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一天,从一碗鲜榨米粉开始

一个美好的早晨应该包含什么成分?

揉搓惺忪睡眼,床头指针不早不晚走到位置。坐起身来,满足的伸了个懒腰,清晨清爽的空气鱼贯涌入肺中,骨头都发出愉悦的响声。双脚触地,柔软的地毯不紧不慢的抚摸着脚板,微凉却又不刺。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远处的晨阳微微刺目,移开眼神,一下扑面而来的是满眼的绿。恰好,微风吹来,衣襟微动,鼻子里灌进了清香的沐浴露余味......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是男神般苏醒,还是封头垢面的打开小租房叽喳作响的卫生间门,接下来都能享受到一份美好的早餐。

一份美好的早晨又应该包含什么成分?

我不是一个吃货,我无法做出太正确的回答。不过我觉得应该可以达成一个共识:包子、油条、茶叶蛋、麦当劳、手抓饼这一类的东西不应该属于一份美好的早晨,因为它们太容易拿去代表那些黑眼圈,那些匆忙的脚步,那些挤不上的公交和地铁。一份美好的早餐应该放在一张桌子上,桌子上还应该放有用小瓷罐子,里面装的是鲜红的辣椒酱和洁白的精盐,然后叉开双腿,一手拿起一支筷子,摩擦摩擦,等待着那一碗即将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粉。

怎么?不同意最后出现的这一碗粉?那你来写就可以换成面,牛肉面,拉面,热干面,重庆小面、云吞面、刀削面、挂面、鸡蛋面又或者其他的。既然是我写,就一定是粉,老友粉、螺蛳粉、桂林米粉、河池煮粉、玉林生料粉、滤粉、鲜榨榨粉。

好了,带着你的同意,我们说说粉。

粉的精髓在哪里?老友粉的精髓在春天最嫩的那一头酸笋爆炒出来的酸爽。螺蛳粉的精髓在昨夜就已开始熬制的螺蛳汤的鲜香。桂林米粉的精髓在秘制干捞酱咸而不齁的中庸。河池煮粉的精髓一定是汤粉里今早新鲜的那一段猪肠。玉林生料粉的精髓就是你永远不知道老板加的酱料是用什么做的,但一定有狗身上的某个部位。滤粉的精髓藏在那一口大锅腾腾上冒的热气里,只有最有经验的阿姨才能知道多少度的水温能烫出最顺滑可口的粉。不过要我来说,粉最大的精髓在于入口后在牙齿间留下的柔软糯香,加上汤料里的各种调料,那么直白的把鲜香传到你的味觉深处。这就是我不喜欢面的原因,因为它硬,它要品的是面食的回甘。想来自己喜欢这直白的感觉已经无法改掉,而这其中最欣赏的是上面漏掉的那个:鲜榨米粉。

鲜榨米粉用的大米一定要是春季稻的米,因为春季稻雨量充沛,日照刚好,米粒教秋季稻小,但质感更柔。大米磨成米浆后还要配上一定量的糯米粉,这样挤压出来的米粉才有足够的韧性,不至于一入翻滚的水中就变成一锅浆糊。在磨浆和挤压成粉之间,还要把成团的米面放在桶里,拿到太阳底下晒晒升温,然后用保鲜膜封住桶口,发酵一段时间,直到米面散发出一阵阵柔和的酸味,所以鲜榨米粉在我们那也叫酸粉。

煮粉的大娘要在早早就开始生火把一口大锅里的水烧开,装着发酵好的米面放在右手刚好够得到的地方,左手拿着特制的底部带有筛网的挤压器等待着第一个客人的到来。第一个客人如约跨过店门的门槛,大妈右手用木质的短铲铲起恰好分量的米面,放入左手的挤压器里,随后右手摁住上端的挤压柄,缓慢的用力,米面从底部的筛网中变成一根根白色的米粉,在大妈的摇摆下落入滚烫的水中。上下翻滚,米粉与水的舞蹈在锅中进行。大妈要一面抬头开口招呼到来的客人,一面要熟练的在小炒锅中加水、油、盐、瘦肉酱、还有切成丁的豆腐干。待炒锅中水一开,倒入准备好的大碗中,大锅中的粉也刚好熟透,全部飘在水面之上。漏勺捞起,倒入碗中,随手再加点葱花,花生米,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一碗热腾腾的鲜榨米粉就开始它的征服挑剔味觉之旅。当然一气呵成的还有收钱找钱的动作。

一个美好的早晨就是:你带着钱,我带着你,看着大妈那一整套连贯的动作之后,你递上钱,我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鲜榨米粉,虔诚的迈着小心的步子,护送这人间美味来到桌上。双手各拿一支筷子,来回仪式般的摩擦三次,然后右手持筷,左手轻轻的护在碗边。筷子先轻点一点汤水,伸出已经躁动不安的舌头,试试咸淡。确认合格后,大把捞起米粉,鼓起腮帮,呼呼的吹起气来,时不时还用唇尖试试温度。就在某一秒,脸上突然张开一丝微笑,埋头加入周围此起彼伏的吸溜大合唱中。鱼贯而入的不仅仅是那柔软糯香,还有我搬砖的勇气,你数钱的眼神。就连倒在路上的老人我们也都敢去扶上一扶,毫无畏惧的开始了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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