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墨的独角戏

“发生的所有事都将会成为一个循环。”

从天空泛着鱼肚白开始到夜色浓厚的像是搅不开的浓雾,苏子墨一直是那副耷拉着脑袋萎靡不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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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简单的两个字来概括的话,就是头疼。

她本能地抗拒当下所做的事情,在告诫了自己N次要静下心来后,心脏还是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像是有青蛙在里面鼓噪着,让她迟迟静不下心来。

深呼吸,吸气,呼气……不行,眼皮还是越来越沉重了。

她索性趴在教室的桌子上,打着连天的哈欠,熊猫般的黑眼圈也明显地显现了出来,苏子墨一只手撑住摇摇欲坠的脑袋,另一只手还坚持在笔记本电脑上的触控板上不断划拉着。

不知不觉,偌大的教室已经空了下来,来来回回那些抱着书上自习的人就像是歌剧里面的魅影,一个一个的,消散在走廊里的脚步声里。

啪嗒啪嗒,只有键盘敲击的声响在静寂的夜里回响着。

像极了多年之前,那个孤独的钢琴师在“空荡荡”的剧场里一遍又一遍弹奏着不为人知的音符。

多年之前是惊叹和艳羡以及惋惜,多年之后她才理解了那个钢琴师该是有多么的孤独。

他独自一人跨过那道窄门,就像孤身迈向神境的阿莉莎——哪怕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

苏子墨忽然皱紧了眉头,面部表情极度的扭曲着,眼睛里大大小小的血丝串联在一起,细看的话,眼袋上早已经有了一圈浓重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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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屏幕里看到了自己,那个骇人的自己,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是啊,她已经连着48小时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这哪里还是平时美美的她,她活脱脱的像是女鬼。

“女鬼?”她忽然释然地笑了,“还是蛮像的。”

她使劲晃了晃头,可是该死的睡意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她袭来,她就像是待宰割的羔羊,无法挣扎。

她意识渐渐模糊了下去,可是却又感觉无比的清醒,是啊,明明可以感受到的,周遭的空气缓慢而又优雅的流动着,无数的颗粒尘埃盘旋折叠着,窗外的风窸窸窣窣的响着,一切都像是定格镜头那般唯美。

一种驾驭住世间万物的感觉一瞬间攫住了她,她甚至感觉到了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喷纳吐息,把那些浑浊的肮脏的东西通通排出体外,无比舒畅的感觉环绕着她,就像是吸食了毒品那般美妙的感觉。

所有人都认为她昏昏睡去了,但在她心里,从未像现在这般活着。

流畅的琴音忽然又在她的耳廓中响彻了起来,说不出的舒服感死死的包裹住了她,她像只小猫那样蜷缩起身子把头埋进两只胳膊里,谜一般的笑容定格在了她的脸上。

窗台上不知何时停留在此的一只乌鸦仰起头来望着屋子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可随即便一边嚎叫着一边展开翅膀扑棱棱地飞走了,好像是在,逃避着将要到来的什么。

是啊,细看屋子里,的确压抑的有点发霉,略微有些发黑的天花板,昏黄的灯光像是耋耄之年的老人,掉漆的墙皮混杂着斑驳的锈痕散发着一股年代久远的青铜味,苏子墨忽的下意识的使劲眨了眨眼皮以不至于让自己沉沉睡去,可眼皮却不听话的愈发沉重了起来。

昏黄的灯光闪烁着,连接着灯管的钢丝晃晃悠悠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有什么东西好像重重的砸了下来,哐当声好像此起彼伏的蛙鸣,斑驳的墙皮好像是狰狞着面孔的妖怪,冲着苏子墨摆弄着獠牙,可是一瞬间,在苏子墨的意识里,它们全都不见了。

呼~它们应该是,被砸死了吧。

要不然我的眼前,为何会有血的颜色呢。

苏子墨的意识渐渐地涣散下去了,可脑海中悠扬的琴声却是越来越清晰,冥冥之中指引着她,前往宿命中的注定之地。

屏幕上的光标还在闪烁着,本不该出现在屏幕上的字符还在一行又一行不停歇的出现着,良久,像是打完了最后一个字符,闪烁的光标停留在了一个位置再也没有动,伴随着一股滋啦作响的声音。

苏子墨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黑暗的甬道里随时都好像会有吃人的怪物跑出来似的,她战战兢兢地,小腿不住的发抖,可琴声中仿佛有股莫名的力量在牵引着她。

“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这么怕黑。”苏子墨在内心中嘲笑着自己。

初极狭,才通人,折转数步,豁然开朗。

前方开始出现了一点熹微的亮光,苏子墨内心中的小鹿欣喜地跳了起来,蹬的她不由得咳嗽了一两声。

顺着亮光,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像是急不可耐的去寻找什么。

“我在渴求什么呢?”

“我可以渴求什么吗?”

她内心的问号越画越大,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快,惴惴不安的像只小兔子。

光线越来越亮了,甚至变得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用手臂去遮挡,眯着眼睛努力地去适应周遭的一切。

穹顶上的巨大的凸面镜把来自外界的阳光聚焦了起来,然后浓烈如泼墨般的倾洒而下,苏子墨找到的一个出口恰好是边缘处的一个聚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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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墨慢慢地把手臂拿开,呈现在她面前的一切都让她感到不可思议,微微张开的嘴巴越张越大,扭曲成了O型。

巨大的玻璃天窗在光线的渲染下闪烁着斑斑驳驳的亮点,交织的钢铁线条像是扭曲着身体的巨蟒,烫金色的幕布上点染着银色的帷幔,光洁的地板上像是镜面那样同样反射着令人炫目的光芒,苏子墨只觉眼睛被烧灼的难受。

“《歌剧魅影》中的剧院吗?”,苏子墨在心里半开玩笑地嘀咕着,但她不知为何却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时而袭来的微风轻轻吹拂着不知点缀在何处的小铃铛。

叮咚叮咚,叮叮咚咚……

和流畅的琴音和鸣在一起,相得益彰。

但是在苏子墨的耳朵里,哪个是琴声,哪个是铃铛声,早已经暧昧的分不清界限,或者说早已经不重要。

清脆的键音渐渐消沉了下去,可就在全场沦为死寂的那一刹那,宏大的乐声突然迸发了出来,在一瞬间贯彻了整个剧院,乐符的味道弥漫在略微有些狂热的空气中。

苏子墨被乐曲的宏大震撼住了,惊讶的一动不动,但内心深处却是被抚慰的无比祥和——心跳声、毛孔扩张与收缩的声音,全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熟悉的旋律,好像在哪里听过。

十多年前的记忆就像从瓶子中泛着白沫迸溅而出的可乐,用明快又鲜艳的色调占据了她的大脑。

是瓦格纳的《尼伯龙根的指环》,苏子墨简直要激动炸了!

她激动的想要张开喉咙大喊,可是却沙哑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只好静静地去听,用心去感觉,再用心来悄悄传达这份欣喜。

这份激动,再不喊出来,怕是人要坏掉了,苏子墨有点急,可也是没办法。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样,不知何时起,音乐声渐渐平息了下来,紧接着潮水般的声音响彻在了宽敞的剧院里,苏子墨这才意识到了剧院里竟是座无虚席。

从《莱茵的黄金》到《女武神》再到《齐格弗里德》最后是《诸神的黄昏》。苏子墨全程沉浸在其中,丝毫没有察觉出来时间的流逝。

“原曲长达16个小时的演奏似乎在这个喧嚣的时代不可能重现,但是能够听到精简完整版的歌剧,也不是很坏呐。”苏子墨自言自语着,“嗯,齐格飞和布伦希尔德,那个久远的散发着雨的气息的故事。就像是酸酸甜甜中夹杂着一股厚重的苦涩味道的布丁呢。”

“以「有恳求的话就回应」这种不分善恶的「愿望机」一样的方式生活。

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希望和梦想是什么,也无法描绘自己的未来。而自己一直在欺骗自己。虽然自己爱着世界,却无法填补这空虚。

经常对自己评价过低,无论何事都会加上这一句话:’对不起’。”

想到这里,苏子墨的眼神忽的惆怅了起来,原本的欣喜一扫而空。

“你知道齐格飞吗?”铺盖着皑皑白雪的道路上,前边的男子忽然转过头问到,嘴里吞吐着白色的气息。

她眼神迷茫的望着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我……”

可在前面行走的男子根本没有打算听她的回答,自顾自地说到:“你有点,像他呢。”

男子停了下来,仰起头来望向天空。

寒风呼啸地席卷了过来,苏子墨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冬天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昨夜的新下的大雪仿佛掩盖住了昨日所有的肮脏,冷风不时的呼啸而起,给光秃秃的枝丫又增添了一抹寒意,天空上,暗黑的云彩恣意地涌动着,张牙舞爪着,像是吞噬世界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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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什么呀,我不明白,冬天的天空有什么好看的。” 苏子墨脸色稍微有些发紫,喃喃着说着。

“你觉得冬天的天空不好看。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大家肯定,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吧。”

“那为什么还要看呢?”苏子墨脑海里的问号越画越大了。

“可是你觉得它不好看,它还是也是照样存在着的呀。”男子停顿了一下,紧接着温柔的说着,“看来,你还是不懂,有些东西不一定非要得到认同才能存活啊。”

苏子墨有点发懵,她知道自己再问也不会问出什么结果,索性就不再问了。

良久沉默之后,黑色大衣的男子缓缓地说道:“那么,你希望看到的是蔚蓝的天空吗?”

“我……我……嗯……是……吧……大概。”女孩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着,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沉默仿佛是坚冰,肃穆的气氛再次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直到苏子墨忽觉眼前红光亮起。

噼里啪啦的声音突然之间响了起来,人群惶恐的尖叫声、推搡奔跑的声音一时间在苏子墨的耳廓里鼓噪了起来,苏子墨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她向来喜欢安静,不喜嘈杂,在人多的

地方就会感到有如窒息般的难受。

“着火了,大家快跑啊!”也不知是谁在大声呼喊着,总之这一声唤醒了沉浸在回忆里无法自拔的苏子墨。

苏子墨只觉醍醐灌顶,还未来得及睁开双眼,铺天盖地的火焰便向她肆虐开来,而且距离她只有咫尺之遥!

咆哮的火焰把经过的一切都撕裂开来,所到之处留下的只有黑色的粉末以及难闻的灼烧味。

哐当~哐当~哐当~

大大小小的钢筋开始从剧院的屋顶上重重地砸落下来,有的观众来不及躲闪直接被钢筋贯穿了身体,鲜血迸溅出来淌了一地,有的观众却是直接被拍打匍匐在地板上哀嚎不起,而更多的人却是被到处躲避的人群波及到,绊倒者踩踏者不在少数。

火苗灼烧的更加旺盛,随即,席卷过大大小小的区域,或许连呼喊声求救声都来不及发出,一切都结束了。

不行,来不及了,已经,避不开了。

舞台上,四处肆虐的火苗把舞台围了个水泄不通,逐渐逼近的火焰正在一点一滴地噬咬着厚重的幕布。

可舞台上的仅剩的人还在不合时宜的弹奏着钢琴,流畅舒缓的琴音像是小河流水般袅袅升起,余音绕梁,不绝如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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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人群绝望的哭喊声中这声音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微弱的就像是寒冬中战栗的火苗。

没人会留意,能够注意到的,大概只有苏子墨。

孤独的钢琴家,从容不迫的,为自己奏响最后一曲哀歌,然后,把自己埋葬在这冲天大火里。

即使身处绝境,也要熊熊燃烧吗?

可是,那曲调,不知为何却是那么的欢快,就像是在,欣喜的迈向死亡,甚至连那个钢琴家的脸上都浮现着一抹喜色!

很长时间之前,苏子墨听过一首歌《甘き死よ、来たれ》,如果翻译成汉语的话,有一个在她看来特别惊悚的名字:《来吧,甜蜜的死亡》

时至今日,里面的歌词苏子墨还能够轻轻地哼唱出来。

“I know I know I've let you down

I've been a fool to myself

I thought that I could live for no one else

But now through all the hurt and pain

It's time for me to respect

The ones you love mean more than anything

So with sadness in my heart I feel the best thing I could do

Is end it all and leave forever

What's done is done it feels so bad

What once was happy now is sad

I'll never love again my world is ending

……………………

……………………

It all returns to nothing

It all comes tumbling down, tumbling down, tumbling down

大概此时此刻舞台上那个人就是这样的吧。

既然结局无法避免,那么也毋庸畏惧。反倒是优雅从容不惧才好。

孤独的钢琴家手指仍行云流水般的按压着黑白的琴键,修长的白皙的手指在苏子墨的眼中是别样的好看。

“我想,我记住你了。”苏子墨在心里对自己说到,“さようなら”

日本在告别的时候一般不会轻易的用“さようなら”这个词的,这个词一般象征的是永别,所以啊,他们一般在道别的时候约定下一次相见的日期。

和发源于日本茶道的词“一期一会”很像呢。

一秒,两秒,三秒……

琴音消失了,高潮部分即将到来却又戛然而止,徒留余味,回响在悠悠天际。

苏子墨望向舞台的那个方向,只有滚烫的灰烬在热气中一点一滴的升腾。

一颗泪珠悄然划过女孩的脸颊,随即啪嗒啪嗒的,迸溅折射出了晶莹剔透的花。

回转在记忆中的句子兜兜转转地欲要说出口,可话到嘴边,却呜咽的说不出口,来不及了,她也要即将被无情的大火吞噬掉了。

苏子墨漂亮的睫毛翕动着,像是蝴蝶微振的羽翼,随即眼皮耷拉下来,面带笑容的去迎接自己最后的结局。

“上次侥幸逃脱,这次终究是逃不掉了,人这一生,果然一切都是暗暗注定的吗?”苏子墨苦笑着。

皮肤明显感受到了灼痛感,但是,只要忍一忍,就可以了吧。

对的,忍一忍,就好了。

从小到大,甚至那次,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漫天飞舞的雪花下,世界变得肃穆透明,肮脏被掩藏的严严实实。

女孩跌倒在地上,满地的冰碴上沾染着一丝丝鲜红色的血迹。

女孩小脸冻得发紫,小腿也不住的战栗着,很明显……也是冻的。

女孩用一只手直接贴住冰冷的颤颤巍巍的冰碴,紧紧地咬住已经冻得发紫的嘴唇,在寒风中,摇摇晃晃的,把羸弱的身体支撑起来。

灰蒙蒙的世界,在苏子墨的眼里,天地扭曲成打着结的绳子,就快要分不清了。疼痛感也正在慢慢的从女孩神经上褪去,看不见摸不着的寒气正把她包括的结结实实的,一点点的,像蚕结茧那样,把她吞噬进去。

后来发生什么苏子墨不记得了,但是在那个漫无人际的雪地上孤苦跋涉的荒凉与孤寂,她再也没能够忘记。

那个飘着大雪的日子,全身像是缠着绷带的女孩孤单的跋涉着,不知道要去向那里。

她跌跌撞撞,意识游走在真实与玄幻之间,像是一头扎进了无尽的大海里,但她知道如果停下来的话,兴许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世界了。

风刮的很大,浅浅的脚印不多时就再次被填补满,好似她,从没有踏足过这方土地。

后来的人们把这个灰蒙蒙飘着鹅毛的世界叫做世界死寂之冬。

对气候变迁比较了解的人总是对此津津乐道,并直白的称作那个冬天为再次来临的·新仙女木事件。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在苏子墨身体上交织着,并不是像平常人们所认为的那样会相互抵消,恰恰相反的是,这两种感觉互为映衬,浓烈地在苏子墨的脑海里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就像是吃辣的辣的不行,急切的喝完水之后,忽然之间被灼烧的愈加难受的感觉。

苏子墨仿佛再次跌进了万丈深渊,旁边的水泡咕噜咕噜的响着,在熹微的光线下折射出彩色的光芒。

嗯,好看,就像,用手捧起的小小希望。

就像那时候吧,蔚蓝色的天空,仿佛要滴出眼泪那般楚楚可怜的样子

呼呼的寒风在苏子墨的耳边呼啸而过,但女孩感觉有点痒酥酥的。

男孩悄悄地把脸庞埋在女孩耳边,蹭到了在寒风中飞扬起来的几缕发丝。

“所以啊,只要杀掉你,就好了。”

苏子墨瞳孔猛地收缩,随即有血色的冰棱像是一头巨龙在空气中盛放。

“怎么会这样呢。”苏子墨想不明白,她甚至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倒下的事实,可是在她的视线能够触达的那里,有一片湛蓝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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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的让她想哭。

女孩渐渐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躯体和大地融为一体。

“别辜负……”男人特别苏的声音在猎猎的凛风中消散,后面的内容她没有听到,但是别辜负说的是什么呢,别辜负什么呢。

据说人死前会把经历过的事情再重新遍历一遍,那时候的·苏子墨就是这样回想了一遍过往。

黑白的映像里,瘦弱的男孩全然不顾女孩的感情,生生地把女孩刚摘下的花夺了下来,狠狠地丢在了地上。

灰暗的天幕下,“明天的天气,也还是不知道为好吧。”女孩这么想着,把雨伞放回了原处。

街角被抛弃的小猫蜷缩在垃圾箱旁边,她不经意间瞥见了,恍惚之中嗅到了自己的味道。

晴朗的午后,端茶送水忙前忙后累的全身湿透却还傻笑着的样子,只是因为一句“Thank you”。

昏暗的屋子里,同伴一个一个嬉笑着离开,原来啊,只有她一个人把任务看的如此重要,夕阳下的那个格子衣服的女孩,原来是那么的落寞。

疲惫的瘫在床上不想动弹,可发亮的手机屏幕上一行“嗯嗯,好”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发送,随即强笑着站起身来……

………………

“呜啊啊,呜啊……”奇怪的哭声打断了苏子墨的回忆。

料想到的灼烧并没有降临到苏子墨的身上,恰恰相反的是,虽然大火把她吞噬其中,她却透明的像是空气。

“真是奇怪,难道说,从那时候我就死了吗?”苏子墨眼睁睁地看着周遭的一个又一个人在大火中化为灰烬,突然有点哭笑不得。

她没有怜悯亦没有感到悲哀,她就像是一个漠不关己的by-stander。

不,更确切的说是死神,只是没有那把象征性的镰刀罢了。

“哥哥,快来救我啊……”哭喊声还在继续。

苏子墨看到失控的圆柱撞烂了错落不堪的栏杆,直直的向着下方的女孩砸去。

可令人惊奇的是,女孩只是被巨大的疼痛感贯穿过昏了过去——作为为数不多的幸存者继续存活于世。

可男孩却直直地被圆柱砸中,好像是,再也没有醒来。

“奇怪,我怎么对这一切这么熟悉,为什么我会提前知道结果呢,不对不对,这里到底是……”苏子墨近似癫狂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努力地让自己集中精力回想。

哗啦哗啦~

好像有汹涌的水流击开了她记忆深处最后一道围墙。

没错,这是——

这是——

这是!多年之前的她!

苏子墨只觉心口一阵悸痛,闷的好像有一口鲜血即将从她的口中喷吐出来。

虽说人生不过是时过境迁,可不知道许多年后,你是不是还会想起那个金色的火焰如黄金瞳灼烧的日子里,你一遍又一遍的,在借来的时间里,一次又一次活下去。

狄拉克之海始终在泛着银色的涟漪,一圈圈的,向着不确定的为未来扩散出去,而你终将在不确定的时间中,默默等待着自己最后的确定的结局。

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眼见不一定为真,尤其还是在掺杂了你主观意识的情况下。

但是,会有奇迹吗?

不知道,但还是要祈祷。

灼痛感再次逼近了过来,屋梁噼里啪啦着一边燃烧成黑炭一边滚落下来,浓厚的黑烟和夜色搅得分辨不清,不远处,只有被惊动的鸟慌慌张张地张开翅膀,扑棱棱地飞去。

00 : 56 : 28

电子钟表的液晶显示屏定格在这一刻。

苏子墨扫了一眼屏幕,随即毫不犹豫地再次按下身旁电脑的Enter键。

“看没看过《狄拉克之海上的涟漪》吗?那并不是虚构,很幸运的,方法由于某种意外留了下来……”

“可惜,他们都不相信我,真是一帮蠢材,”苏子墨只觉得肩头被摇晃着,“你,愿意相信我吗?”

在那个绮丽的午后,虚幻的空气中,有人缓缓对她诉说着。

光亮再次出现在女孩的面前,这一次,会是救赎的光吧。

一定。

(PS:这个关于苏子墨的剧情不是很完整,但是我已经把能够暗示的全留在文中了,虽然并不是很明显。原来构思的过于阴暗,就不写了。随带一提这是之前的番外,情节有关系的~最后结局看不懂的话请读者老爷去百度《狄拉克之海上的涟漪吧》,我本着有点致敬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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