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无痕山庄
5、话说悟空别了师傅、师叔,发誓要医好那树,还师叔个性命来。偏头疼未愈,精神恍惚,站在云头上只觉天地之大,自己却不知何往。回想当年被压到五行山下之前,天上地下自由行走,呼朋唤友,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何等快活,但一遇灾情,那些便如浮云,瞬间消散。
大凡人际交往无怪乎人走茶凉,人走茶未凉,人未走茶已凉…,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自跟了师傅,那些旧相识渐失消息,新相识纷至沓来,但自己忙于赶路,多是寒喧而过,没多深的交情,今有难事,竟不知从何找起。当下心中难受,踟躅前行,忽见一山,山上一树枝繁叶茂,华盖如伞,两人在伞下边饮边弈,好不快活。
悟空由人到己,不胜唏嘘,欲上前搭讪,又觉唐突,遂按下云头,唤来土地公公道:"这两人是甚,俺咋没见过?"
土地公公捋着白胡子道:"浪来浪去,五百多年了,见没见过,都很正常啊。"
"何方神圣?"悟空挠着痒痒。
俱吟诗做对之流,左手边梦里转身,右手边未成年老人,跟大圣都不在一个圈内,故生疏的很。
悟空自思,梦里转身,不还在梦里吗,难道一转身便到梦外?未成年老人,即未成年,怎会又是老人?好怪,想必有些见识,遂别了土地公公,径直前往,谁知刚一照面,这两人一看悟空那毛茸茸的脸,都骇得不行,茶也泼了,棋也散了,俱慌慌而去。
悟公好不懊恼,又不好发作,正不知何处,忽一阵风来,一高大男子,头脸皆绿,身穿灰不灰黑不黑的碎布衣裙,猛地闪到悟空面前。
"妖怪!"悟空后退几步,作势要打。
赶来的土地忙拉住悟空"大圣,这不是妖怪,乃燕山松也,平时总听人吟诗作对,久之,若风一来,也能慷慨一番,甚是了得"
"噢,这下扯平了,真是一报还一报"悟空沉吟着收了棒,道:"既是树,又已成精,想必有医树之法,"遂把原委大致说了一番,燕山松听罢,亦是唏嘘,却无良方。土地公公在旁圆场,不断宽慰悟空,说些朋友遍天下,总有良方云云。这时,燕山松把头一拍:"对了,俺常跟风儿、鸟儿来往,他们时常说离这儿东南百余里处,有一人叫布布茶茶,自号荧火虫公主,善与人交往,大道消息小道消息常有,不妨前去一试。"
悟空仿佛在茫茫黑夜里见到盏明灯,当即拜别,急匆匆往东南而去。
约摸行了百里,果然见到十几户人家,俱红砖清瓦,绿树掩映,真个是小桥流水人家,但整整齐齐地街道上,却空无一人。悟空跳下云头,见街道边的大石头上镌刻着"尺素情缘",暗思"想必是这儿了",但转而又有些后悔,先前走的急了点,这十几户人家,该敲哪一家呢,尽量少扰民才是。当下就想扯出今古棒,把土地公公请来问个究竟,不想此时一阵哒哒声响起,悟空扭身张望,只见一人倒骑了驴,哼着小曲,款款而来。悟空忙笼住驴,道:"小哥,贫僧这厢有礼了"。
那人唬的跳将起来,但驴在人手,走又走不是,留又留不得,当下乱了分寸,悟空忙陪着笑说明原委,那人方镇定少许,道:"在下`给寒秋`,是应邀赴会,我非此村人士,路过而异…"说着,便欲走开,忽见一女子闪出门来,象抓了救命稻草"你可去问问她"说着,夺了驴,慌慌而去。
悟空回身一望,只见一女子身穿碎花裙子,一袭长发飘飘,背着自己,在街道上向远处走去。悟空忙紧走几步,到得近前,施礼道:"大姐,俺想问问…"
"噫,你怎么知道…"待看清悟空面容,立马大惊小怪,"妖怪,来人啊,救命啊",一边慌不择路。
"俺只是想问问…"悟空急忙解释,可愈解释,这女子越慌乱,语无伦次地喊:"救命啊,有人耍流氓啦",随着喊声,街道上热闹起来了,不少人拿锨舞耙地围了来。
悟空急的抓耳挠腮,丢下那女子,一个劲地向大家解释:"俺就是想问问…,俺就是想问问…",…众人愕然地看着他,不大一会儿,都哄地笑了起来,悟空正不知所以,一女子站出来,但见她圆脸凤眼,嘴巴微凸,身穿白色衣裙,头戴黄色碎花,一边笑着,一边掺起倒在地上的长发女子,"你吓着我妹妹了,她就是问问,你找她么事?"说罢,随众人又笑。
悟空恍然大悟,挠着后脑勺"俺找布布茶茶",话一出口,众人又笑。
头戴黄色碎花,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更是笑的前俯后仰,"那你该说俺找布布茶茶,俺找布布茶茶",说着又狂了阵,卡起腰道:"说吧,找我么事?"
悟空也笑了,赶忙拱手见礼,说明了来意。
"哈哈,原来是本无痕啊,我最知道他了,叫他经常丢了`湿`砖头就走,哼,跟我玩失踪…"说着又是笑:"这不,报应来了…"
悟空不明所以,只一个劲道:"大姐跟俺师叔很熟,有无办法?"
"或许有"说着她从腰间摸出个白瓷瓶儿"说来该感谢呓语陛下,那天到她城中,见她家微蓝姑娘拿若海之水煎药,我凑过去看热闹,她玩伴中有个叫冷冬年的,便送我个这,说是无根之水,能解百愁。"
悟空接过来,一脸懵懂,半信半疑。
布布茶茶见悟空如此神情,又道:"那年我偶遇个姑娘,叫一滴露水,也患独孤之症,我给她一滴,登时她家地里早晚便一片晶莹,枝叶都楚楚动人,那病便好了,何况你师叔也常说`如果也是果,你尝不尝`?"
"布布茶茶,你替本无痕做的好广告啊,现如今咱这还有他那`湿`砖头呢"众人又哄笑起来
布布茶茶也笑"快去,那病虽各异,但都离不开`相思`二字,听姐的…"一边又和那些人打趣。
悟空无法,只好揣了那药,拜别众人,腾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