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小偷家族》:如果你可以自己选择家人

柴田治是一家之主,平时在工地打零工,业余时间就带着儿子柴田翔太去大卖场偷东西。翔太七八岁的样子,背一个大书包,在父亲的掩护下将需要的物品一个个装进书包里。柴田治告诉他,象大卖场这种把商品放在外面售卖的店,这些东西大家都可以拿,没有关系。还告诉他,只有没办法在家学习的孩子,才需要上学。翔太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好象一个咒语,说了心里就会好受很多。

回家路上,翔太想起姐姐亚纪要的洗发水忘记偷了,柴田治说没事下次再去。似乎偷东西这件事无关是否犯罪,也无关羞耻,只是一个普通的行为而已。他们买了可乐饼,热乎乎的吃着回家。遇到被父母虐打并关在门外的小女孩,柴田治决定将她带走。

他们的家很小,挤着五口人。房间破破烂烂的堆满了杂物,却让人莫名觉得温暖。全家人的晚餐很简单,泡面加可乐饼就是他们日常吃的东西了。他们并不会依靠偷窃发财致富,只要能解决温饱,就很满足。

妈妈柴田信代在干洗店做女工,如果能从客人的口袋里掏到某些对方遗忘的物品,都能让她开心一阵子。奶奶柴田初枝也是个顺手牵羊的高手,并用自己的养老金和这所宅子供养着全家人。

家里的经济情况很糟糕了,但是当爸爸将小女孩带回来时,嘴上说着反对的话,全家人还是接纳了她。妈妈给她取了个友里的名字,告诉她那些人打她,并不是因为爱她。真正的爱是会拥抱她,让她觉得温暖。

升级为哥哥的翔太一开始抗拒这个妹妹的到来,而且觉得带着她出去偷东西碍手碍脚,他认为偷窃是自己和父亲两个人的相处时光。于是,翔太赌气躲在废弃的汽车里,不肯回家。爸爸找到了翔太,并告诉他,让友里一起参与进来,她也不会觉得自己在这个家是多余的。

姐姐的工作是在援交所做援交女,收入也许是这个家里最高的。爸爸的腿因工受伤,并没有获得赔偿后,想让姐姐也给家里交点钱。但是奶奶说,当初答应了姐姐可以不交钱,爸爸也就作罢了。

很快妈妈也失业了,干洗店需要裁减工人,让她们两个女工自己商量裁掉谁。妈妈以为帮过曾经另外一个女工的忙,也许对方这次可以帮一下她。可是对方却告诉她,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是关于友里的。友里被警方发现丢失多日,父母却未报案,现在列入失踪人口。虽然柴田一家为她剪了头发,换了衣服,然而还是被细心的工友发现了妈妈的秘密。为了友里,妈妈含泪做了辞职的选择。

一家人的生活越发贫困。

烟花祭,他们只能在窄小的院子里听烟花的声音,因为什么都看不到。然而一家人脸上却洋溢着兴奋,仿佛他们一起在赏烟花。想去海边的话,妈妈就带着友里去偷泳衣,而男生们穿着四角裤就好了。望着在海水里开心嬉戏的一家人,奶奶默默的说,谢谢你们。

原来他们并不是有血缘关系得一家人,奶奶因为丈夫有了外遇而被赶了出来,遇到了爸爸。而妈妈因为常年被家暴,忍无可忍杀了自己的丈夫,和爸爸在一起了。姐姐是破坏奶奶家庭的那个女人的孙女,被自己的父母放弃,奶奶给了她一个家。哥哥被人贩子拐卖,在游戏店被打算偷东西的爸爸遇到,救了下来。新进入家庭的妹妹友里,也因为有了这个家,才体会到爱和温暖,慢慢学会了微笑。

去完海边没多久,奶奶就在睡梦中去世了。奶奶的养老金是全家赖以生存的基础,所以他们决定偷偷的将奶奶的尸体埋在小屋的地下,继续拿着卡去领养老金。妈妈还说,奶奶的死也不算坏事。

教很小的孩子如何偷东西,为他们灌输“商店放在外面的东西可以随便拿”的错误观念,欺骗社会福利机构占国家的便宜,这些看似扭曲的三观却让人恨不起来。他们只是一群社会边缘人,在底层挣扎求生。在日本越来越多的企业不愿意负担正式员工的福利等开支,转而开始招募临时工,使得越来越多的人找不到稳定的工作,只能在各个职业介绍所徘徊,等待一份工作来糊口。

爸爸在很多人眼里可能是个废物,作为一个男人只能靠偷盗和打零工来维持生计,还不自量力的去救助几个被虐待和被拐卖的孩子。但一个“废物”依旧可以有爱,有对家的渴望,有和人链接的期待。同样的,妈妈也好,奶奶也好,也许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却从不觉得家人是负累。

相比柴田一家,其他人则变的猥琐很多。被妈妈帮助过的干洗店女工,用友里来威胁妈妈,逼迫她把工作的机会让给自己。友里的亲生父母只想着自己出去玩,天寒地冻将她关在门外,还把她当做出气筒虐打她。爸爸工作场所的老板得知他是临时工,出了工伤也不给他赔偿金。奶奶的丈夫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后,就将奶奶无情的扫地出门,让她居住在破旧的小屋中,自己却带着其他女人和对方的孩子住在漂亮的洋房里。如果社会上充斥的都是这样冷血而奸诈的人们,善良将变的一无是处,最后反而被这个冷漠的社会边缘。

哥哥经常带着妹妹去一家小店偷玩具和口香糖,其实小店的老板一直都知道。有一天他叫住了哥哥,告诉他不要再让妹妹干这个了,并给了他两个零食。这激发了哥哥一直掩埋在心里的羞耻感,也是他一直不肯叫柴田治做“爸爸”的原因。哥哥对学校有渴望,对能和其他孩子一样进入社会有渴望,这位老店主让他看到希望。原来除了家以外,还是有温暖的人。

可是老店主也死了,哥哥想要回到社会的希望变得渺茫。表面看他为了掩护妹妹而暴露自己,导致全家被抓。其实他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来和这样的生活做告别。哥哥是家里最勇敢的一个,最愿意去尝试不一样可能性,也必然是由他引发家庭的大震荡。

妈妈扛下了所有的罪名,面对女警官对于她不能生育不配做母亲的质疑,妈妈流泪满面。哥哥可以去上学了,爸爸找了一所小公寓居住,姐姐没有交代,而最小的妹妹又回到了亲生父母身边。也许成为一家人的时光如此短暂,但他们都发生了改变。

生活的确很艰难,但逃避绝对不是最好的方法。哥哥的举动给了爸爸妈妈以触动,所以妈妈才愿意承担下罪责,去完成她早就需要完成的事。当爸爸带着哥哥来探监的时候,妈妈说她现在很高兴。

爸爸也似乎不再做偷窃的事了,要活下去工作当然比偷窃辛苦的多。逃离社会规则,也并不会让自己和所爱的家人过的更好。如果哥哥有勇气做改变,爸爸也可以。所以当柴田治将哥哥送上车,哥哥默默对着窗外说出了“爸爸”两个字。

虽然才三四岁,体验过爱是什么的妹妹,懂得了如何在内心悄悄的为自己留一块区域,隔绝亲生母亲的伤害。还是会在母亲出去玩的时候被关在门外,但曾经的那个家,那个“妈妈”给她点亮了生命中的一线光。

这一家人绝不完美,他们自身都有许许多多的问题,可是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却展现了一个真正家庭的模样。他们之间会有小冲突,会为了柴米油盐发愁,会瞒着家人保留一些自己的小秘密。但是他们不回避情感,彼此都能在家里自如的说出自己的感受,表达对家人的爱,这是多少家庭做不到的事情。

姐姐有一天问爸爸,你们做爱吗?爸爸告诉她,我们不靠这个链接。姐姐问,那靠什么?爸爸指了指心说,我们靠这个。姐姐笑了。

本片看似平铺直叙、波澜不惊,但每一处细节,无不透露导演的用心。如果你喜欢《海街日记》,你一定不能错过此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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