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本文原创首发，文责自负，参与「馨主题」第七期写作活动。】
十年时光，如白驹过隙。
仿佛一恍眼间，江寒就从当初那个刚出校门、懵懵懂懂的小姑娘，跃升为褪去青涩、结婚生子的成熟女性。
如今，她已是拥有十年教龄的业务精进的骨干教师，在学校深得领导、同事的认可。
然而，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貌似“人生赢家”的江寒也有自己的烦恼。
1
雨后的初春，空气异常清新洁净，却透着一股寒意，恰是春寒料峭的时节。
江寒步履匆匆地走在教学楼走廊上，一阵微风迎面袭来，裹挟着空气中凝结的清冷，激得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上那件宽松薄款毛呢上衣，她加快脚步向办公室走去。
执教高三两个毕业班，升学压力极大，备课、改作容不得半点马虎，更何况她是认真到骨头里的人，将“不能误人子弟”这句被人嚼烂的话当作座右铭，每天耗费大量时间、精力在教学工作方面。
坐到办公桌前，她马上进入状态，一本一本地批改着学生的作文，评语、打分、批注……一项都不落。
不知不觉中，两三个小时过去了，桌上原本摞得高高的作文本厚度一点点儿降下来了。
抬头望了望窗外，六点多的光景，天已经擦黑了。办公室的同事陆陆续续地下班了，她目测了一下，还有三分之一待改作文，又重新埋首伏案。
不一会儿，有人从门口路过，驻足在门外打着招呼：“江老师，你还没走啊？”
江寒闻声抬头，原来是同年级物理组的刘老师，她热情地回应：“刘老师，您先走吧，我还有两组学生的作文没改完，明天早上是作文讲评课，等全部改好我再回去。”
刘老师走前，还不忘叮嘱着：“快点儿改完回家吧，都这么晚了！”
一小时后，终于改完了全部作业，江寒抻了个懒腰，活动了下筋骨，然后打开之前做好的课件，把同学们作文中存在的不足逐一添入其中，又挑了一篇上乘之作，快速地输入电脑。
终于准备好了，江寒长长吁了一口气，这才放心地收拾了东西，匆匆忙忙地离开办公室。
回到小区门口，已经十点钟了。正摸索着包里的门禁卡，保安已自行将门打开，江寒微笑着向他道谢。
保安显然是个熟络的人，趁机与她搭着话：“你是当老师的吧？整个小区属你最忙，早上天不亮就走，晚上又回来这么迟，用披星戴月形容你最合适不过了。”
讲话这么文绉绉，原来是个有文化的保安，江寒心里想着，眉眼弯成月牙，笑着说：“是的呢，您这观察力可真强，当老师的哪有不忙的呀？”
保安却并不赞同：“也不一定，这得看个人的责任心，大部分老师都忙。”
遇到热情的人，尽管归心似箭，江寒也不想失了礼节，继续寒暄着：“您这话在理儿，各行各业都有精英，也有不尽职的人，保安也不一定都像您这么热心呀！”
得了夸赞的保安也乐了，笑得像绽放的菊花般灿烂：“这话我爱听！得嘞，你快回去吧，我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江寒往自家那栋楼走去。突然想起最近流行的几句话：“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迟，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这段子用到教师身上，绝对是神配！一边想着，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进了家门，肚子发出咕咕的抗议声，她才想起晚饭还没顾得上吃。满身疲惫的她，倒在沙发上一动都不想动，只得泡了方便面，将就着把自己打发了。
心里惦记着给女儿打个电话，可实在太晚了，估计女儿早就入睡了，她只得作罢。
每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只有睡前的时间可以由支配。洗漱后的江寒倚在床上，拿起床头那本语文特级教师于漪著的《语文教苑耕耘录》，神情专注地阅读起来。
夜已深，四处静谧，月光透过窗棂，轻柔地洒进室内，安然详和。
2
时间仿佛永远不够用。
次日又是“冲锋上阵”的一天，上课、备课、改试卷……节奏依然紧凑，所幸没有突如其来的会议、教研、检查等一众杂事干扰，终于赶在下班前一刻完成了当日所有教学任务。
一进家门，顾不得整理家务，江寒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快速接通，“妈妈！”电话那头传来女儿稚嫩的声音。
听着那奶声奶气的童音，她的心都化了，嘴角不由地上翘：“宝贝，想妈妈了吗？”
尽管是万年不变的开场白，女儿却毫不介意，依然兴致勃勃地说：“当然想了呀！昨天一直等你的电话，等得我都睡着了！”
霎那间一丝愧疚涌上心头，江寒忍不住解释道：“昨晚妈妈下班太迟了，宝贝已经睡着了，怕吵醒你就没敢再打电话。”
女儿并不领情：“睡着了也可以再起床接电话呀，我想每天都听到妈妈的声音。”
又一次被戳中软肋，江寒有种“揪心”的感觉：“好的呀，以后不管多晚都给你打电话。”
女儿怕她食言，不放心地说：“那就这么定了，妈妈，拉勾勾，一百年不许变！”
她嘴上回应着：“一百年不许变！”心里却在腹腓，此时的先生肯定正坐在女儿身边，听到母女俩没有营养却自得其乐的对话，又要暗自嘲笑了吧。
想像着先生如老夫子般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嘲讽”着：“你们娘俩儿语言也太贫乏了，翻来覆去这么几句，就不能来点儿高大上的成语、唐诗吗？”末了，还不忘摇摇头，叹惜一句：“哎，没文化真可怕！”江寒便径自觉得好笑。
电话那头，稚嫩的声音还在絮叨着近两日发生的事：“妈妈，我表现可好了，幼儿园老师都表扬我了！”
江寒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宝贝这么棒呀，老师为什么表扬你呢？”
女儿洋洋自得地说：“老师教我们跳新疆舞，我学得最快啦，老师还让我教其他小朋友呢。”
江寒最不吝啬夸赞，继续捧杀着女儿：“宝贝这么厉害呢，真棒！教其他小朋友可不是容易的事，你可得更加努力才行呀。”
女儿自信满满地说：“我肯定会好好学的，老师说谁跳得最好，六一儿童节表演就让谁领舞。”
说完了自己，还不忘再补一刀，压低声音说：“妈妈，我悄悄跟你说一声，爸爸这两天表现不好。”
江寒有点儿意外，但也学着女儿的语气压低声音问：“哦？那你再悄悄告诉我，他干什么坏事了？”
女儿认认真真地说：“昨天他又骂我了，还打了我，我的屁股到现在还疼着呢！”
江寒耐心地问：“宝贝说说看，爸爸为什么要打你？”
这时候，女儿却搪塞着说：“哎呀，其实也没什么啦，打几下也没关系。”
女儿躲躲闪闪的模样恰恰印证了她的猜测，一定是孩子有错在先，才惹得好脾气的先生责罚一二。反正先生一向是“女儿奴”，打骂几下也不妨碍这个好人设。
她故意对女儿说：“既然爸爸表现不好，那你把电话给爸爸，妈妈要狠狠批评他一下。”
女儿忸忸怩怩，不愿将电话交给爸爸，理由堂而皇之：“爸爸正忙着上网呢，我们还是别打扰他了吧！”
被女儿的“小心机”逗乐了，江寒还想继续逗逗她，不料小家伙反应更快，直接说：“妈妈，老师留了做手工的作业，不跟你讲了，我要去忙了。”
江寒抿着嘴又乐了，这是熟知当妈的一贯套路，害怕被问出什么来，所以才赶紧找借口挂电话吧，于是顺水推舟地说：“行吧，那你去忙作业吧，明天妈妈再给宝贝打电话。”
那头的女儿果然秒挂电话。江寒嘴角的笑意仍未褪去，暗暗回味着刚才的对话，暖暖的甜蜜溢满了流动的空气。
每次与女儿通话，足以让她回味小半天，堪比古人所说的余音绕梁，一天中最放松、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此。
然而，对于孩子，江寒一直心怀愧疚。
女儿小小年纪就独自跟着爸爸一起生活，自己这个当妈的却常年不在身边，错失了孩子的每一个成长阶段，比如第一次翻身、长第一颗乳牙、迈开第一步、说第一句话、第一天上幼儿园……
没有见证宝贝成长的历史性时刻，没有陪伴女儿一起长大，一直让她引以为憾。可是她能怎么样呢？夫妻两地分居的生活，必然造就三口之家的不完整，除非……
曾经反复闪现的辞职的念头再一次窜了出来。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为强烈。正读幼儿园大班的女儿，秋季就将入读小学，更需要妈妈相伴走遍求学的所有历程，先生独自扛下的育儿重负也需有人分担。是时候做决断、勇敢承担母亲、妻子的责任了。
江寒暗暗打定主意，等学生高考结束就正式递交辞呈。
3
两周后，高三“一模”考试拉开帷幕。
刚刚结束监考的江寒，看到闺蜜茜发过来的qq信息：“老江！老江！呼唤老江！！”
“来了，来了，小的刚从考场回来！”知道她一向性急，江寒马上回复。
“考场？哈哈，我差点儿看成刑场了？”茜秒回。
“老茜，您这眼神真不敢恭维，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吗？”江寒发送个大哭的表情。
“不跟大忙人啰嗦了，后天我回青城办事，你把晚上的时间空出来。”
“突然回来？办什么大事？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不用，就是档案、社保方面的事。咱们刚好趁这个机会聚聚。”
茜与江寒同一年入职这所高中，两人私下里处得不错，以前经常一起逛街、吃饭。
茜性格张扬、外向、果敢、干练，是学校教师队伍里的青年标杆，更是女老师争相学习的榜样。
三年前，她辞去公职，远赴杭城与相恋八年的男友相聚。本以为牛郎织女总算得以长相厮守，必定上演一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码，但令人不解的是他们直到现在也没有结婚的打算。想到这儿，江寒不由得感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两天后，茜披着一头迷人的卷发，妆容精致，穿搭时尚，风姿绰约地出现在青城。江寒心里啧啧赞叹，她比三年前更美丽了。
她们选了一家西餐厅，边吃边叙别后各自生活。
看着茜朝气蓬勃的样子，江寒半打趣半夸赞地说：“老茜到底是老茜，完全是逆生长模式，现在越活越青春了！”
茜依然是“寸土必争”的性格，牙尖嘴利地反驳道：“只恋爱不结婚，不受家庭的拖累，这就是永葆青春的秘诀，谁让你早早嫁作他人妇？”
江寒撇撇嘴：“你这马后炮的本事见长啊，当年你要是拦着我，也许我真就听你的了。”
茜十分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快得了吧！就你们家那位先生，我哪敢拦啊！”
女人难免有八卦的小嗜好。江寒小心翼翼地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我可一直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茜的眼神黯了下来，苦笑一下：“人是最奇怪的动物。异地恋时爱得死去活来，心里装的全是他，甚至到了非他不嫁的地步，所以我才义无反顾地辞去公职，奔着他才去了杭城。”
顿了会儿，她又接着说：“两个人真正在一起了，所有的相思和浪漫都已不复存在，甚至有种错觉，眼前的他不是那个曾经让我魂牵梦萦的男人。生活就像一把磨人的利剑，感情经不起它的消磨，我也无法忍受缺少激情的爱恋。”
江寒忍不住又问：“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呀，你们早晚不都得走进婚姻的殿堂吗？”
茜理了理大波浪卷发，慵懒地说：“暂时先这样吧，我也想过直接分手算了，可始终不忍心，也不舍得，十年的感情哪里能说断就断得了？现在这段感情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就算分了又如何，下一段爱恋也终究会归于平淡！”
看着她神情落寞的样子，江寒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尽力宽慰她：“不结婚也挺好的，没有家庭负担，刚好符合你独立洒脱的个性。”
或许这个话题过于沉重，茜试图转移着话题：“别总说我了，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江寒笑着说：“还是老样子呗，生活一成不变，平时在青城上班，寒暑假回去跟先生、女儿团聚。”
茜点点头，赞许地说：“这样也不错哦，虽然顶着已婚妇女的头衔，但不用伺候老公孩子，跟未婚少女没什么区别。”
说到这个话题，江寒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诉起了苦水：“你可真是白天不懂夜的黑，每天想孩子的滋味你是没尝过。我已经想好了，等高考结束就辞职。”
茜吃惊得张着嘴巴，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你可不能干傻事。我爱拼爱闯爱冒险，辞了工作正好趁机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原本就是沉静的性子，更适合体制内的稳定职业，如果冒然辞去公职，工资待遇很难再有保障。”
“没想到你反应居然这么强烈，我以为你会举双手双脚赞成呢！”江寒很是意外。
“如果是三年前，我肯定支持你辞职。但这三年来，我已经换了四、五家公司，在私企就算拼死拼活地干，大概率也达不到预期目标。学校就不一样了，只要课上得好，教学成绩突出，得到学生、家长认可，评优评先评职称都不是问题。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建议你不要辞职。” 茜难得露出一脸正色的样子。
“可是一家三口也不能总这么分着，孩子马上就读小学了，现在社会竞争那么激烈，我可不想让她输在起跑线上。”江寒毫不掩饰自己的焦虑。
“老江，你落伍了，起跑线可不是在小学阶段，从孩子出生那一刻就已经定格了。”茜不以为然地说。
顿了一会儿，她又说：“其实我更担心你走我的老路，你能确定与老公团聚后，你们的感情就更好吗？我的体验是距离产生美，真到了朝夕相处、耳鬓厮磨的程度，也许就离感情淡化不远了。”
茜的话句句扎心，江寒沉默了。
留宿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茜就离开了青城。她如一阵风似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望着茜远去的背影，江寒的心又乱了！
4
进入五月，天气渐热，高三全体师生到了奋力冲刺的阶段。
最后一个月，江寒进行了第三轮高考复习，对高中语文知识点进行查漏补缺。宏观梳理知识的备课任务很重，比之前更劳心劳力，必要时还得对学生进行逐一辅导。
周三上午四节课，走出教室的她两腿直打晃。咬咬牙，坚持一下，熬过这个月就好了，她暗暗给自己打着气，又拖着疲累的身体，慢慢向餐厅走去。
教工餐厅里倒是一派生机勃勃。老师们谈笑风生，自得其乐。
在窗口排队打了两素一荤，江寒观察了一下，物理组刘老师那桌还有空位。
刘老师已至中年，头顶发量稀疏，额头饱满宽大，发际线严重后移，这是绝顶聪明之人的典型特征，关键是他热情开朗、口才超好，极具号召力，深受广大师生的欢迎。
见江寒走过来，刘老师又发挥了他天生好客的特性：“江老师，快过来坐，今天又上了两节大课吧？”
江寒最不擅招架别人的热情，于是眉眼又弯成月牙：“可不是吗？从七点钟早读开始，直到上午最后一节下课，一站就是几个小时，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重得都快抬不起来了。更悲催的是今天还有三节晚自修，不知道到时能不能站着走出教室呢！”
她的自我解嘲成功地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刘老师马上发表着他的精彩演说：“老师的艰辛与不易只有我们自己感同身受。外人都只羡慕教师这职业，说什么收入稳定、轻松不累，每天上两节课就没事了，还有寒暑两个带薪假期，现在哪一行能有这样优厚的待遇？可是又有谁看到了老师背后的辛勤付出，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啊！”
生化组贺老师难得加入吐槽大军，情绪有点儿小激动，操着他那标准的南方普通话说：“我身边的朋友都是这个看法，还经常抱怨孩子补习费用支出太大，然后就对老师各种羡慕，觉得老师在单位教学生，回到家教子女，一举两得，还节省了孩子的补习费用。可是又有谁知道我们老师根本没有时间辅导自己的孩子？”
教务处的林老师闻声，端着餐盘往这桌走来，调侃地说：“老远听到贺老师情绪激愤的声音，我就被你们这桌吸引过来了。”
落座后，林老师压低了声音说：“刚才听你们好像在讲老师家的孩子怎么样，是不是都听说了校长儿子的事情？”
众人一愣：“校长儿子怎么了？”
林老师声量压得更低了，略微神秘地说：“前一阵子闯了大祸，打架斗殴，还参与一起校园霸凌事件，当事人家长态度强硬，不同意和解，这事拖了很久才解决。”
大家有点儿面面相觑。
关于校长儿子的品行，在学校内部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他从小不服管束，小学就已显现出不同寻常的叛逆，入读初中后行为更加出格，屡屡挑战校规校纪，成为全校最令老师头疼的学生。尽管如此，走到如今这一步，还是令人倍感诧异。
林老师继续向大家传递着重要信息：“这次事件对校长打击很大，既觉得没面子，又觉得没办法再管教儿子，听说校长夫妇决定下半年送儿子出国读书，已经着手联系这事了。”
众人之前的义愤填膺已经偃旗息鼓，唯余唏嘘不已。
沉默的气氛异常尴尬，刘老师率先打破了沉默：“这孩子小时候也是个机灵鬼，谁想到长大后越走越歪。老师家的孩子与一般家庭的孩子有什么区别呢？该叛逆的时候还是叛逆。”
一直没发声的历史组周老师感叹着：“校长夫妇都是事业要强的成功人士，一个管理着数千师生的大校，一个身为学科带头人、特级教师，如果在古代，他们堪称人中龙凤，只可惜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教育事业，忽视了身边的亲人，才导致家门不幸！哎！”
重新开启的热烈讨论似乎又激发了贺老师的小情绪，他愤愤不平地说：“校长家的遭遇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老师都忙着教育别人家的孩子了，反倒忽略了自己的孩子！以后谁再讲老师有辅导自己孩子、节省补习费用的优势，我就啐他一脸！”
一旁的江寒已无心参与讨论了，她的心随着校长一家起起伏伏、百转千回。
晚上回到家，校长儿子的身影仍然萦绕在江寒的脑海中，驱之不散。一夜的辗转反侧，她终是想清楚了。编制、事业固然重要，但孩子的身心健康、三观正确更为重要。
这一次她决不动摇。
骄阳似火的六月，高考在无数学子的期盼中终于到来。
目睹了学生们考试结束时的狂欢，参与了他们填报志愿的踌躇，江寒内心已经了无牵挂。
递交辞职信的那一刻，她显得无比平静。
所有人都为她惋惜，要知道，再熬一年，她就可以评副高职称了。
她在众人的惋叹中坚定地离开了为之奋斗十年的学校。
……
光阴荏苒，又一个十年过去了。
现在，江寒在一家私企做文职工作，尽管收入微薄，但朝九晚五的模式让她有更多时间陪伴家人。
如今的生活平凡而温馨。她甚至爱上曾经嗤之以鼻的洗手做羹汤的琐事。与所有望子成龙的妈妈一样，她最大的愿望是女儿考上一所心怡的好大学。
生活就像一把双刃剑，有舍才有得。
有时候，放弃并不意味着失去，它只是另一种获得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