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出发

      上午九点半，老公送我到学校集合，远远看见一辆大巴车头朝里停在学校门口，里面醒目的白线在无声的提醒人们:高考在即，一切让行。猜想是进不得校门的，大家都选择了家属送，我也是。

      不过路上频频出现状况，来晚了。司机的前门敞着，传来突突的低鸣声，看样子是做好出发前的准备了。我紧走几步上了车。

      黑压压的一片人，各自在座位里小声谈笑。米书记拿着人名单，在狭促的空间里安排事，见我到了，递过一纸健康记录表及监考说明。我瞅不到其他位置坐，一时局促。后来被安排到副驾后面落座。

      车启动，却直奔森都北门，原来，在我们小区住着的陈瑞刚局长是领队，他上来后，坐在我前面。

                        二  路遇

      车由机场路绕过栾城上了太行大街，正值麦熟季节，到处黄浪翻涌。一逝而过的田园，被农人的巧手打扮的诗意盎然，间或一棵树傲然挺立，更觉得麦田里生机一片。汽车一路向北，我看到了格力空调的厂房，宿舍，想到了刚参加工作的儿子，他曾在这里埋头苦干，宿舍里也留下了他疲惫的身影。后来他在我的安排下辞职，一度沉沦，一度渺茫。

      前面的路渐渐高起，蓝天白云似乎低下来，在慰问车内的过客。绿树多了，水多了，到处宽阔明朗起来，立交桥一座接着一座，这时，滹沱河款款而来，闪着明眸。水域远处的桥似曾相识，那时的我们，曾在他的怀抱里徜徉栖息，往事如烟，一切都成为心灵深处永存的记忆。

      高楼鳞次栉比，街道整洁明亮，正定到了。我们被安置在国家乒乓球训练基地内，门前的路很有趣味儿，绿树成荫，树影婆娑，人们像穿行在金色斑驳的童话世界一般，看一眼就知道“幸福”的滋味。进门前，陈局长指着外面，意味深长的说:“对面是大佛寺，向北是荣国府。谁想出门去，记着找伴儿，别忘报备！”

      这时我心中升起了无限遐想。我想到了那年春天，丁香花万头攒动的时候，谭哥带着剧哥与我们一家，来这里赏花、游玩。

                    三    培训

      下午两点，我们坐上大巴车，出门向东向北，来到正定实验中学。随行的是正定教育局一个姓韩的领导。当汽车驶向校园的时候，校园宽阔而高雅的布局吸引了我。

    正门四联，猛然看不懂。想拍照又没有时间，只得匆忙一眼，随众从图书楼侧门进去，发现监考老师们都聚集在一起，另一边是成趟的图书架子。我们无处可坐，又在专人指引下上二楼，穿过大厅，又下到一楼去，左拐，来到监控室，在这里接受了培训。

      所谓视频监考员，就是坐在视频跟前看监场的老师们劳动，看考生们在答卷纸上耕耘。所有电脑上的资源都被清空，唯留下计算机、网络、回收站三个图标。还有就是负责监控的软件图标——竞业达监控客户端。我们在培训人的指导下，很快熟悉了监控过程。然后心照不宣，在这里聊天，说小话，等待培训时间结束。

      门口一面墙上，写着“河北正中实验中学考试指挥中心”几个蓝色大字。字下面是大屏幕，正对一楼培训的老师们，现场有领导在讲话，底下偶尔传来说话声。这儿的桌子摆放是小组合作模式，老师们六个人围坐，一行行一排排，很是壮观。粗略看过去，发现老师们的年龄平均在三十岁左右。这我知道，应付繁重的教学工作，只能年轻人上，四十岁以后根本应付不了各项工作，顶不住。

                    四  猎奇

      培训结束后，我们又上二楼，这次从二楼正门出来，迎面一个雕塑很奇特:一条红色巨龙缠绕着白色地球，曲折的线条却在诠释昂扬向上的姿态。是龙戏珠，还是寓意深长？再看下面——身正心定闳中博学——几个黑体字刚劲有力，似乎在昭示这里的莘莘学子:炎黄子孙，就该学业有成，走遍大千世界。

    上车，来到学前广场，再次回眸，四条土红色的方形立柱上，四联大字赫然在目:正则秉承天地之义，定则盈浩然之气，中则居彝伦之宜，学则恒日新之惕。

      看后惊愕，这是一则藏头联。首字相连:正定中学。尾字串起:义气宜惕。既是办学宗旨，又指引方向。气势宏大，英气，伟岸！令人生敬畏，止鼻息。

      我想，令人仰慕的地方，自然是英才聚集。但愿我闭门苦读，终有出头之日！

                      五  晚餐

      中午吃饭晚了，一些菜成了汤，米粥也凉了。于是几个人商定晚饭早到。

      我们5.45到的餐厅，没想到又拖了底。男人们吃饭真积极，有的人已经抹嘴离开了。

      拿好餐具，来到菜盆跟前，发现有的菜又见了底。好在这次有排骨、粽子、南瓜，小米粥，我觉得饭还是可以吃的。

      同行的丽英眼神好，她的菜盘里居然还有藕盒，我怎么没有看到呢？

      她中午吃饭拿了包子，我也是没有见。也许正如她说的，人家端来饭的时候，正好我走回桌边吃饭呢！总之是错过。

      四个人一起，才发现饭量各异。丽英吃饭是最多的。我最少。

                      六  散步

      饭后漫步，发现院落里到处都是乒乓球的踪迹，奖杯、五环、标语，哪里都是。一个亭子古色古香，坐落在一弯溪水旁，池鱼纵横驰骋着，远远近近争抢着什么，我们走在回环曲折的白玉栏杆前，在金色的夕阳下，驻足，留影。

      出门向东，漫无目的地走着，王振杰从后面赶上来，说去“古城墙”，就没了踪影。我们几个犹豫着，终因路远作罢。

      而这时，我的脚隐隐作痛起来。昨天布置考场走路太多，站立太久，导致腿疼脚痛。来的时候想过散步，却没有带上平底鞋，这是思想上的失误。

    于是我说就近买双舒服点的鞋子，她们几个立即赞同。然后跟着导航，我们折身北去。

      一路上，脚越来越痛。可到了“小芬鞋店”，却吃了闭门羹。抬头看，一抹残阳还挂在墙边，正定人的生活是如此安逸么？问旁边布店的老板娘，她说前面还有家“瑞天”商厦，九点还营业，高德一看还需要走十分钟。

      众人畏惧了，我也走不动。这时丽英建议我问一下“小芬鞋店”旁边的邻居，看是否可以联系到老板。我跑过去一问，果然，老板没有走远。

    一袋烟的功夫老板开了门，丽娟，丽英帮我选鞋，我在两双网状的鞋里，挑选出那双走路舒服的，付钱，穿上，回家。

    值得一提的，是砍价。说是去年的款，现在处理，要59，我出50，老板让加5元。丽英用转移视线法，让我讲价成功。

    回来路上，躺椅上坐着休息，丽英几个佛教故事，逗得大家开怀大笑。带着美好的回忆，我们回寝室，结束了第一天的正定之旅。

                        七  夜话

      朋友之间若要加深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一起生活。我与郭慧娜就是这样。

      我们的话题，最初是从她家新盖的四合院说起。院子装修豪华，布局合理，是大家理想的所在。可是却被强拆，好遗憾！

    今天晚上，我从我家盖房让地讲起，谈生活的不易，从而引出了她的话题。

    她说，房子装修好后，只住了半年，5.17号被强拆，时间过去很久了，还觉得不可置信，像做梦一样。然后夫妻二人互相安慰着，走过了最难熬的岁月。她老公说，没事，过几年我再给你盖一个更好的。

      遇到困难，夫妻同心渡难关，她们的亲人，也都在竭尽所能的帮助他们。小姑子女婿经常在外面销售，打过来二十万资助他们买房。还说，现在人们手里都没有钱，大城市很多人还不起贷款，把房子都卖了；很多研究生也找不到好工作，经商的利润几乎是零。这导致很多大学生开始报考不受疫情影响的公务员、教师职位……“现在咱赵县就有六家房子供不起房贷要卖掉呢”，她找房子时得来的信息令人不得不相信。

      现在她与老公挤在装修门市生活，儿女去爷爷奶奶那里。正打算买一个单元楼过度。市里有个全款三室的房子。

    她还说，也许我们年龄不够，服不住这房子。破点财，只要人平安，一切都不是事。

    从灾难废墟走出来，继续阔步向前，这叫生活。

                八  别样的工作

      今天坐车来到正中门外，透过车窗，远远看到很多家长与考生，在门两边站立。一个青年人拿着两支新鲜的向日葵花，在人群里左顾右盼，很抢眼。“这叫一举夺魁！”嘴快的看到了，不失时机的为大家解释着。有人赶紧附和:“一会还有旗开得胜里。”载着笑声，汽车在众目睽睽下笨拙地驶进校门，校门一侧是喷泉水，高高低低地喷洒清凉，透过雨雾，我看到低处的扇形牌上写着“勤、勇、信、志”四个大字。

      汽车拐进停车场，我们下了车，来到监控室。

      第一次作为视频监考员，我们都觉得新奇，紧张。考生入场，我们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严苛每一个学生，每一位监考老师。不时有人报告情况:携带黑塑料袋啦、褂子放腿上啦、主考离位啦、监考看书啦……

      在所有发现问题的人员中，年轻人居多。越是有经历的，越是不发一言。其实，每个人监场，都是经过培训的，我们发现问题越多，说明对方工作越不尽心。正定一方也不愿意在工作上被否定，是吧？所以，明智的做法，应该是“耐心点，等待一下”。

      下午监考，为了防止瞌睡。我先是在一张废纸上构思小说脉络，然后拿起考试册，看监考老师的名字。结果发现能记住的名字有两类:一是朗朗上口，有寓意，叫得响亮的，比如:龙扬帆，唱天鹰，曹梦圆，魏善前，保幸汝，黄安逸；一是生僻难懂或太土气的，比如:么琳，吴脏仁，牛一卅，魏皓譞，郧海博，王士娈，张婳改，崔海娣等。

    还发现男同事在一起也八卦。上午刘永峰和刘自力八卦四中杀人事件，某村的某某离家出走至失踪事件。下午他们三个继续瞎聊乱侃，说白爱辉69年的，档案上小了七岁（76年），我听了一耳朵，也为自己的退休晚发愁。

    这是一份别样的监场工作，可以小睡，小困，小喝，小解，小说，小惬意，真好。

                九  正定印象

      初来乍到，对这里的花草树木，街容街貌，只能用“整洁干净”来形容，绿植处处，处处长椅走廊，无论走到哪里，哪里都是斑驳陆离的树影，都能感受到家的温馨。

    同伴丽英来正定次数多，她最切身的体会是正定的“厕所干净，干净到一尘不染”。记得昨天我们去买鞋，发现路边公厕非常多，问路的时候，她就能随时如厕，方便不？

    今天出来散步，明明走在一个绿植缠绕的长廊里，在长廊尽头休息时，一抬头，发现一个商店模样的门面房，居然又是公厕。丽英为了印证她的发现，再次走进去。

    出来的时候，她满脸堆笑:“你们几个过去看看，人家有多干净——看一个家庭的卫生标准，也要从厕所开始，我在家里没事了就打扫厕所，也向人家看齐！”

    真的有那么神奇？几个人不约而同大踏步走进了卫生间。里面的设置很人性化，左边冷饮柜，饮料琳琅满目，可随时取用；右边测温。左右两边是男女厕所。地面一尘不染，拉手干干净净，便池洁净如新。感应洗手池没有一丝尘埃，墙上还有烘干机。三个清洁员一直在不紧不慢地工作着，态度很和蔼。这些人性化的装备，赏心悦目的服务真的让我感觉到了“家”的温馨。

                  十  开心交谈

      今天上午的结束时间是10.15，大家在驾轻就熟的基础上放飞了心情，连带队的米书记也加入到我们说话的行列。

    米书记先宣布明天轮休人名单，很庆幸，我们几个有一下午自由活动的时间，可以好好安排一下，看看正定的大佛寺。

    米书记是大东平人，他说米姓集中在大东平和任庄，我说还有胡家营。他又说，这是弟兄三个，当年从山西洪洞县迁移过来的，以前有家谱，他只知道他居28代。

    还从他那里知道“解手”的来历，当年移民，肯定大家不愿意离乡背井，只能是被捆绑着，押解而来。需要方便的时候，就得解开双手，久之，“解手”成了方便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