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终究是凡人,心中英雄唯行者

行者

任何一部伟大的作品,在让人振奋的同时,也会让人心酸,人性中有太多隐晦的东西,和社会大环境相生相映。

在《西游记》里,唐僧并不完全是电视剧拍出来那样,一心向善、人格至高,他终究是个凡人,没见过大场面,遇事会哭哭啼啼,会推脱责任、抱怨。孙行者也不是个只会耍金箍棒,听奉承话的急躁猴子,在西游路上,他力保众全,见多识广,懂情理、会说话。书里的妖精并不都是食人肉、害生灵的邪恶之辈,有些妖精从不作恶,吃羊肉都是拿银子去买,一心想做人,却没有好下场。而有些妖精作恶多端,最终的惩罚不过是收回天界当坐骑。

有时候人、妖、仙,哪里又分得清呢?西游百态,我心中的英雄,唯独行者。

1.

原著中的唐僧是个胆小怕事,见识短浅、贪生怕死还吃不得苦的和尚,他的常态就是哭,西游路上哭了好几十次,经常被行者骂脓包。

第十五回行者告诉他马被白龙吃了,他泪如雨下,说没了马,这万水千山怎么走。行者让他等着,自己去寻马,他又慌了,一把扯住行者,说要是你走了,谁来保护我,万一被妖怪抓了怎么办?行者骂他不济:又要骑马,又不让人去寻马,还取什么经,看着行李坐到老算了!直到神仙出来说会暗中保护这事才算完。

西经路上,唐僧一冷一饿一痛,都要念叨,刚从镇元子处出来,四处荒山野岭,唐僧喊饿,一饿就要叫行者去化斋。行者赔着笑说,这里前不巴村,后不着店,有钱也没处买啊。唐僧一听就怒了,出口骂道:你这猴子!要不是我当初救你,你还被压在五指山下呢,如今做了我徒弟,就常怀懒惰之心。行者辩解:弟子亦颇殷勤,何尝懒惰?唐僧说你勤快,勤快怎么不去给我化斋吃。行者无奈,安慰好师父还是去了,自是为徒尊师之道。

行者懒吗?若是懒,这经早就取不成了。只是能者多劳似乎成了惯例,猪八戒不去化斋是正常,因为他向来就懒,而行者一向能干,他不去就天理不容。唐僧更是自私狭隘,仗着紧箍咒在口,对行者没有一丝心疼,自己饥饿难忍便迁怒于行者,甚至不惜对他的品性进行打击诋毁。为师之道、为人之道都不该如此。

唐僧一路被行者保护得妥妥帖帖,怕他饿着冻着,每次出去捉妖都要再三交代,让人照顾好他,瘦了一斤都不放过。十万八千里路走下,唐僧还是原来那个胖和尚。

2.

在西游路上,行者除了斩妖除魔,还有个重要职能,就是充当唐僧的心灵导师。每回除完妖魔重新上路,唐僧总是多愁多虑,一见山高水远、丛林密布,就要高叫:徒弟啊,你看那山势崔巍,要小心有妖怪啊。这时行者总会安慰他:定性存神,自然无事,有我在,且放心前行。

行者宽慰唐僧的金句比比皆是。听到啼鸟之声,想到长安城里的皇帝哥哥还在等着自己,唐僧经常感慨万千,涕泗横流,这时行者又要出来开导:“师父,你常以思家为念,全不似个出家人。放心且走,莫要多忧。古人云,欲求生富贵,须下死功夫。

第八十回,走过了比丘国,唐僧问行者,前面高山,有路无路?行者笑道:“师父这话,也不像个走长路的,却像个公子王孙,坐井观天之类,自古道:山不碍路,路自通山,何以言有路无路。”

好行者,不仅行动力强,懂得诸多道理,还对佛经颇有了解。第八十五回唐僧又犯了妖怪恐惧症,行者笑道:你把乌巢禅师的《多心经》早已忘了?唐僧说记得,行者说:你虽记得,这里有四句颂子你却忘了。唐僧问是哪四句,行者道:佛在灵山莫求远,灵山只在汝心头。人人有个灵山塔,好向灵山塔下修。

唐僧却说,这四句只是修心,没什么实际作用。行者道:“不消说了,心净孤明独照,心存万境皆清。差错些成惰懈,千年万载不成功。但要一片志诚,雷音只在跟下。似你这般恐惧惊惶,神思不安,大道远矣,雷音亦远矣。且莫胡疑,随我去。

很明显,唐僧也是个念经和尚,只知其形,不领其义,论起灵活、虔诚,反倒不如行者。

3.

若说取经路上最重要的是什么,除了打怪的能力,就是一路向西的决心和毅力,一直认为,一个人的能力和精神毅力成正比,能吃得了多少苦,就有多大的能力,有多大的能力,就有多大的意志和胸怀。

唐僧动不动就哭,猪八戒动不动就要分家,沙僧也没多大主见。唯有行者,技艺超群,意志坚定,捉妖时打头阵,人心涣散时当主心骨。

灭法国那一回,他不动一兵一卒,剃光了全称人的头发,巧妙地化解了国王对和尚的偏见,可见他深谙人心常理,这个桥段让我看到了一个更有人情味的行者。

当初还是小猴子的行者,想长生不老,便一心去求学,在菩提老祖处学到自己想要的技能才罢休,这期间的漂泊磨砺之苦未见他吐露半分。后来西去取经,一心想修成正果,也是风餐露宿,一步一险都需要他出头抵抗,也从未见他叫苦喊难。

当然,行者也有缺点,除了急躁,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喜欢听奉承话,也因此吃了不少亏。但这个缺点,想必也是人神妖的通病。

这部神魔小说里没有完美的角色,但英雄从来都不需要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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