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再一程
文/二月兰
20170929 星期五 晴
有趣的人才可爱
一个月了，熊孩子课堂上的表现还是那么自由散漫：冬冬一节课从头到尾安宁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分钟，如花果山上下来的一般肆意任性，不仅自己玩闹还发出各种怪声影响周围的人；子恒像吃了兴奋剂一般，笑得那么疯狂，要不就是我们读书，他在做补充习题；东成像吃了枪药一般，一旦你眼神示意开小差的他，立马摆出那张臭脸；志锐至今不懂得听讲，时而站起来，时而不知道课桌洞内玩着什么玩意儿，一刻也没有专注的时候，连续两次考试不及格了；浚杰则嘴里念念有词，不是唱着歌儿，就如诵着经，即便站起来也是趴在桌上令人恼火；政宇呢，课上嬉皮笑脸地说着笑着，作业时则别人都会的东西，却横竖教不会他……除了这些个每天上榜的人，景怿、涛、成吉、嘉诚等几个每天课上窃窃私语不停，宏安、文剑每天研究自己的手指也永不厌倦。几个女生也是这样，好动、好讲，如嘉仪、芯宇、慧玉、亚彤等。
生命不止，好动不息？这么多熊孩子在课堂上同时粉墨登场，真的是崩溃的感觉！他们的散漫状态什么时候能够结束？我什么时候能够单纯地享受我的课堂，而不需要如警察般不断地维持秩序？而且是如此地无能，摁下了这头，那边又在冒出来？
“理想的课堂离我实在太遥远了！”明了这一点，我的内心更增添了几分落寞与惆怅。这样的考验虽有心理准备，但绝没有想到会是如此严重，一如昱丰来看望我时的唏嘘感叹：“真的？假的吧！”我也有同感，犹如教了一个假的五年级。
这样的沮丧时刻，真的会失了风度，有心理准备也没用，折磨真切，无措在膨胀，讽刺意味那么浓郁。责备，抱怨，批评，实在无趣。我怎么会喜欢这样的自己呢？可是，今天我分明就是这样一个人，想着忍不住长吁短叹。
“有趣的人才可爱，可爱的人才漂亮。”我默默地对自己说。面对这群熊孩子，要成为一个可爱的老师，实在是需要修炼神功。可今天，或者说这几天，我有瞬间破功之感。
语文课上，抽时间与孩子们分享以上涂鸦，是我昨天的部分文字。他们很专注地听着，教室里鸦雀无声，除了景怿和慧玉仍只管在做自己的事情。友情提醒，他俩才终于停下笔来。
“这些都是真实的吧？沈老师有没有吹牛？”他们认可着它的真实性。
每天课上，这样的孩子着实考验耐心，既影响我们的课堂效率，更严重影响他们自己的听课质量。课上不听，课下补？哪来那么多的时间。其他孩子也一样，最早的新鲜劲儿过去了，整个班级浮躁得很，看不到班干部与普通孩子的区别。那天的肘关节敲击桌面就是那几个班干部发明的，并立刻在班级里流行起来。
“这个星期，终于有机会看到老师生气了，是吧？那你们喜欢这样的我吗？你们喜欢怎样的沈老师？是幽默风趣的，还是发火生气的？”我这样问他们。
“喜欢幽默风趣的老师！”他们响亮地回应。“可是，是谁让我的幽默风趣不见了呢？”我稍停片刻说，“每个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老师也是会生气的。第一次见面时，老师也说过，是否成为优秀的自己，完全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是否让老师生气，也是大家可以做主的，是吧？”
这些孩子不说话。我希望他们能够静下心来，学会审视自我，学会作出自己的选择，学会对自己负责。
“其实当你冲着别人发脾气的时候，你是快乐的吗？对啊，你让别人难受的时候，自己也是难受的；当你让别人不舒服的时候，自己也是不舒服的。那么，为了自己和他人的愉快，我们都得控制自己的脾气，对吧？”我用眼神，也与这样的话语与东成、与每一个对话。显然，他们是认同这样的事实的，东成也在微笑点头。
“这个星期，我们权当是进行了这样一个实验。实验结束了，我们有了自己的结论:每个人都要学会控制自己，学会自我约束，包括老师，这样的我们才是可爱有趣的。否则，我们的生活空间会充满不安全因子，人与人相处不会舒服，也会缺少了快乐。”我停了停，接着说，“也许有的同学会想，这样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闯祸、捣蛋、不听课、拖拉作业的又不是我。想想，这些人、这些事，跟我们有没有关系？”
孩子还没有这样的思维模式，大多认为没有关系，有的认为有关系。也正是这样的认知，班级才会没有正气，没有凝聚力。“我们的班级是个整体，他们的行为也跟我们有关系，班荣我荣，班损我损；其次，课上浪费的时间是我们每个人的时间。每节课基本都要花四五分钟，这得浪费多少时间？这些累积的时间能干多少有意义的事情？哪怕休息也是好的啊。如果觉得没关系，那么我们的课是不是可以改为35分钟了？是啊，当然有关系，有很大的关系。我们应该一起努力帮助他们、影响并改变他们，是不是？”
大多数的孩子是懂事的，那些缺少规则意识的孩子也不是朝夕就能够唤醒的。与其跟他们较劲儿，真的不如放平心态慢慢来。否则，剃头挑子一头热，永远不可能有和谐相处之境界。我相信，这五分钟的旁逸斜出是有它的价值存在的。
今天，茏苗等孩子成了孩子们的小老师，政宇、浚杰、陶虹、志锐等孩子都是在他们的帮助下才完成了学习任务。班主任带着孩子们比赛，午间都是我看班，以往那些嘈杂声真是让我心脏扑通扑通地不规律跳动，今天稍好。
孩子们的荣耀时刻
周二，班主任跟我商量要我连上两节课，然后第三节课指导他们进行诗歌朗诵。
看着她笑容可掬地跟我商量，我不知道如何去拒绝，虽然我有充分的理由可以拒绝:如果这样的话，一早上从早读开始我没有一刻的休息时间，连喝口水都得忙里偷闲；其次，刚进行了单元测试，批阅试卷工程浩大，已经够我忙的了。
周一刚提醒自己“不越界”，没想到立马就得打破。我沉吟着说:指导我也不行，要么一起听听。她说等上课叫学生来叫我，上课铃响我就主动去了教室，免得误会我真的需要请才愿意援手。
这是年级组之间的比赛。前两天听科任老师指导他们班的孩子，也给我看朗诵稿。原以为只是她的自主选择，心里还嘀咕选材土得掉渣，还离学生那么遥远，如何引起学生的共鸣？今天发现，我们班的朗读材料竟然都是《祖国，我亲爱的祖国》。原来，同年级的朗诵材料竟然是一样的。
我们班的孩子朗读水平不理想，每一课都是一字一顿地拖长着调子读的，让人受不了。一篇课文，需要反反复复地指导再指导。这样的朗读习惯根深蒂固的，它并不会伴随着对课文的理解而有所改善。于是，一课课都是周而复始地崭新的训练与磨合。
朗诵，不等同于朗读，它的要求更高。它不仅要声音洪亮，急徐有致，还要全身心地投入，从诵读中体会节奏感，品味作品的情趣和神韵。
一句话，激昂处还它激昂，深情处还它深情，愤慨处还它愤慨。朗诵，它该是敞亮的，是具有张力的，是充满生动形象的画面，是有无限韵味的，该是能引人心灵共鸣、思想共振的，该是让人反复回味，并且越品越有韵味的。朗诵时，声音该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节奏该抑扬顿挫行如水。
我是个理想主义者。凡事不会偷懒，在我的能力范围里，要么不干，要干就要干好。听着他们的朗读，真的无法接受，一个字一个字地扣，一句话一句话地反复练。整整一节课，示范再示范，喉咙都疼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还烤得不行。
训练到最后，最得意的是最后一段的一个简单回环往复。这样的反复强调，真的画龙点睛般凸显了诗歌主题，而且配上动作定格最后的动作，正好。
当天比赛结束，有孩子悄悄告诉我，他们进入决赛了，易老师要他们好好感谢我，多亏了我。这倒是个意外的惊喜了，午饭后听他们越来越快的朗诵，完全是直着喉咙在喊，已经没有我早晨指导的丁点影子，我还吐槽了他们的语速呢。我发现，只要参与这样的活动，他们就有种荣耀，愿意努力，愿意付出，享受这样的时刻。
昨天，为他们参加决赛的诗歌进行再修改，划分轻重音与停顿处。今天第三节课，进行队列的指导，顺带着稍作指导，尤其关键的开头与收束。
本来堵在一块儿的三排，稍一调整成八字形了，队伍立马清清爽爽，男女生泾渭分明，且队伍显得干净利落。两边外八字，靠内是一横排。从同事上传的照片看，我们这个队形还真是赏心悦目。
第一节课，我们正在处理作业，孩子们喧哗着蜂拥着回来了，正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们涌进教室的同时嚷嚷着：“我们是第一名。”“谢谢沈老师！我们是第一名！”“八班是第二名，我们是第一名！”“谢谢沈老师！”这样的荣耀时刻，真的是无法抑制的兴奋，整个课堂被他们搅和起了巨大的漩涡，好长时间内都无法恢复平静。
希望这样的幸福，孩子们能够拥有得多一些，再多一些！如这馥郁的桂花香，醇美一些，再醇美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