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安静炙热的灵魂

作者:千野九村

人们说,梵高一生的关键词是:苦难。

还有2个月14岁的我,算还停留在乳臭未干的年龄。我无法想象也不敢说自己理解何为痛苦。是身体折磨?精神枯竭?还是心理创伤?我体会不到,也没有资格长篇大论。反正我是非常羡慕且向往这位红头发大叔的人生。在仅有的三十七年里找到自己所归属的事业,投入一切的情感与精力,将肉体与灵魂一并交付与此。完完整整的燃烧一次,在不留遗憾的时候解脱。这样的道路没有多少人走过,更没有几个人走完。在有限的时间,做好想做的事,谈何悲惨?

什么?你说那是因为他是个疯子或天才?不不不,他只是失足掉落人间的那个孩子,一个安静炙热的灵魂。

对于我来说,Vincent只存在于字里行间,一位从未谋面的哲人,一个让我流下眼泪的人。在阿尔的时候,孩子们一个劲的冲着他喊“伏热!伏热!”时,一个曾经的“活耶稣”,将他精心布置的一切向孩子们砸去。瓶瓶罐罐一切粉碎,连同着最后一根神经。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画面:在红发大叔的内心深处,有一个悄悄流泪的孩子。他伸出豆芽一样的小胳膊对抗着全世界。当他即将倒下时,汹涌而来的岩浆取代了他,吞噬了那些尖锐的虚伪冷漠与偏见。岩浆咕噜噜的翻滚着,倒映出老妪佝偻的弧线;土豆氤氲的香气;缓缓融化的天空;向日葵的狂舞与怒吼;即将蹦出果实的生命…

那岩浆翻过爱情的刺痛,越过饥饿的仓惶,攀过贫穷的匮乏,跨过侮辱的沼泽……来到了画布面前。

在一片空白中,飞速挥动的笔触里长出了一片黄色的森林。这里分出了两条道路:一条弯曲而平缓,终点是幸福与和平。一条笔直而坎坷,终点是财富与名利。Vincent哪一条都没选。他走了一条没人走过的路。那条路的终点,叫做生活。当他站在岔路口为丑陋干杯时,殊不知自己已经踏上了这条火红色的道路。在哲学与艺术的至高点,插下了旗帜。

我若是哪天有幸看到梵高先生的真迹,估计会像电视剧里的桥段一样热泪盈眶吧。这绝对不是对他所受苦痛的同情,也不是找到知音的感慨。那是因为我从那狂野的笔画,跳跃的色彩,起伏的空气中看到了那双眼睛。那双流动着火焰的眼睛。他直直注视着我,目光滚烫,从心脏到耳根。所有的器官开始抖动。盯着那火焰,岩浆涌进血液,狂澜澎湃,热泪盈眶。

我从不敢说梵高伟大。啥是伟大?我还搞不清楚。在我心里,他是一位渴望生活而又无愧于生命的画家。一个纯粹的灵魂,被赋予了承载美的命运。

岩浆还在那里流淌,为看到那双眼睛的孩子们,指引方向。

The Sower, 18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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