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节气•冬之卷(组诗)

《立冬》

 立冬之日水始冰,地始冻

大水为蜃。阳光直射南回归线

寒潮流经小阳春。万物收藏

冬眠前的河蟹,蛰伏在幽静的河床

河柳无风暖融融,初雪的晴天

梅花一绽香。倭瓜饺子的蓓蕾

在庭院,高声呼唤离家的行囊


庭前木叶半青黄,抖擞峭立绽枝头

细雨生寒未有霜,不见夕阳

冬泳的长江,裹紧寒衣节的木棉

映初霜。拜冬的霓裳清新明亮

饱满的麦粒,被温暖的手掌

植入深耕的土地。母亲熬制的羊肉汤

飘散秋收的最后一缕金黄


《小雪》

 虹藏不见,天气上腾,地气下降

闭塞而成冬。北斗西沉猎户临空

地平线升起太行的冷风

陆续封冻的江湖,在梦幻之间游荡

一路凋零,直下不舍昼夜的江南

在腰果、板栗、核桃的视线里

温暖村庄的脸庞,和廪实的粮仓


十月朝,糍粑禄禄烧

年猪的刨汤,热烈地挂在树梢

弥漫乡野的年味,在高高的瓦檐上

架起一口铁锅。壁橱上燃烧的火苗

烧烤饮酒的高粱,挂杯红润的沧桑

小雪晴时不共寒,共舞九天

满城楼观玉阑干,不知今夕何年


《大雪》

 大雪之日鹖旦不鸣,虎始交

荔挺生。瑞雪纷飞的北国故里

雾锁南洋。忘却了岭南的草木葱茏

干燥的雾凇,飞挂在南丰蜜桔的香甜里

腌制过冬的干粮,以及温润的腊八粥

在不经意间,滋养游子的相思梦

以及一步一回头的村东皂荚树


大雪不冻,惊蛰不开

摸石头过河的北风,迷失了方向

在平原腹地,吹来冰冻的寒衣

呼啸数九寒天的誓言和斗笠

冬捕节的笑脸,洋溢豆腐花的清香

在热气腾腾的灶火上,烤五只地瓜

馋虫般直钻进弥漫整场大雪的香肠


《冬至》

 村野枯黄的细草,迎风摇晃

扫视大地的,是冬至冰冷的目光

远近高低,都没有看见农时的身影

即使一阵风吹过,也泛不起波澜

和泥土的气息。半截枯黄的桔梗

凝结成霜,唯独阳光

在那些语言的上空降临大地


冬至之日水结薄冰,麋角解

水泉动。转换节气的微风在寒潮来临

将敬酒。将腊八糯米饭摆上案头

百味的饺子,撑起一年辛劳的汗水

冬至亚岁宴,考验年节的厚重

杀鸡宰鸭炖八珍,炖骨头汤

还有即将临近的高跷,和龙灯舞


《小寒》

 小寒出门冰上走,风扬雪花扶残柳

北风咧,隐几萧条带鹖冠

一枝先发的寒梅,绽放向阳的山坡

菊花黄了。麦田堆满温暖的雪棉

草垛中央,一头牛栓上石磨

美好的竹叶香,在清晨的寒意里

开放出弥漫节气的味蕾


小寒之日雁北归,鹊始巢,雉始鸲

窗花红了,彩灯绽放温暖的光芒

鞭炮噼啪作响,红蜡烛的白芯

攥紧手心,堆满贴着年画的案板

北风被挡在身后。热气腾腾的锅台

蒸煮岁月的庆典,和开放的花环

贴在墙角的牛粪,燃烧起呛鼻的烟火


《大寒》

 大寒之日鸡使乳,鹫鸟厉疾

水泽腹坚。孩童沐浴阳光

尾牙祭的春饼香甜爽口,在庙堂

糯米饭的厚实撑住了口舌的欲望

御寒的黄芪酒,渗入骨髓的醉意

还有瓦罐里的白霜,银丝一般

化入鼻息的急促蠕动,和眉梢


雪漫江流寒, 冰冻湖畔瘦

蜡树银山炫皎光,朔风独啸静三江

三九四九,沿河看柳

沿河看冰凌响彻封冻的岁寒

只一两声清脆的唢呐,就迎来山乡

出嫁的新娘,驴马车载起的花轿

欢乐了整个大寒和除夕夜


(入选《中国诗歌》第146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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