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许多心事,像在心里摆了许多欲要引燃的蜡烛,没有心火,始终无法照亮。
如果时间从今天往前推34年,那一天,母亲在产房里分娩;外面,麦粒圆满含羞、低眉欲割,是画师调不出的金黄。这时,繁忙是这个豫南小城在这个季节里唯一的声音。那一年的庄稼和往年一样大获丰收,而我在飘满麦香的时节里,呱呱坠地。
如果时光再快一点,那一年我7岁。开始走进学堂,书本是崭新的,同学是崭新的,就连胸前飘扬的红领巾都是崭新的红色。书包里塞满蜡笔和拍画,也塞满梦想和憧憬,还有对知识那种真真正正感性的渴望,之前没有任何经历,一切都是刚开始的样子。
那一年,我们唱《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真的赤胆忠诚;那一年,我们总是装作不经意的揪过前排女孩的辫子;那一年,我们的沙包总是轻轻的掷向旁边的她们;那一年,我们还玩过家家,你是妈妈,我是爸爸,没有人演义什么;童趣和书包一样,越来越发的沉重,压着我们走过一年又一年。
时光匆匆,流至高中。那年高考,还在7月。我血气方刚,慷慨的犹如就义,最后一场英语出来,我泄愤似的狠狠地将听力耳机摔在地上,看它支离破碎,突然有种青春萌动,灵魂出窍的快慰;然后和几个挚友卖光了所有的复习资料,换来一场彻彻底底的宿醉,我们笑着笑着哭了,我们哭着哭着又笑了,揉着微红的眼睛呼喊着理想的誓言,然后怀瑞着改造世界的梦想,各自出发……
光阴在静默里眼睛般一眨一闪,悄悄的染着我们的年华,大学便显得短暂而漫长。来不及细数忙忙碌碌的逃过多少堂不愿直面的课程,恍惚间也记不起曾经都学到了多少,只是突然觉得那些失去如果搁在现在,是否还会和原来一样一如既往的逝去?
那个时候,天下着微雨,地渗出潮湿;你坐在车上,我跑在车尾,你含泪看我,我脚步不息;那个时候,深夜有殃,室友连夜奔忙,租车,护驾,因我而错过了几场沸腾的球赛;那个时候,父亲送我回校,一起坐火车,我想都没想一屁股就坐在仅有的一个座位上,整整三个小时,没有站起来让过一次父亲,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下车时,在我瞳孔里映射的他鬓角上被汗液染得白亮的鹤发;那个时候,我们从不许诺明天该有怎样的成功,我把心里的烛火,燃成黑色的灰,藏在凌乱的日记里,再也不忍翻看。
如今,校园几经翻新,仍还是那一架载我走向未来的桥,曾经的足迹和脚步留在这头,心中泛滥的江湖注定定格在那头。而过去的日子就是青春激昂的岁月,那些澎湃的热情就镶在时间的缝里,随着青苔一片片染绿我们斑驳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抠不掉也忘不掉。
时光依然向前,毫不留情。期间,姥爷病故,父亲下岗,妹妹出世,奶奶仙逝,爷爷西去,变故无数,冷暖自知,原来的那一口糖,如果放在现在的嘴里,是否还能吹出儿时的声调?还好,我们一路奔走,毕业,就业,结婚,生子,脚步走得充实而坚强,生活过得平时而踏实。
日子源远流长,有着不一样的蜡烛,一一被点亮。现在,我可以坦然的诉说那个我曾经混过的年代,但那个年代却不仅仅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