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新加坡:聊聊我与信仰的缘分

1998年3月接到新加坡的offer, 就开始办理退学申请 , 因为是在职签约的读博,中间有一些波折,但还算顺利,拿到一张肄业证书。当时是说要不要保留学籍办休学,我想不要了,背水一战不给自己留后路会比较好。

我爸当时很不赞成我的决定,我们父女当时有做一个比较深入的交谈,我说我不想就这样看到底地在学校里待一辈子,教书/搞科研/提教授/做课题,那真的不是我想要的全部的人生。因为是有签约毕业后要留校工作十年,十年后都40多岁了或许都老到不可以再有梦了。我爸当时脸黑黑的,但没有再反对。

1998年6月18号带着一只大旅行箱坐上了从青岛直飞新加坡的飞机,那是一张单行票。

到了新加坡工作还好,有很多东西要学习,不过基本上应付得来。

安顿下来我就开始忙着帮老公投简历找工作,1998年新加坡正好爆发经济危机,很多人失业,工作不好找,我就一间一间地去帮他面试,说起来也好笑,面试时人家说要见应征者本人,我就说他人在中国,我是他太太,我和先生是同行,我可以基本替他回答您们的问题,如果您觉得我可以那么我先生应该可以胜任。也就这么着很快也就给老公找到了工作。

但当时因为经济危机,移民局紧缩名额,公司申请递上去后被拒批(reject),就需要再从新组织材料上诉(appeal), 反复了三次,最后一次他的老板想放弃了,说两次被拒应该是没有希望了,就又劝着他们以机器改造提高生产力的角度又从新提交申请材料,因为我们的那个线切割软件有申请到中国的国家著作版权,就这么着,才最后通过了移民局这一关。

老公的就业准证(Employment Pass)拿到了, 就又要申请女儿在我名下的家属准证(Dependent  Pass).

其实,感觉上压力很大,希望能尽快全家团聚。

1998年年底,老公来了,1999年初,爸妈和姐姐还有姐姐的女儿一起来新加坡旅游把我的女儿送给来了。

那半年的时间我就这么一个人撑着过来了,哭都哭不出来的感觉。

这期间我开始接触到宗教信仰。

~~~~~~~~~

附上一篇2010年在新加坡时投在教会《海星报》上的文字,记录那一段时间的事情:

-------附文1: -------

信仰的旅程 - 我心知我祷

罗冬梅

(本文撰写于2010年,《海星报》稿件-初稿—内容较详尽)

昨天是圣灵降临主日(Pentecost Sunday),和代母一起去圣家堂参加了王喜文神父的讲座《带你进入祈祷》。 讲座很深入、明确而透彻,从神学角度提到了从信仰的三个阶段“用脑”→“用心”→“用灵魂”看祈祷。其中信仰的“初期阶段-认识天主:用脑-理性认识”唤起了我对自己信仰的漫长旅程的回忆。

无神论者

在中国出生和受教育,从中学到大学到读研究生, 一路来学校都是有一门课程必修课是关于政治思想教育的, 《进化论》、《唯物主义》和《辩证法》根深缔固地存在在我的意识形态中,认为一切宗教都是迷信的。

离乡背井

1998年,因申请到新加坡一间公司的就业准证(Employment Pass ) , 经过一番思想的挣扎,我放弃了在中国正在就读的PHD, 将两岁多的女儿留给丈夫和父母暂时照顾, 一个人提着一只大行李箱就飞来了新加坡。

为了一家人能够团聚,我来新后的第二个星期就开始将我先生的履历(Resume)投到各个相关的公司,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间公司接受聘用他, 可是由于当时新加坡的经济危机,准证一直被拒批(Reject),他的老板向移民局上诉(Appeal)了三次才最终获批准; 先生还没到新加坡,我就又紧锣密鼓地准备女儿来新的家属准证(Dependent Pass)的申请;另外自己在工作上也需要努力学习和适应。人在异乡,我的意志支撑着背井离乡的我一个人面对,因为这条路是我自己的选择。

基督教的影响

我的一个房东是基督教的家庭,他们的传教很积极,曾带我和室友们去教堂礼拜,他们的牧师也来家里为我们传教, 那时我是很排斥宗教的,但也不知是怎麽,他们的祈祷中我会不自觉地泪流满面, 后来我们就赶快搬离了, 但是一直记得那家人家的友善。

和我一起住的一个室友是基督教卫理会的教徒, 她有时会在临睡前大声地读圣经, 我会苦口婆心地劝她不要太“走火入魔”了,也有以一个老大姐的身份劝导她人要独立自强不可迷信。

寻求平安

使我思想改变的是在1998年12月, 在那一个星期里,我经历了: 包在午餐时被偷;人又在雨后湿滑的地上滑倒;先生申请来新经过种种的挫折后虽然批下来了,但他要安排国内的事情,人还没有到;女儿的DP准证的材料还在准备中,...., 整个人感到压力大到快要崩溃了!  那个星期天我心情很惆怅,一个人就静静地走到了后港的圣母圣诞堂。

恰巧当时早上10点的华文弥撒已经开始了,我就进去,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别人跪下,我也做着;别人起来,我也做着;别人唱歌,我还是静静地坐着; 心里一直在想着自己的辛苦。.... 弥撒结束, 我就静静走出了教堂. 当时坐我旁边的两位女士(后来其一位在2003年成为我的代母)赶过来, 问我应该不是教友吧?为什麽会来教堂? 大概了解到我的情况后,她们就请我下个星期六的三点一起去NOVENA教堂参加九日敬礼!她们问我的电话,我就递上了名片,但我并没有要他们的联系方式。

说来也巧,因我的先生要来新,和我一起租房的室友需要另外找房子住,来临的星期六,她需要我陪她一起去看房,和房东正好约在星期六的下午, 恢复理智的我当然觉得陪她去看房子是我做一个老大姐理所应当的责任,也因没有代母她们的电话,去NOVENA的事自然就放在一边了。

没想到星期一代母就根据我名片上的电话打来了办公室,她听了我的解释后就很解人意的说:"你忙的话不必来也可以,但我会连续九个星期去NOVENA为你祈祷的!”

我觉得过意不去,此后的九个星期我就陪代母去NOVENA为我求。 每次祈祷中,我只静静地在想四个字:“全家团聚”。

这期间,先生顺利地来了新加坡,女儿的DP准证也批了下来。

爸妈和姐姐及外甥女一起把女儿送来了新加坡, 那个星期准准是祈祷后的第九周, 全家真的就全聚了。

用辩证的思维学习宗教

1999我开始参加NOVENA的慕道班, 一连三年,我很认真努力地去“学习”, 真心想“学会”天主教的要理, 但是我一直认为我没法完全“学会”, 我会用“辩证法”的角度去看待宗教,讲员在台上讲,我的脑海中就会对其中的某些观点做辩论,有时也会在问答阶段提出我的想法, 但后来觉得讲太多辩论的声音会影响到其他学员(毕竟很多学员是老人家, 她们需要宗教的安慰)。当时我只觉得,天主教是一种教导人做好人的方法,值得我了解和研究分析其中的道理并学习, 可以完善自我的品行修养。

每年在要填写洗礼申请表时,我都很坚决地讲“不”。但很奇特的是,每次参加同学们洗礼的弥撒中我都会不自觉地感动到要流泪,但我还是很坚决地对自己说:“我不必洗礼,我是来学习天主教的方法, 用这种方法和思维可以是自己的人格进一步得到完善就够了。”

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世界观已经有所改变,认为好的宗教是可以帮助人的。

这期间,一个人静静地到教堂里坐坐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

这期间,学会了念玫瑰经;学会了:“原谅别人七次不够,要有七十个七次”;学会了:“左手做的好事不必让右手知道”;学会了:“我们白白得来的也要白白给出去”; 学会了:帮人代祷。

这期间,也懂得了人生中很多时候要懂得放弃,人生要背负自己的十字架;所遇的苦难也许是一种人生祝福;

这期间,我恋上了静静地祈祷,聆听内心的声音。

工作上的起起伏伏,家庭生活的磕磕碰碰,三年中在NOVENA的慕道班学到的这些知识帮助了我去面对,去克服,去接受,去忍耐。

2002年因工作原因常常飞来飞去,在新加坡的时间并不是很固定。NOVENA的慕道班我就没有再继续去了, 但我还是时常会去听各个教堂的讲座,无论人在新加坡还是在其他地方,星期天我都会找到教堂望弥撒。

我以为关于宗教信仰方面的探索就此完成了。

天主的羔羊

在一次参加耶稣君王堂的讲座中,有一个开朗的女孩邀请我参加君王堂的华文慕道班,我说我在NOVENA的华文慕道班三年了,但始终会用辩证的思想来分析天主教。她就对我说不然就试试听听英文的,也许会有不同的感受哪!盛情难却,我就在她的陪同下参加了君王堂英文的RCRA.

说来也奇怪,因为我的英文不是太好,所以每次RCRA上课时,我的重心主要放在了理解其中的讲题的字面意思上,脑海中那个辩证的声音就没有那末强烈了。这期间,对于一些要理也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2003年又要面临是否要领洗的选择时,我曾静静地做了一个祈祷,内心的声音对我讲:“只要按照一个天主教徒的标准要求自己就好了, 洗不洗礼并不重要。”再一次地,我没有填写洗礼申请表。

随后因工作原因,我飞去了中国的厦门。星期天,我照旧去厦门鼓浪屿的天主堂望弥撒,弥撒中一直思考着是否洗礼的事情,当大家唱《领主曲》时,我心里对自己讲:“不洗礼不可以领圣体没关系,一样可以领受神父的降福(Blessing)。”(在新加坡的弥撒中,非教友是可以在神父分发圣体时排队上去领受神父的降福(Blessing)的。)

随着领圣体的队伍走到了神父的面前,并将我的双手交叉放在双肩准备接受神父的降福。但神父却拿着圣体直接送到我的嘴边(在中国的很多教堂, 教友是张开嘴后神父直接将圣体放在教友的口里的),我赶紧说:“我是还没有领洗的,不可以领圣体。”神父说:“没有领洗,不可以领圣体。”我说:“是的”-站在那里等候神父的降福;也许是由于惯性,神父又一次把圣体放到我嘴边,我赶紧又说:“我是还没有领洗的。”神父说:“没有领洗,不可以领圣体。”我说:“是的”-继续站在那里双手交叉在胸前等候神父的降福;再一次也许由于惯性,神父又一次把圣体送到我面前..........一连三次,我终于明白过来,可能这里的神父是没有降福非教友的习惯的,于是赶紧走下来。

下来后,跪在那里,内心的声音给我讲:“领洗吧!接受这恩宠吧!”

我明白是我该洗礼的时候了!

第二天,我就联络航空公司更改了回程机票的日期, 赶回新加坡, 参加了领洗前的准备课程和僻静,2003年的4月19日复活节前夕,在君王堂我正式受洗成为了一个天主教徒。2003年的10月19日又在君王堂领受了坚振礼。

主说:『我是善牧,我认识我的羊。』阿肋路亚。

-------附文2:-------

信仰的旅程 - 我心知我祷

(本文撰写于2010年,《海星报》稿件-修改稿-在初稿基础上精简)

(略)

------附件3: ------

NOVENA教堂在新加坡是一个很有名的祈祷的地方,NOVENA是一个连续九天的祈祷,当地人(不一定是天主教徒)经常会去连续9个星期六的祈祷,有的为孩子读书考试,有的为病人,有的为生意,有的为感恩。

我曾有听一个佛教的朋友讲说:“NOVENA的圣母像后面藏着一个观音妈!“

在这个21天的写作营里,因为大家的生活环境不同,不太容易表述这一部分。

------附件4:------

RCIA(The Rite of Christian Initiation of Adults )华语叫做成人慕道班,是天主教堂开设的基础课程,天主教和基督教不同,不可以直接洗礼的,需要通过参加了解什么是天主教以及很多相关的知识让准备领洗者考虑和自我辨别,才可以决定是否要领洗。一般上,在新加坡是每年一届。

-----附件5:-----

附加这几部分,只是为了希望能较完整地说明我为什么会痴迷于天主教。宗教之于我,本身认为是个缘,有个说法是:“Not we choose, we are been chos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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