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周复回乡

1962年，也是三年自然灾害的最后一年。周复的高中生活就要结束了。

学校里经历的真实生活，周复除了每天里担心温饱，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关心学习的话题。他脑子里想的最多的是怎样填饱肚子？到哪能弄到吃的？持续不断地芥菜疙瘩几年来给了他不少能量，他总是不断地咳嗽，听说是咸菜齁的。班上除了极少数的人参加了高考，大部分同学包括周复都回家自寻生路。而他爹此时正在家里呼天喊地，他的家招贼了，他手里死死握着那把钥匙回天无力。

周复回到村里不久，因为是少有的念了书的年轻人，不到半年，村里就安排他到十几里外的小学任代课老师。这意外的好运让他总算是学有所用。为了体现社会主义的优越性，村里还为他准备了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虽然这一路下来总要掉几回链子，可周复再也不用把鞋藏在怀里赤脚走路了。

周复在那所小学教了两年多的书。也已经到了该成家的年龄。记得那时在学校读书的时候，他也曾有过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可是那时连件遮体的衣服都没有，周复从未敢和她有过正面的接触。只是偶尔在女孩儿不注意的时候快速的斜睨一眼。

他记得吴梅个子不高，当时梳着短发，脸上有几颗小麻子，笑起来嘴斜向一边，一次在校门口，周复正愁着晚上拿什么来充饥，以安抚他时刻抗议的肚子。他想着要是能有个土豆或者地瓜，在没人的角落用火烤着吃，那真是太好了。那香喷喷的味道似乎已经让他觉得饥饿的感觉得到了缓解。他感觉那地瓜就在眼前飞舞。。。。。

忽然“啪”的一巴掌有人用手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肩上，周复一激灵从遐想中惊醒。

“是你？”周复一回头。是吴梅。“有事吗？”周复看了她一眼赶紧低下头。

“没事儿”吴梅笑嘻嘻的说。

“听他们说你老是偷看我？”周复脸刷一下红了。低头加快了脚步。

吴梅赶紧小跑两步。“怎么了？哎呀！我跟你开玩笑的！就要毕业了，你咋打算？”“回家种地呗。”周复没有抬头。

“我爸早联系好了，叫我到镇里的中学教数学。”

“是吗？那祝贺你！”周复又加快了脚步。

周复从回忆中站起身来，想想自己的家境，三年来要不是姐姐的接济，他早就辍学了。姐姐婚后接二连三的生孩子。好在姐夫是个有手艺的木匠。总能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在城里揽到活。可毕竟家里还有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日子也很艰难。而吴梅家里是供应粮，是镇里的人。想必现在教师已经做得很出色了吧！虽然自己也侥幸成了一名老师，可一直是临时代课老师，不在编制。随时哪里有空缺做一下临时替补。好在他人比较老实本分，在哪里都不会招惹麻烦，天生有一种逆来顺受的能力。对别人也够不上任何威胁，也就一直相安无事。

可是毕竟家里太穷，又有个不太靠谱的爹，名声在外的。两条光棍儿的家，再也没有女人光顾。对于未来，周复也根本没有更远大的志向，能够安分守己的有个家找上一个能够搭伙过日子的女人，就是人生最大的追求了。

至于意外的能娶到红瑰，对于他这个家庭来讲，算得上是高攀了。虽说红瑰也不是什么大城市来的，但是听说是在大城市出生的，只是后来因为她家里的成分不好，才辗转流落在这个地方。

婚前虽然他们没有太多的交流，但是听说这曾经是个有文化背景的家庭。因为父辈是资本家出身。而且看到红瑰身材高挑，模样俊俏，从衣着和气质上给人一种乡村女孩子没有的大气和妩媚。最初的日子，周复对红瑰是像神一样的敬着。可红瑰的不冷不热，和心不在焉，让周复很困惑。她经常地一个人发呆，对周家的一切，表现出一种嫌恶和格格不入。脾气也是阴晴不定。

有一次周复下班回家后，看到家里狼籍一片，地上满是摔碎的碗筷，饭菜也撒了一地。

“你媳妇不见了。他爹周自卫鬼鬼祟祟的冒出来。

冲着周复恶狠狠骂道：“你瞅你个窝囊废！连个女人都制不住，看看，看看啊，啥脾气？两句话不到，就掀桌子，这就是你惯的！等她回来，往死里给我削！我不信还整不了她了？”

周复看着地上愣了一会儿：“啥话至于掀桌子，肯定有别的事儿？我不信她平白无故就能掀桌子？”

“你这个败家玩意儿，还不信你爹是不，就是话儿赶话儿嘛！能有啥事？你今天要不拿出点气势来，你就不是我儿子。我今天就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个窝囊废玩意儿，你就看你平时那怂样，让她咋咋呼呼的，女人就跟驴一样，你得训练她使唤她，要不这辈子她骑着你拉屎拉尿！你就得打，往死里削，你还打不过她啊？女人打不坏，但肯定能打服！”

经过周自卫的这一番说教，使年轻气盛但却一直没有用武之地的周复不禁热血上涌，他忽然也觉得自己确实憋屈的慌。红瑰明显对自己的鄙视一直令他十分不快。他们两个就像南辕北辙的两匹烈马，不一样的脾气，不一样的品性，不一样的方向，硬生生的绑在一起。让他觉得必须要有一种合适的方法来驾驭。也许爹说的对，女人是需要收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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