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同人番·“我只希望你幸福”

(一)

“夫君,今晚我就不回来吃饭了,要巡街。”今夏一边更衣,一边对陆绎说道。

陆绎用手撑着个脑袋,侧躺着看着眼前的小人在镜前梳妆。今夏将头发简单一梳,继而快速一挽,“夫君,我最近可接了个大案子。奖赏八两,好大一笔银子呢。”

“是么?说来听听。”陆绎微微挑了挑眉毛,平躺了下来。最近天下算的安稳,就连北镇抚司也没接到什么特别棘手的案件。近些天来今夏说的最大的案子,无非就是城西养鸡户老王丢了八十只鸡,以为是别人偷走的,结果闹了半天是自己孙子不慎打开鸡笼逃走的。

今夏坐在床沿上,一脸兴奋:“这个案子,与白芷有关。她可算得上是潇湘阁的第二红人,有一副好嗓子,唱起曲儿来真真是能把人的魂勾了去。只可惜……唉,”今夏叹了口气,眉目间满是遗憾。“只可惜,白芷姑娘遭人陷害,坏了嗓子。一想到日后再不能听白芷姑娘唱曲儿,还真是有些遗憾呢。哎呀陆绎,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嘛。”

陆绎依旧平躺,闭着眼,似在养神,一句话也没有。今夏对她夫君的表现甚是不满,两只手在陆绎脸上揉来揉去。陆绎倒也不恼,顺手抓住今夏的手腕,一个挺身,那小人便被压在身下。官帽咕噜噜滚到一旁,一时间静默无声。

今夏当时就涨红了脸,想要反抗却是无济于事。不过陆绎全然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身下小人躲闪的目光,继而翻身正坐。

“听着呢。继续。”

“不过,我总觉得事有蹊跷。”

“如何说?”

“我去探望过白芷姑娘,被陷害一事便是她亲自告诉我的。可当我问白芷姑娘是谁陷害她的时候,她却呜呜咽咽,说不清楚。”

“怎么,是凶手对她很残忍,心中有阴影,难以开口么。”

“不,看她的样子,像是在维护凶手。”

“哦?”陆绎挑挑眉。

“这便是我说的蹊跷之处 。若是换做别人,从凶手魔爪之下逃出,那必然是要尽可能地描述凶手的模样,希望官府能早日抓到凶手。可白芷姑娘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儿地哭,眉头都要拧成一个疙瘩了。”

今夏烦恼地揉揉脑袋,“哎呀,算了算了,我还是巡街去吧。一点头绪都没有。”

“慢着,”陆绎忙叫住今夏,“你在哪里巡街?”

“大人莫不是还要找我去?放心好啦,我和大杨一起,没有问题的。”

陆绎皱了皱眉头:“在家中要唤我夫君。”

“好啦知道啦,我走啦,夫君再见!”今夏朝陆绎吐吐舌头,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二)

“哎哟大人,您可是好久不来了。我这姑娘日夜思慕你,都不好好待客了。这可让我亏了好多呢。大人,这事儿可得怪你啊。”

“金老板,您这话可严重了。杨某何德何能,能让您这潇湘阁的头牌倾心于我。”

“大人您就别谦虚了,姑娘早已在屋内候着了,可别让人家等着急了。”

屋内,悠扬琴声传来。琴音不急不慢,悠扬婉转,音色圆润,是首好曲儿。可听起来总感觉单调几分,像是……缺了唱曲之人。

随着屋门被推开,这琴音也戛然而止。

“杨大人,您说的,红豆都做到了。”

“嗯。”

“那大人,您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接着弹吧。”那位大人像是没有听见,坐了下来。旁边侍候的小仆为他斟了杯茶,便被遣散下去了。

红豆并不理会,继续说道,

“您知道,这个决定对我来说有多难。”

“这几天有人送了批丝绸过来,我看那颜色正适合你,让下人给你做一套,日后便穿那身衣服弹琴。”

“大人,您……”

那人将茶杯重重按在桌上,冷冷道,

“弹。”

琴音再度悠扬起来。


(三)

“夏爷,我分明记得今天是李四值班的。怎么你来了。”

“李四家里有事儿,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替他值了呗。”

“对了,”今夏取出一个拨浪鼓,塞给大杨,“这是送给杨杨的。”

那拨浪鼓双面画着狮子,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倒有几分可爱模样。摇一摇,发出清脆的鼓声,煞是有趣。

“百日那天我喝多了,吓着了杨杨。心里可过意不去了。大杨,你可得告诉她这是她亲爱的今夏姑姑送给她的。”

“放心,杨杨一定很喜欢。”

现在正值仲夏,天黑的要慢一些,街上熙熙攘攘,玩闹的、唱曲的、卖些零碎玩具的,好不热闹。

今夏与大杨在街上慢慢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常。

“好,唱得好。”前面,有堆人围站在一起,喝彩声此起彼伏。

“走,大杨,去凑个热闹。”

今夏就像条小泥鳅,左拐右拐挤到了前面。定眼细细一瞧那头戴面纱的白衣女子,顿时喊出声来:“白芷姑娘!”

大约是未料到会有人把她认出来,惊地她分了神,走了音。

一曲毕,姑娘弯腰致谢,弹琴的丫鬟抱起琴,那姑娘吩咐了丫鬟一声,丫鬟便先抱着琴走了。

白芷姑娘走到今夏身旁,轻轻打了声招呼,“袁姑娘,让您见笑了。”嗓音颤抖,略有些艰涩。

“白芷姑娘,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好生养着么,你怎么又出来了。”今夏亲热地挽起女子的手,往一茶水铺子走去。

今夏转过头来,朝杨岳喊道,“大杨,巡街的事儿先靠你了啊!”

“……”

两人在临街的一张桌上坐下,要了壶茶。“不碍事的,虽然唱不久,但多少还可以唱一点,补贴些家用。一直蒙受袁姑娘您的照顾,让您费心了。”

“哎,哪里的事儿,”今夏摆摆手,“只是,白芷姑娘,潇湘阁为何突然让你走呢?”

“兴许是瞧我不能唱曲了罢。毕竟,我在潇湘阁就是靠唱曲才成的名,咳咳……”

“哎呀白姑娘,你先别说话了。”今夏忙为白芷斟了杯茶,原想再问几句,看能否套出些话来,但看她这难受的样子,还是作罢。

两人只聊了一壶茶的功夫,今夏就先把她送回去了。

回来路上,今夏不急不慢地走着,回想着方才与白芷姑娘的对话。

白芷姑娘的确是因唱曲才在潇湘阁出的名,但她同样精通于琴艺舞蹈,无论怎样说,潇湘阁都不至于把她赶出来。再者,白芷姑娘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在街上唱曲,她难道就不怕凶手再找上门来么……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还有一种可能,”今夏皱着眉头,轻轻说道,“是白芷姑娘自愿的。”

“可是没有理由啊,谁会傻到去害自己呢。”

一阵微风轻卷起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不远处,似有人从背后慢慢走向今夏。出于捕快本能,今夏一下子警惕起来,慢慢放慢步子,静静听着那脚步声……

(四)

“娘子走得这样慢,是在等为夫么。”

今夏一愣,转过身来,正撞上路绎笑盈盈的眼眸。

“大人,”今夏一路小跑过去,扑到路绎怀里,“你怎么来啦。”

路绎弹了弹她的小脑门,“大杨呢,你不是说和他一起么。”陆绎牵起今夏的手,两人慢慢走着。

“哎呀,我俩确实是一起的,不过大……咳,夫君,你猜我遇到了谁?”

“白芷。”

“大人……哦不夫君,您怎么知道!”

“为夫耳力极好,你是知道的。所以你嘟囔的那些,为夫全听到了。”

“好吧,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今夏嘟嘟嘴,很是失望。

路绎嘴角勾起一抹笑,问道,“有什么发现么。”

“与其说发现,不如说是疑惑。”

“什么。”

“不说。”今夏偏头看着陆绎,一副“你猜”的得意表情。

这次,陆绎倒是很配合,背过手去做思虑状,“哎呀,这可真是难为我了。还请娘子答疑解惑。”

这一招对今夏很是受用,欢欢喜喜地向陆绎像陆绎描述了一番,“明日我准备去潇湘阁一趟,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嗯,我也去。”

“不准去!”今夏脱口而出。

“为夫如何不能去了?娘子,”陆绎一把把今夏揽进怀里,低声道,“莫不是担心……”

“瞎……瞎说,我是想着那些姑娘身上的胭脂味刺鼻厚重,怕你不习惯……”今夏霎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可什么都没说。”

(五)

次日,今夏特意起了个大早,梳洗打扮一番后换上轻便男装,拉上大杨便去了白芷姑娘家。

“夏爷,你不是说今日去潇湘阁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今夏与大杨二人坐在一茶馆二楼,从那里正好可以瞧见白芷姑娘家中。

“昨日我与白芷姑娘交谈时,隐隐约约闻到她身上有股香味。”

“香味?女孩子家,这不挺平常的么。”

“不,她身上有股紫丁花的香味。”

“紫丁花?有什么问题吗?”

“这味道,我在红豆姑娘身上闻到过……”

今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察觉到周围有人正在盯着她……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憨憨的大杨丝毫没有察觉,还一脸天真的问道。

“我记得上官姐姐平时也喜欢花,对吧。”今夏端壶添了一杯茶水,故意岔开话题。

“哦……是,”大杨显然有些懵圈,挠挠头,“她平日会采撷小花摆在家里,杨杨喜欢摆弄着玩。”

“走吧,夫君见我不在家,又该担心了。”

今夏朝大杨使了个眼色,二人付过帐后匆匆离开了茶楼,转角到一胡同里,静悄悄地看着茶馆口。

不一会儿,果然见一身着青黑色直衫的男子下楼来,在白芷姑娘门前徘徊了好一会儿,确定无人后方才离开。

此时已近晌午时分,太阳高高挂在头顶。

“走,潇湘阁。”

(六)

潇湘阁内,宾客如云。

今夏与大杨挑了一处角落坐下,要了一壶茶。

“前几日我便打听过了,今个杨司文杨大人包了场子,凡到潇湘阁者皆可免费听红豆姑娘弹曲。”

“那我们为何不往前坐坐,偏要在这角落里?”

“你忘啦,我和红豆姑娘是老相识,她知道我是捕快。——若是我的猜测不错,我们坐前头,她定会惊慌。”

谈话间,布置场子的人已经把乐器抬了上来。掀开丝绸布,那乐器竟是当年严世蕃拍下的箜篌!

“怎么会……”今夏皱了皱眉。

严世蕃被抄家之后,家中珍宝全被变卖,这其中尤其数这箜篌最值钱。

竟然有人能把它归为己有,今夏确实没有想到。

余光间,今夏瞥见大杨向二楼点了点头。

算起来,大杨这算第二次进潇湘阁,难不成他还有什么酒肉朋友在这?

今夏顺着大杨点头的方向看去——

二楼雅处,一位身着青蓝色直缀袍衫的男子正仰头将茶饮尽。待他的手垂下来,今夏瞧清了他的面容,差点失声叫出来:

“陆绎!”

“好你个陆绎,还真跑潇湘阁来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今夏忿忿地瞪了陆绎一眼。

二楼的陆绎早已觉察到今夏忿忿的目光,不禁莞尔笑了一下。

时辰已到,红豆姑娘上场准备好后,却迟迟不肯弹奏。她时不时看向潇湘阁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来。

“你猜,她在等谁?”今夏斟上一杯茶,挑挑眉。

“不知道。”

这时,潇湘阁的老板走到红豆姑娘身边,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红豆姑娘这才开始弹奏。

悠扬琴声传来,众人皆陶醉在其中。

今夏也细细听着,越听眉头越发紧锁:这首曲子她再熟悉不过,但……

待曲子将尽之时,大杨去找潇湘阁老板,点名要红豆姑娘。不料,老板却说已经有一位公子抢先一步。

“夏爷,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先回去吧,我自行上去,找陆绎。”

“陆大人?你不会要找他算账吧?这事等你们回家再说也不迟啊。”

“啧,你怎么就这么糊涂,”今夏白了他一眼,“现下这宾客中,唯独锦衣卫身份最高。你说,红豆姑娘不去他那,还能去哪?”

“哦……还是夏爷英明。”

今夏虽然是女儿身,但和潇湘阁的姐姐们打的一手好交道。今夏溜去换了一身仆装,脸遮面纱,悄悄行到陆绎的雅间,伺候陆绎茶水。

果然如今夏所料,红豆姑娘来了陆绎房间。红豆姑娘身着半透明粉色蚕丝衫,香肩在衣里若隐若现。娇滴滴地喊过一声“公子”,便要上前到陆绎身旁。

一般到这个时候,宾客都会遣散丫鬟,可陆绎没有,相反冷冷挥手、指着身旁的椅子道,“坐。”

红豆虽然不解,但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陆绎一手撑着脑袋,一边冷冷开口:

“红豆姑娘的琴艺果然不凡。”

“红豆拙艺,让公子见笑了。”

“陆某虽不才,但对琴棋书画略懂一二。红豆姑娘刚才弹奏的曲子,应是缺了一位唱曲之人吧。”

红豆心中一惊,抓了抓衣角,缓缓答道:“是。”

“那唱曲之人呢?”

“原来潇湘阁中,这曲是由红豆和白芷姑娘……只是白芷她生了病,不在潇湘阁了。这曲,也就只能由红豆一人来演奏。”

生病?今夏心下疑惑:潇湘阁里,就数红豆姑娘和白芷姑娘玩的好。白芷姑娘出事,她难道不知道?是真不知情,还是故意隐瞒?

“既然如此,那甚是可惜了。”

说完,陆绎便起身要走。红豆姑娘却一把拉住了他,顺势半边衣衫落下,露出粉嫩的香肩:“公子何必这么快就走……”

今夏在身后看着,怒火“噌”地就蹿上来了:饶是她与红豆姑娘玩得好,可谁愿见自己家男人让别的女人这般!今夏攥了攥小拳头,直勾勾地瞪着陆绎。

陆绎忽而转过身来,甩手背在身后,嘴角勾起一抹笑:“红豆姑娘弹琴时身上的丝绸布料,可是来自江南?”

“是……”

“可是杨大人赠予?”

红豆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陆绎未再多说一字,推开门径直离去。

既然陆绎已走,今夏也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她跟在红豆身后出了房间,换好衣服,从潇湘阁后门出来。

大老远就看着陆绎手里攥着一串糖葫芦,倚在通往潇湘阁后门的胡同口的墙上。

今夏还生着气呢,权当没有看见这个人,自顾自地往前走。陆绎就这么跟在她身后,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今夏没憋住,转过身来,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生气地瞪着陆绎。

陆绎看着自家娘子嘟嘴生气的模样,觉得几分好笑,又有几分可爱,忍不住笑了。

“夫人这是在生为夫的气?”

今夏不吭声。

“为夫去那里也是迫不得已,办案所需。”

一听到“办案”两字,今夏挑了一下眉——继续不吭声。

陆绎知晓此时今夏心里的好奇要略大于愤怒,试探性地往前走了几步。

“好巧不巧,这案子也和红豆姑娘有关。”

陆绎又往前走了几步。

“为夫本来还想着,替娘子一起把话问出来,却没承想夫人亲自上来监督为夫。”

果然,陆绎早就察觉到了。

再往前几步,陆绎已经走到今夏身前。他伸出攥着糖葫芦的手:

“娘子若是消了气,为夫可以和娘子说说这件案子。”

既然和红豆姑娘有关,说不定也能成为她破案的关键线索。今夏滴溜溜转了转眼睛,接过了糖葫芦,狠狠地咬上一口:

“下不为例。”

“好。”

(七)

繁华的京城街道上,今夏与陆绎手挽手并肩走在一起。今夏一直忙着吃糖葫芦,根本不理陆绎。

陆绎摇摇头,看来自己还没有一串糖葫芦重要。

“娘子,既然出来了,想买些什么就一并买回去吧。”

“嗯……行,买酸橘子。”

今夏嘴里塞的满满的,含糊不清地回到。

“酸橘?”

“嗯,近来想吃酸的。”

这一个月来,今夏总觉得自己的胃口比以前还要好,一天吃上四五顿也是没有问题,夜宵几乎成为了必备。像糖葫芦、酸橘等等这类酸甜口的食物零嘴,今夏一天不吃就浑身难受。

两人在街上一边逛,一边买,不一会儿功夫,陆绎手里就塞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袱。

“娘子,你还真是不同于一般女儿家。别家女子爱往布料店里去,你倒好,围着卖小吃的店走不动道。”

“这有什么,衣服够穿不就行了。我风里雨里当差,穿不了那些娇气的衣裳。”

回到府邸时已经接近傍晚时分。用过餐后,二人坐在自家院落里,陆绎帮今夏剥着橘子,今夏用手撑着脸,抬头看着满天繁星。

“张嘴。”陆绎递过一瓣橘子来。

“啊……”今夏乖乖靠过去,喜滋滋吃下这瓣橘子。

“大人,你还没和我说那件案子呢。”

“唤我什么?”

“咳,夫君,夫君。”

“四盐运司,杨司文,涉嫌贪污倒卖,皇上命我彻查此事。”

“杨司文……夫君,你觉得这事和红豆有关系?”

“今日你去潇湘阁,有什么发现?”陆绎并不回答今夏的话,反问道。

“今日我跟着红豆从房间出来时,闻到了她身上的紫丁香味。和白芷姑娘身上的一样。可她身上的香味要浓厚很多,明显是故意喷的,为了掩盖自己奔跑后身上的汗味。还有,她鞋底残有白粉。那白粉是我特意铺在白芷姑娘住所的石阶上的,以防万一。那石阶比一般的高一点,肉眼很难分辨出来,所以第一次去那的人很容易绊到。一绊,那鞋上就会残留白粉。所以红豆姑娘一定去了白芷姑娘那里。还有……”

今夏突然怔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红豆姑娘知晓白芷被人所伤!那她为什么要骗你说白芷生病了?”

陆绎再递给今夏一瓣橘子,从容说道:

“杨司文爱好女色,他是潇湘阁的老主顾。你可记得,我说红豆姑娘身上的丝绸是江南特有?”

“记得啊。”

“那丝绸是御用,市面上买不到。”

“你的意思是,那布料只有后宫嫔妃才可以穿?”

“嗯。”

“那红豆姑娘若是被人发现,岂不是要被斩头!不行,我得和她说去。”今夏起身就要往外走,被陆绎一把拦住。

“别急。你想没想过,这丝绸她如何才能得到?”

“这……”

“我怀疑,是杨司文送给她的。”

“杨司文对她用情颇深啊。”

“不,”陆绎摇摇头,“他只是在推卸责任。”

“推卸责任?!”

“盐商有多赚钱,你我心知肚明。若是有人想要巴结杨司文,出此下策不是不可——虽然这个方法很蠢。”

“杨司文也知道,私藏御用丝绸是杀头之罪,所以他要送出去,和自己撇清关系。”

“而红豆姑娘,就成为了他的目标。一来推卸责任,二来获取她的芳心。”

“看来这个杨司文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这和他好女色有什么关系?”

“杨司文不但好女色,还有个变态心理:他喜欢看女人为他争地头破血流,甚至不惜姐妹情分。奖励,就是他会带胜利的一方走。”

今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陆绎偏头看着她,用手轻点着桌面。

“娘子,为夫都替你分析到这了,你还觉察不出什么吗?”

“什么?我最近脑子总是糊里糊涂的,时而清楚时而……”

“等会儿!”今夏一下子站起来,声调也高了几分,“你的意思是……”

陆绎点点头。

“不会吧……这么……”

今夏不可置信地滑坐下来。

“怪不得,怪不得她不愿意告诉我……”

(八)

“袁姑娘,你来啦。”白芷姑娘见今夏走近屋里,开心的唤道。

“嗯。”今夏的回应有些沉重。

“白芷姑娘,我有事和你谈谈。”

白芷姑娘心中一惊,强作镇定道 ,

“袁姑娘有何事情,尽管说出来便是。”

“好,那我就不和你绕圈子了。你的嗓子,和红豆姑娘有关吧。”

白芷姑娘一紧张,伸手去拿茶杯的手猛然惊

颤了一下。茶杯咕噜噜滚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果然。”今夏暗自想到。

白芷姑娘突然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滚过脸颊。

然而白芷并不像今夏所想的那样委屈的向她控诉,反而是紧紧抓住了今夏的手:

“不,不,是我自己服的药,和她无关,她只是一时糊涂啊……”

“是我情愿的,你不要抓她。”

“我是受害者,可我原谅她,袁姑娘你能不能放过她……”

今夏愣住了。不对啊,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她只好轻轻拍着白芷的背:

“我是捕快,我只负责抓犯人。这些,你去衙门说比对我有用。”

“你不要哭,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自有决断。”

白芷抽噎着、断断续续地把事情原委告诉了今夏:

与陆大人说的一样,这一次,杨司文把目标转向了白芷和红豆。他承诺,若是谁能把对方毁掉,甚至让她从世上消失,他便可以带胜利的一方走,给予她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鄙的是,杨司文这番话是单独对她们两个说的,这完全是在引战。

白芷姑娘对钱财并不感兴趣,只求一个温饱,当年去潇湘阁也是被逼无奈,能够交到红豆这样的知心朋友心中自然是欢喜的很,事事让着红豆姑娘,一心一意盼着她好。她知道,红豆对杨司文动了情,所以这场赌注里她一开始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我权当没有这回事,因为我压根没想过做任何伤害红豆的事。”

“可是她不同,从她开始疏远我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自己要死了——或者,是被毁掉。”

“大约是念在旧日情分吧,她没有杀我。”

“那日晚上,我去给她送夜宵,撞见她慌慌张张藏起了一个瓶子。”

“我隐约感到那里装的便是置我于死地的药,可我没有戳破她。”

“离开她房门前,我只对她说了一句话:‘我只希望你好。’。”

“可我没想到一切来的那样快。她是真的利欲熏心。”

“三日后晚上,我睡地迷迷糊糊,只觉口干舌燥,便爬起来找水喝。”

“那时她正在往壶里灌药,不成想被我撞见了。”

“我看见她亮出了匕首。但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走到桌前。”

“她不敢杀我。失声之前,我对她说:‘希望你能幸福。’。”

“然后,我便将壶里的水一饮而尽。”

“她仓皇逃窜,我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九)

“你恨她吗。”

白芷摇摇头。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她的嗓子又不行了。只好取来笔墨,在纸上写到:

“我心甘情愿的。”

“只要她能幸福,多大苦我都可以忍受。”

“可是,那日她来,她告诉我杨司文没有带她走。”

“我恨杨司文。”

“红豆她只是一时糊涂,她已经和我道歉了。”

“求求你,不要抓她。”

白芷姑娘抬起头来,眼中满是乞求。

今夏取过她写的这张纸,叠好,告诉她:

“现在情况已经明了,红豆姑娘她确实有罪。”

“不过,红豆姑娘现在可以将功赎罪。”

“你大可放心。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锦衣卫岑福会把你带到新的住所。”

“那么,我先走了。”

(十)

回到陆府后,今夏把原委完完整整地告诉陆绎。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陆绎紧锁眉头:“这个结局我也没有料到。”

“岑福已经收集好其他证据,就差红豆姑娘了。”

“我去。”今夏自告奋勇。

“我同你一起。”

“不行!你不能再去潇湘阁了!”

“……”

(十一)

“红豆姑娘,好久不见啊。”

今夏一身白色直衫公子装,来到与红豆约定好的房间,关上房门。

“说吧,又想打听什么消息呀?”红豆姑娘磕着瓜子,邀今夏坐。

“我只希望你幸福。”今夏盯着红豆,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红豆瞪大了眼睛看着今夏:“你……”

今夏拿出那张白芷亲笔,递给红豆。

“爷我今日来办案,红豆姑娘你看看吧。”

红豆颤抖着打开,只看了不到两行便泣不成声。

“红豆啊红豆,你真是一时糊涂。”

“杨司文把你们玩弄于股掌之中,你还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

“我错了……”

“知错便好。”

“你带我走吧,我该受到惩罚。”

“不急。杨司文送你的那身衣服呢?”

红豆虽然不明白,但却还是老老实实把衣服拿了出来。

“现在你只需要和我去北镇抚司,交个口供就好了。其他事也就不再追究。”

“北镇抚司?!”

“别怕,爷罩着你呢。你需要如实说出。完事之后,我带你去找白芷。”

(十二)

宫内。

“皇上,这就是杨司文贪污倒卖、欺压百姓的罪证。除此之外,杨司文还拥有御用丝绸,并将它制成衣服赠予他人。”

“此御用丝绸来自江南盐贩李岩,为打通卖盐地下市场,公然向杨司文行贿。现已捉拿。”

诏狱内。

“皇上已经下旨,将你三日后处斩。”

“嗯。”杨司文背对着陆绎,冷冷应到。

“陆绎,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色字头上一把刀。”

撇下这一句话,陆绎便离开了诏狱。

当时,红豆去北镇抚司做好笔录后,陆绎指派她一个任务,便是勾引杨司文。

杨司文并非闲杂人等,自从从手下那里听到风声后就不再随意走动,这也是他那日为何不来听曲。

今夏在茶楼上察觉到的犀利目光不假,那正是杨司文的部下。

“这几日你需大胆进出白芷住所,回绝杨司文那里发来的一切要求。”

杨司文最受不了女人无视他,况且红豆并未胜出,最终杨司文忍不住去找了红豆。

酒乱情迷之时,便是杨司文身败名裂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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