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者失之,信者得之

执着的人对自己理想的乌托邦能做出近乎牺牲的追求:柏拉图念念不忘的理想国,尼采对太阳狂热的崇拜,鸠摩罗什的苦行……无一不带着浓厚的悲壮色彩。

执着本身无错。执着于一个艰深的课题,执着于一段跌宕的感情,执着于一场持久的战争……一如罗马的勇士们赴汤蹈火,屡败屡战,最终以摧枯拉朽之势击败路易十六的王朝。执着使人专注一事,带人抵达成功的海岸;只是过分的执着,执着于绝对的理想世界,必会把自己逼得一错再错乃至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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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就是徐志摩的悲剧。

志摩啊,这个至始至终沉浸在罗曼蒂克世界的人,不惜抛家弃子,只为收获理想中的爱情;不惜放弃将得的学位,只为文学梦想;甚至不惜透支心力,只为满足妻子奢靡的生活。老师梁任公一眼看穿他那畸形的执念“追求梦想的神圣境界”,写信劝诫“天下岂有圆满之宇宙”,望志摩不要堕入执念的深渊。

偏偏志摩不能醒悟,偏偏他不肯睁眼看看身边的风景。到底是弄得心灰意冷,他为拮据的生活不得不低声下气。即使他躲过空难,恐怕也会被理想与现实的巨大反差折磨到发疯,可谓执者失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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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有意贬低志摩。胡适曾批评徐志摩的人生观是一种“单纯信仰”正是痛惜他过分迷醉在幻想中以致漠视了现实,牺牲了家庭的亲谊和人间的名誉。徐志摩的失败是一个单纯的理想主义者的失败,他的信仰太单纯,而世界太复杂,单纯信仰禁不起现实世界的摧毁终免不了惨酷的崩塌。

然而徐志摩到底是被千千万万的人敬仰膜拜的,不只是为他纯美的诗篇,更是为他理想的世界。徐志摩深信理想的人生必须有爱,必须有自由,必须有美,这三位一体的人生是可以追求的,至少是可以用纯洁的心血培养出来的。志摩过分沉溺在这个境界,但他的朋友以及后来的青年们却始终被这个境界激励着,指引着。

所谓信者得之,是指具有坚定信仰的人为目标孜孜不倦,即使当下不能得到,未来也会有回报。志摩生命最后用心血浇灌的花树也许是枯萎了的,但他的朋友后辈们早在别的花园里种出无数可爱的小数;志摩的歌声消逝了,但他的歌声引起无数歌喉嘹亮地唱。志摩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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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是执念与信念并存的矛盾体。我只想今天的青年该有一个值得他们奋斗的理想境界,给他们希望,让他们维护,不要变成禁锢他们的囚笼和蒙蔽双眼的高墙。

毕竟执者失之,信者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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