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有些人，无论如何努力，终究是生命中的过客。
文 | 萧艺语
前些日子，大学同学凌飞结婚了。
我就这样把自己交代出去啦，他说。简单的话语，配上结婚证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下面有很多昔日同学的留言，各种祝福。怀着些许欣慰和感慨，我默默地点了赞。
事过境迁，也许此刻的凌飞是幸福的。我看着窗外漫天纷飞的雪花，脑海中却浮现出2014年冬天，凌飞为杜雪撑着伞，踩着雪咯吱咯吱慢慢走远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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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雪是我的大学室友兼闺蜜。大大的眼睛，姣好的面容，大一开学不久便收获了很多男生的倾慕。用那会儿流行的话来讲，她是班里不少人的心动女生。这其中自然包括凌飞。
然而很快，杜雪便有了男友，是音乐社大三的学长，帅气多才。之前说喜欢她的那些人，一边叹息一边开始寻找新的目标。除了凌飞。
一开始她和男友常常出双入对，是众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可是渐渐地，她常常不开心。
男友临近毕业，越来越忙。除了找工作外，还忙于参加各种小团体的聚会，整夜整夜地喝酒唱K，黑白颠倒。
平安夜前的那个下午，她约他晚上一起过。他接起电话迷迷糊糊答应了，杜雪精心打扮后飞到男生宿舍楼下等他。等了很久仍不见他出来，打电话问的时候他却回答，那什么，我刚在睡觉没听清你的话，今晚还有个活动要参加。
杜雪不顾形象一路哭着跑回了宿舍。
不久后的一个晚上，凌飞找到我。
冬夜寒气逼人。月光倾洒下来，覆在他略带忧郁的脸庞。路灯把他的身影拉长，更显单薄瘦弱。他的呼吸里带有一点酒精的味道。
“我看到她常常不开心，”他说。他鼻子里发出轻轻的叹息，眼睑下垂，长而笔直的睫毛覆住眼睛。
“从第一眼看到她我就喜欢了。本以为她有男友后我会慢慢放下，可事实上这一年多以来一直都在关注着她。看到他们在一起甜蜜我会难过，看到她伤心我更难过。为什么他那么不珍惜？如果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我一定把她捧在手心，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睫毛掩盖不住他眼中深深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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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大三时，杜雪的男友已经毕业。不久他们便分了手。
那一夜，杜雪哭了很久。我问她，“既然这么在乎，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
“没用的，我们没可能。”她说，“他去了北京，以后也不打算换工作。可是凭他的家庭和能力，怎么可能在北京安家？如果结婚，我是一定要有房子的，因为我从小就没有自己的家。”
不久后，自习室偶尔会看到杜雪和凌飞一起的身影。想起那个夜晚凌飞对我说的话，我为他感到一丝欣慰，又隐约有些莫名的担忧。
他们的关系很微妙。虽常常在一起，却从未有情侣间的亲密动作，甚至连一起出去逛街都要先后走出学校，然后在校外的某个地点汇合。
尽管如此，他仍然对她百般呵护。知道她身体不好，每个晚上回宿舍前都会在自习室冲一杯蜂蜜水给她喝，从不间断。每天喊她起床，买好早饭在楼下等她。每次闹了别扭，杜雪总是自顾自地在宿舍看剧，不久凌飞就会来主动求和好。
有次聊天我对杜雪说，“凌飞对你那么好，你可要好好珍惜哦。”
她说，“我是不会真正和他在一起的。不过他对我倒还真不错。”
直到毕业，他们的关系仍未改变。一个心甘情愿，另一个心安理得。
毕业后杜雪去了北京读研，和我仍然有断断续续的联系。
研二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男生，哪哪都符合她的择偶条件，所以很快他们便订了婚。然而住到一起后才慢慢发现他的本性。
“他就好像有心理病，”她说。“不允许我跟别的男生说话，不然就会对我发火甚至动粗。我好不容易才跟他分了手，之后还纠缠我很久。”
杜雪工作后，又有同项目组的一个同事开始追求她。也是一段短暂的感情，她只说出去旅行了一次，便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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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的冬天，我因为一个项目去北京出差。
到达的时候已是黄昏，阴郁的天空下笼罩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流。我拨通了杜雪的电话。
“雪，我来北京出差了，今晚有空吃个饭吗？好久没见你了。”
“呀，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太开心了！今晚本来约了人，算了不去了，你重要。”耳边传来她清脆的嗓音，还是那么清纯可人。
“那怎么行，打扰你约会啦！你先去，回头我们再约就好。”
“没事没事，也没别人，就是凌飞。”
“凌飞也在这？好久没见老同学了，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呗！”我有些意外，夹杂着莫名的惊喜。
之后约好了三人见面的地点，是一个叫作“漫拾光”的西餐厅。
街上华灯初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缩着脖子，步履匆匆。天空渐渐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
自动门打开的瞬间，他们一起进入我的视线。杜雪留了微卷的长发，脸变得尖瘦了一些。化了淡妆的皮肤更加白皙，衬得一双眸子愈发黑亮，闪闪发着光。
她身边的凌飞，一眼看去便知身材比先前健硕了许多。我喜欢健身，对身材有种敏锐的直觉。
落座后，凌飞熟练地为杜雪点了一份火龙果鸭胸沙律和烟肉番茄蘑菇意粉，自己点了一份西冷牛排。我则要了菲力。
“雪儿最喜欢来这家餐厅了，每次都喜欢吃这的沙律和意粉。”他说。之后的聊天内容不过就是叙叙旧，外加聊聊现在的生活。
看得出这几年，他为她做了不少改变。为了求得更高的薪水而辗转几家公司。为了打造更好的形象而坚持健身。经济实力不足以在北京买房，就先买了车接杜雪上下班。
看着对面的一对人儿，一个极尽宠爱，一个安心享受。我想，兜兜转转这几年，他们终还是走到了一起。不由得心生一丝暖意，在这个陌生的城市。
结束后，我坚持自己打车去酒店。一番推脱后，凌飞转身撑开伞，搂住杜雪小巧玲珑的肩，向着停车场的方向慢慢走远。
漫天的雪花，仿佛以飞舞的姿态为凌飞执着而干净的爱喝彩。
-4-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年。2015年一个闷热难耐的下午，我正在书店打发时光。
微信跳出一条杜雪的消息。“亲爱的我可能要结婚啦。”
“呀，和凌飞？”我放下喝了一半的柠檬柚子茶，抓起手机欣喜地回复完这句，继续编辑着下一条祝福信息。
“没有，是同事介绍的一个本地人，又高又帅，关键还有车有房。一见到他就觉得这辈子就是他了！二十七了，我终于要把自己嫁出去啦。”她的语气充满欣喜。
我一怔，默默地删掉了正在编辑的信息。换成“恭喜啊，终于找到了如意郎君”，点击发送。
听她讲完新的恋爱故事后，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那凌飞呢？”
“他啊，我又把他删掉了。之前也删过他几次，每次他又重新加回来。你知道的，我又不喜欢他这种类型。最近他还总喜欢缠着我，烦死了，我再也不打算加回来。”
像是一记闷锤击中我的胸口，有些透不过气来。
时间一晃到了2016年初春。杜雪在朋友圈晒出了婚纱照。甜美如初的表情，配上华丽的布景，宛如仙子。新郎比她高出一头，脸部有着温和的线条，还有笑起来微微上扬的嘴角。
“我的暖萌欧巴，余生请多多指教。”字字包含着满得要溢出来的幸福。
这一刻忽然觉得，她把凌飞删掉，对他来讲或许是件好事。
窗外是饱满的春意。大地在萌动，阳气在升腾，树木花草都在愉快地滋长着新生命。
我们都曾拥抱谁，又辜负谁。岁月匆匆，每个人都要不断向前走，即使这光阴里融合了交缠错结的五味杂陈。
十年了。如今凌飞也找到了他的另一半。但愿她是一个如他那般纯真热烈的女子，把她的光芒和热量渗透进他裂纹丛生的心。
-END-
（怀左三期训练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