总是厌弃,却不知他们给自己的,才是真正难以接受的,应该厌弃的。那次回来后,他变了好多。说不出来有什么变化,变化的令人诧异。每次从学校归来时,总要背书包,利用回家的功夫,静静的学习。就连平时的课间,他都不放过,总是要学点什么。每次的作业他不光是完成,而且自己增加了好多作业。慢慢的,他的成绩就上去了。很快,也很久远。他成为班上的学霸,永远的第一名。别人只留下惊讶与羡慕,根本不明白他身上发生了什么。老师更为惊讶,特别以前轻视过他的那些,现在又不得不以极认真的态度对他。每个人的落差都很大,老师是,学生更是,原先成绩好的,现在被他压的不出头,他们更是拿以前的他常来安慰。家里人,外面人都非常吃惊,他突然成为了红极(一时的人物,在各个角落,每个踪迹。只是我们常常忘却,只是被表面所迷惑,却不知华丽的背后生死般的苦痛。

这里的山很陡峭,蜿蜒盘旋的像条蛇,不时阵阵热气吹来,一眨眼,地面像条火蛇,地表的口唇干裂,植被都纷纷钻进地下。在这中间热流缓缓吹过,地下,地面,甚至云层处。整个世界好像被大火炉包围,或许像是穿越到了火星处。这里的每颗树都蔫了,树上的每个叶子都纷纷垂落,动物的踪影早已全无,洞里的回到洞里,有的又钻到地下,有的竟不顾危险,闯荡进猎人的院子。一切光线所及的,都空无一人。凡事光的阴影处,如果不仔细看一眼,你竟真以为没人,走到前去擦亮眼,才看到一大堆人在乘凉。游戏的孩子们,也早已放弃了草原和户外,拿着扇子静静的呆一天。希光他们已行驶到这,车子也同这里狂热的天气或者更加焦躁的生物们一起,变的暴躁起来,速度一会很快,一会又行驶的极慢,还往往尾拖着满满的尘埃。车里的人也是一样,早已从梦的宁静中起来,热浪又从外边不断的入侵车内,狭小的空间瞬间像放满的滚烫开水,随着第一个人额头上汗珠的流动,全车人都瞬间变为一个造水厂,源源不断的水流动,首先从最高处,经过两片茂密的森林,然后遇到两片大的洼地,很多水都陷入其中,再过来就是一座大山,大山下方有两个自然的洞穴,水往往要很大力气才能爬到山顶,然后顺着洞穴流出,好在水源源不断的供应,从没枯竭。最后一部分水流入一个很大的洞,这里水又可以经过好多次的变化重新回来,而另一部分水呢,则被献给这酷热的天气。第一个人已不习惯,开始在空气中胡乱的说,一些胡乱的话,四肢还不停的在空气里乱窜。仿佛几句话,几次挥拳,原来的热气就会被打散,当然这样的努力还是有点效果,热气散去些许,一股凉气吹来,生命之息更随之而来。脸上爬满,又传到全身,刚顿一下,就散尽。热浪又重新扑滚而来,他远比上次更加焦躁起来,浮动的身影就这样在不停的*重复着,短暂的凉爽驱使任何人,每个人都在重复这个动作,从无例外。而只有希光,我只看到他静静的坐着,热浪的扑打对他全然无效,甚至他还在人群中间,被人打散的热气又都聚到他的周围,这里是蒸炉的最低端,离火焰处仅仅几毫米处。这可是人们都惧怕的火焰,我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而这又能使他多么有力,或者使他多么心凉,以致于他在这场人间的浩劫中竟麻木无感。没有人知晓在他身上发生什么?这问题从无间断,甚至这么热的天气里。正好成为人们消暑的谈资,山里的每个人,大人,小孩,每个植物,地下的,垂落着的,每个生命体,甚至每个物体都在谈论这个问题,热气更是无聊的,到处寻找,到处讨论。

希光对这些倒不在意,他每天还是照例发呆,沉浸于另一片世界。相反,外界的人越来越多,围在他车前的人也越来越多。各种吵杂声,有的问他问题,有的干脆直接大叫出自己的看法,空气中挤满各种声音。沉迷中的希光突然眼睛睁开,人群里一条光线射进。

自从那次考试出名后,希光总是会引起许多人的目光,但他从没在意。无论是课上的老师,还是同学,亦或是家长,都看他以一种怪怪的眼神。他知道,却又不理解。以往对他有所成见的同学,也态度和蔼起来。下课,放学还邀他一起游戏,分享一些好的东西给他。这些他可从没见过,有时候放学后还经常来同学家玩,看的可入迷,直到黄昏后才恋恋不舍赶回家去。他也趁着机会结交朋友,也只有在朋友前,他才能释放自己。往往多数人的谈论中,他都会极力避免。不错,他非常害怕见人,他那刻在骨子里的胆怯。比起男同学,相反他更加害怕间女同学,有时候甚至放学回家遇见,都得急得绕道避开。人们眼里的花朵,成为他心里的恶魔。他害怕见女同学,是一开始就这样的。从小表妹就经常到他家玩,他总是远远避开,同时也避开大人。他在村里读书时,女同学也很少和他说话,甚至还一起捉弄他。而哥哥呢,总是受得女孩子的欢喜,从那时他仿佛把对哥哥的不满,对自己的无奈都转移到女同学上。镇上小学时更是,班里的女同学总是会助长老师的威风,一起串通一气把他留下,还总是打他小报告,导致他的父母亲经常光顾,那刻他就把这种对一类人的恨,以及回家的愿望未及的失落,把生活里遭来的一切不如意都归到女同学身上。更得加上他天生就不喜欢见人,这种孤僻的性格更使他拒人三分。当然他绝对不和外界所言的特殊人一样,他也是普通人,而且是我认为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他也和别人一样。体内也有种种生理冲动,偶然上课他会轻瞟一眼某个女同学,下课时总会找位置远远的观望某个女同学,跳操时,体育课,他都在默默的注视着。而他心里呢,有段时间他总是发笑,然后发呆。晚上也总是做梦,梦醒起来笑的更加灿烂。当然他也会不开心,当听到别人说某人坏话,或者当老师骂某个人时,甚至当别人欺负某个人,他的心好像不由得转到别处,被怒气,拳头控制。但这些理智仍能控制住他,只有他看见某人和某人在一起时,他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多年的作风,他常躲在一个角落哭泣,没有人处到处都是他的眼泪,泪水遮住了阳光,每天都是灰蒙蒙的。情人还在街头享受午后的宁静,突然的天变也使两人的心情大为改观。他往往发呆,每天都这样,直到很久后,他才想明白。他多的比他人更多的专注,就算突然的欣赏也很难挥去。他的记忆力不比别人强多少,但往往只要是某个人的事他都能想起,弥之难忘。他是天生的情种,却没受任何人待见,更没主动找寻任何人。其实在心里,他早已反复上演了多场爱情大戏。比好莱坞的还要精彩,超越在一定形式上的纯意识幻想。他或许就是天生的导演。经常还被自己的戏打动落泪。只是不足的一点是,从始到终观众都只有他一个人。

出发前不久,小美来找过他。小美是他初中同学,希光那时曾暗恋他。她找他时,他感到很意外,突然也很惊慌。初中全部年份他只和她说过一句话,而那句话令他悲痛好几年。希光赶紧忙乱的收拾着,顺便也整理下自己的内心。却没听到小美她早已进来。她再见他时,很震惊。发现他只穿着一条简短的白裤子,而且上面还涂上各种各样的痕迹。上衣他只穿着一件小短袖,后面还冒出两个洞。再看他脸,早已被沧桑掩盖。胡子长年没刮,乱蓬蓬的像是野草,爬满下巴。额头上皱纹早已划下,三四道很深很深,脸上混杂着各样颜色,红的,白的,黑的,黄的,绿的。像是一个破裂的燃料缸,混杂一起。头发早已稀疏,黑色也已暮尽,被风吹使,不小心可能会掉好多。再细看他的胳膊上,到处都是针孔,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与他的亿万身家完全不符,细思极恐。当她还处于惊愕时,他转过身,同样的惊讶也出现在他脸上。她看起来更加成熟,比起上学时的纯真来,这时的她更多了点女人味。他试着回忆出在哪里见过这样相似的人,一时却又想不出。她画的妆浓浓的,口唇极鲜红,染发也是那种极成熟性感的。她上身穿着一件透明服,影影约约能看到身材的线条。下身就着一条超短裙,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影约可见。无疑,她打扮的极性感。两人目对目凝视了好久,才先后从惊愕中醒来。空气中小美率先发生,打破了长久的寂静和长年寂寞的小屋。“这么多年,听人说你发展的挺好,就一直想来看看,终于有了机会,你可是我认识中的最有能力的。”听到这,他无奈的叹气了,像炊烟袅袅升起,很长时间才慢慢消失。他们坐了下来,还在那间小屋,这是小屋最后一次招待客人。他们彼此聊挺久,每次鸦雀无声时,随即又有女声飘过,周围的空气里,只是不时的哼几声。没有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两人聊到多久。他们唯一见的就是客厅的门紧紧关闭,外界的风不停的拍打,却没有一丝空气进入。天换上了新衣,同时又为每处景色换上大大的背景。每次换装,都很迅速,一闪而过。接下来,大地沉迷其中,风雨交加,弥合着每点空隙。空隙处,咆哮声,击打声,窜跑声,还有许多未知的声响。

新日续写新的光芒,撕烂沉旧的篇章。那些刻在心底的雨滴,像利剑,划痕遍体。不过一切都要过去,过不去的和能过去的,幸福的与苦难的,时间总会抹掉一切。

第二天,森林还在昏昏欲睡,新日懒眷的伸着胳膊。整个城市一片宁静,马路上也少有往来车声。而整个小院里,却沸沸腾腾的,噼里啪啦,佟佟嗒嗒,所有有声与无声,都在尽力的宣泄。一下子倒出积闷心底的情感。鞋底都在忙碌着,一贯清净的小屋也瞬间动起来,里面的主人更是,告别昔日的慵懒,早早就动起身来。我刚到这时,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火星仍然稳定的在行星系里,一切都安然无恙,直到再门口遇到急匆匆的老胖,我才知晓,原来这里即将离开。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老胖也不知道,甚至没有人知道。只是脚边从未停止过。要说唯一的乐趣,只有好几张嘴,留下许多种声音。

突然间一声裂响传来,他下意识的移动身体。却一脚蹬空,栽倒在地。往往只有痛苦才能让人记忆深刻,他的头周围隐约有东在发光。朝窗外望去,人群如海水,汹涌的冲击海岸。只是咆哮声更加恶劣,更加通俗。车辆陷入人流当中,早已无法发动。看来他今天非要来个解释,以达成人们的某种欲望。脸色布满阴云,黑线条分外明显。他走下车,踉跄差点摔倒,慢慢的从空气中吐出几个字,气流还未出动。人群中早已躁动起来,呼叫声淹没了所有,也包括他。纷纷言语如炮弹,准确的打在他身上,人们终于可以释放,把近来的烦闷一撒而出,早就等待的机会,又岂能丢掉。数万句言语像上万颗炮弹,只教人毁灭数百次。他早已不能挺立起,像数百世的毁灭,百世的反向轮回,他早已退化,早已忘却行走,手与脚同时走路。过了很久很久,有世纪那么长。时空催人散尽,直到这,人才像黑点,一点一点的移动,若有比赛,那么冠军绝对不是乌龟,而是这一个个行走着的黑点。他终于倒下,倒在车内,倒在坟墓里,似生犹死,空气里的任何声音都能撕裂这世界。

他还在初等中学学习时,无疑这是他生命里重要的转折点。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困难,因为任何难题都会解决。真正可怕的是,人们经验式的习以为常。一切似乎都应该发生。两只笼子里的东北虎,与外界隔绝。里面呢,唯有一只兔子。试想笼子里会有什么动静,再看时笼子里早已形成分层,理所应当的实力较强的一只能够拥有美味的食物。接着,我们不断的依次放入兔子,最后原先较弱的那只得到食物。当事情太过顺利,人们总是习惯性的松懈,就这一瞬间,可能早已发生改变。希光也是,他不是较强的那只,甚至原先比弱那只还要弱。当起初的惊羡挥洒而去,平平淡淡,习以为常下来,往昔的惊讶又会重现。只不过透露出复杂的神色。原先惊心动魄的日子早已如夏云般散去,他这时早已习惯,习惯每天的作业,习惯认真的听课,习惯别人的目光,习惯独自舞台展现。一日与每日相同,日日都一样。直到那一天,似乎事情变的不同许多。他仍然在教室,独自学习,下课时同学们总是喜欢聚到一起闲聊,尤其是大的假期之后,他鲜有朋友,每到这时,只能终日与座椅相伴。椅子一直都在沉默,他也是,这是沉默中的两个兄弟。大风,狂雨,闪电,依旧一动不动,一刻也不分离。但就在这时,他们却已分开,只见他径直朝着门口走去,接着就是一转,那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去的地方,是多少人的噩梦。然而他今天却进去,他的脚步没有预想的那么小 ,每一步都走的挺远,灰尘身后扬起,就这样走向远边。当他出来时,天已经黑下去,莫名的有种哀伤。不知道是感叹落幕的太阳还是感叹自己。那之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变的更加独立,更加自觉,凌晨早早就醒来,深夜三斤还在战斗。如果枪杆子是士兵的情人,锄头是农民的爱人,那么灯光就是他的眷恋。像涂有蜜的初恋,黏在一起不肯分离。早上的浪浪读书声,成为家庭的闹钟,公鸡的闹钟,成为太阳的闹钟。他走路的速度也在加快,似跑却还要快,有时竟会超越前面行车的同学。吃饭的时间他也很吝啬,往往带走,回家时还没开动。课间他从不再发呆似的凝望或者沉于在幻想当中。他每一刻都在前进,每一刻都很吝啬。周围人似乎察觉到他这种变化,这成为同学们,甚至老师们课余的闲谈。他再一次推到光点,那离太阳最近的地方。关于那次谈话,也就更加神秘,那位老师也时常骄傲的在课下,慢悠悠的讲话,那比校长更具影响力,比明星更有吸引力。他俨然成为这块地方最耀眼的明星。

“话虽说到这里,仍依旧欢笑”校园的广播站不断的播放着青春音乐。跃动的音符一起奏响美妙音乐。年少的同学们,男男女女们,有在大槐树下拥抱,有在阳光下牵手,还有教室里,小河边,公园旁。年轻的季节,疯狂的年龄舞动,生命的乐章。放眼望去,云朵相互依偎,飘离又聚合,像极少女无辜跑掉,心却跑进另一边同一位置。急切的回首,又轻轻跑掉。后面紧随着的,加快了速度。两只金蝉子也在田野,树叶旁,领略人世的风光。马路上,小巷边,车来车往,人来人往。他急忙的行走,打破这季节的美满,打破一切韵律与节奏,打破自然的赠予,天性的使命。他不止一次的走在大众的反面,或者他没有一次走向大众。他的生活是病态的,似乎除了作业就是作业,没有人能像他一样,也没有人能够做到他。没有人知晓他的目标,生活的动力又是什么。如果正常人如此忙于作业,还只是为了考好学校,为了以后好工作,为了更好的发展,甚至有人只是为了炫耀。而他完全不是,他不光作业课文内容,课外涉及的更广阔。他没有任何一点世俗的想法,他只是单纯的以作业而作业,以苦为乐。他太不像这个时代的人,他根本不应该在这个时代,或许在未来,在更早的过去也许更加适合他。原始时代人们以氏族聚集,看的是人的力气,人的勤快。而除却生存之外人们没有其他念头。或者在更远的未来,人们只需要独自思维,疯狂的运转头脑,除此之外不需要别的。

他仍然依旧重复,单调而且乏味。唯一不同的是,内容一直在快速改动。一天下午,人们还是围着听那老师讲,只是不同于以往的是,人们的嘴巴好像都在潜意识的张大,下巴逐渐变长。时间扫掉一切,颜色纷纷落地,空流枯燥乏味。一切都在改变或者将要改变,曾经的趣事早已被大浪吞噬,又卷起新的浪花。那老师终于说出了实话,当时我也在近旁,完整的听过他讲话。以下是他的叙述。

“当希光刚进门时,就有一种忐忑惊慌的神色传到我身边。周围整个房间没有一点声响,清晰的听到脚步声哒哒哒的走来,伴随着一阵阵呼气。脚步的速度不曾停止过,时间却在拉长,又有意的扩大了距离。这里的距离很长,有火星到地球那么远,只是徒步行走,不时的缓口气,尤其是越往后气缓的越剧烈,每走一步都有着汗水的荣耀,都是那么艰辛。像一场马拉松,他就是其中的运动员。到了终点,两条腿不自然的发软,站着都是最大的挑战。他早已精疲力竭,全无力气。我幸运的成为这场比赛唯一的见证者,到了终点后,我才终于松口气。接着又是长久的沉默,像黑夜包裹下的田野,宁静的躁动。过了很久很久,这夜空下的沉默才被打破,是田野中的生命召唤,野猪走出觅食,小鹿乱窜,沉默才真正打破。我看见他那躁动的心,也在沉默。但是突然空气在颤抖,隐约传到我的双耳。有种弱弱的声音,“老师,到了”,那时我才反应过来,从另一个世界回到现实。我问他,最近为什么公然没参加小组活动,有些集体活动也没参加。说完后我静静的望着他,只见他四肢颤抖,语无伦次,皮肤僵硬,费好大力才从嘴边挤出些许空气。空气中有着很小的,细微的振动。由于当时我的注意力全集中这里,这一点微动还是被我察觉到。我的印象中,好像说的是一个噢字。他说完就像影子一样随着我,再也没一点动静。就这样我们在这里静止好久,在这片虚无的空间下,我们停滞不前。终于,随着日暮,光源散尽,我也无心继续下去,他随即消失在日光下,带着我的影子一同。从此以后,我再也沉默不下去。他走后,我所在的屋子地面上留有一条鲜明的裂缝,直通到门外。”

他讲完后,气氛又达到高潮。一波一波的呼喊,半天在空中盘旋。人们把一切的情感都扔在空中,宣泄着,瞬间就又形成巨型情感回收站。而希光却仍在继续,他面无表情,不曾拥有又有何扔去。他依旧三点一线式的生活,所在地面都留有一道长长的裂缝。

“主人,主人快醒醒”周围有着男人的哀叹与女人的低泣。他总算醒过来,才发现白茫茫的一片。床柜,被子,墙面,尽染白色。看到门前的红色标志,才明白已经到了医院。他还记得刚刚还在山坡上,后来就晕倒了。在这样偏僻的一个村镇,找到家医院是顶难的。车子翻过无数山岭,携带着无数灰浪。才终于到达一个城市,又走了好久,才住进医院。路上的行人总是用着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们,又见到脚下一堆灰尘,眼神就更迷惑了。这里的小城是一座边陲城市,因为处在水的上游,加之附近有绿洲就自然而然的建成。这里的建筑大都是清真寺建筑,房屋不高,却仍有几丈高。城区的面积很小,就围绕着绿洲那一片,而之外呢全是沙漠。到处都有狂风和沙子,这正是塞北的风情。流经城市有一条大河,河道附加也是城市最为发达最密集的所在。河道周围几百米左右,大都是绿化的植被,还有几只动物在里面蹦蹦跳跳,这是全城市最为活跃的场所,每到夏季,这里到处都充满遮阳的人,孩子还总是在里面玩捉迷藏。这里的经济不算发达,但生活却还是很安逸,工作人员脚步很慢,公园里到处都有人。湖畔旁的餐馆店也常有人光顾。这里最大的特色就是美食,甜的,辣的,荤的,素的应有尽有,还有世界上最大的美食城,各种美味真令人留恋。远处的游客,到这必去美食城,痛快吃几顿。到走时,还要大包小包带一大堆,作为亲人孩子的礼物,每收到这样的礼物,他们都是其乐融融的,这里的品牌走出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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