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尘的初啼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七月的京城阴雨连绵。低沉的气压压得谷江宁有些喘不过来气。

  谷江宁下了车,来到了常来的俄式咖啡馆。

  “爸,来了啊,听宋叔说您几位特别爱来这个饭馆,我今天也来尝尝。”谷江宁的儿子谷城邀请谷江宁一块吃饭聊天。

  “小城啊,这个饭馆的菜特别好吃,尤其罐焖牛肉。”谷江宁打开菜单点了几个推荐菜。

  “唷,谷先生啊,您又来了!”饭馆的老板冈萨雷斯是个胖胖的老头儿。

  “老板啊,你们家菜太好吃了哈哈哈哈!”谷江宁作为常客,跟冈萨雷斯老板已经熟悉了。

  菜上来以后,谷江宁和儿子一边吃一边聊着接下来几天谷江宁休假的计划。

  “也就是说你们五个老师看着一百多号孩子,好家伙,能行吗?”谷城是香山一中的校长。最近他们学校组织学生利用暑假时间去广西桂林扬尘村参加支教活动,由于人手有限,谷城希望自己的父亲谷江宁能来搭把手,毕竟谷江宁在插队前准备当一名历史老师。谷江宁痛快地答应了儿子的请求。

“爸,对了,咱们给志强打个电话吧!”说着,谷城就坐到了谷江宁身旁,戴上耳机拨通了在挪威留学的儿子的视频通话。

  “hello,志强!”

  “爸!爷爷!你们在一块呢!”志强看到了父亲和爷爷很开心。

  “是啊,”谷江宁开心地和孙子打招呼,“在挪威怎么样啊?跟你师父学得怎么样啊,宋行者跟我一个劲儿地夸你。”

  简单聊天过后,谷江宁和儿子吃完了饭,回到家收拾行李,为桂林之行做准备。

  香山一中似乎对这次实践活动很重视,订了机票,让学生和老师都坐经济舱到桂林机场。


  “大家好,我是扬尘村村长,也是希望小学的校长曾添海,这位是副校长冯艳春。”到了村子以后,村长热情地向大家介绍村子。可是今天村子里的氛围有些压抑,一家人正在出殡,天空阴沉沉的,和京城的阴天也没什么两样。一个香山一中的学生似乎很好奇村子里的一件屋子很感兴趣,奋力地扒着窗户往里看。谷城看到后立刻呵斥了他无礼的行为:“乔晓于,干什么呢!回来!”

  “哎呀,谷叔叔啊?”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拉住了谷江宁。

  “您是?“谷江宁很是疑惑。

  “我是高鹏远啊!我父亲是警察高建设!您四十年前来查案子的时候还抱过我呢!”

  “噢噢!小高啊,好家伙长这么大了!谷叔都认不出来你了!”

  由于村子里空间有限,所以谷城带着学生和老师们住在镇子上的旅馆,每天早晨再坐大巴车到村子里开始一天的支教活动,晚上再坐大巴车回去。

  当天晚上,在学生们都睡下后,谷江宁和谷城在村长、副村长和高鹏远警官的盛情邀请下来到了旅店大堂吃饭聊天。得知高鹏远的父亲高建设早已去世后,谷江宁心里很是失落。

  “其实啊,我们村子最近出了点怪事……“高鹏远说道,“已经先后有两个人死于扫帚的诅咒了……”

  “扫帚?”谷江宁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高鹏远吃了口菜,“这个村子之所以叫扬尘村也是因为这个扫帚的诅咒。传说天朝的时候有一个巫女,由于施展武术被村民处死了,她的血滴落在她施展巫术所用的扫帚上,之后有很多村民吸入尘土而死,爱的时候身边还放着一把扫帚……最近也是,先是老大爷彭原死在了从内部反锁的屋子里,死因是吸入尘土而死,房间里还放着一把扫帚。房间堆着一小撮土整个房间就一个小通风口。我们这儿的房子都有在墙上凿一个通风口的习惯……前两天陈大妈陈曦也这样死在了自己家,很是诡异……

  “唉!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了!”曾村长缓和了一下气氛,“二位,尝尝这个酸汤鱼吧,这个酸汤是我们村民自己发酵的,出了这儿别处吃不到这种风味!”

  谷江宁暂时撇开心中的疑云,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咀嚼,酸汤包裹着鱼肉的鲜美在口中迸发:“小城,尝尝,这鱼味道真的很不错!”

  “是啊爸,真的很不错!”

  “二位贵客喜欢就好,哈哈哈哈!”

  翌日早晨,谷城带着师生坐上大巴车来到了村子里。谷江宁和数学卢老师、政治石老师带着一半学生在村子里给一半孩子们上文化课,教地理的谷城则带着物理朱老师、生物匡老师带着另一半学生和另一半孩子在与村子隔着一个湖泊的山上上户外课。

  “上课!”等政治和数学都上完后,轮到了谷江宁上历史课,“同学们好。”

  “老师好!”

  “请坐。我介绍一下自己,我叫谷江宁,接下来几天就是大家的历史老师了。”谷江宁语气非常和蔼,“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谁能给我讲解一下‘端平入洛”这个历史事件。”

  班里鸦雀无声。

  “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历史事件对吧?这是很正常的。虽然老师知道,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水平比你们高。大家想想,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地方,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历史,我们可能在有限的生命里都记下来吗?不太可能吧,那怎么办?“

  “老师!“一个小男孩举手回答问题,“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用什么公式搞定所有的历史事件呢?”

  “这位同学的想法很棒啊!谷江宁竖起大拇指,“我们确实可以用某个共性的方法搞定。大家写记叙文有没有三要素啊?历史就是一个个事件构成的,而不是抽象出来的概念……”

  谷江宁今天大讲特讲,可算圆了自己的教师梦。

  “好了,下课了,今天的作业是写写你对宋理宗的看法。我对字数没有任何要求……”谷江宁潇洒地走下讲台。

  谷江宁去外边吹吹风,却不想村子里乱成一团,警车都来了。谷江宁顺着人群往前走,发现是一个年轻人死在了屋里,出于职业敏感度,谷江宁亮出了警察证跟看守的警官要了手套鞋套,进入了现场。

  “您是?”

  “京城警署名誉副署长谷江宁。”

  “哇,上边派下来这么大领导……“

  “不是不是,我只是碰巧在这里来搭把手而已。京城总署的警察本来就有义务随时支援地方警局。”

  “谷叔!”高鹏远警官走了过来,“跟前两件案子一样,又是这样的密室。由于不是主屋,跟前两个案子一样,屋里家具也是很少,但是屋子里也有一些尘土和一把扫帚……死者是陈曦的儿子王阿强。28岁。杨医生,什么情况?”

  “嗯……”法医杨乾也沉默了,“跟前两件案子几乎一模一样。死因也是肺部吸入大量尘土而死。”

  谷江宁看了看房子上的通风口,小得只能将将把拳头放进去,凶手除非会缩骨功,不然不可能从这儿出去。

  “死者是个一百多斤的大小伙子,凶手体格一定不会太瘦弱,不然怎么可能把他按在尘土里。对了谷叔,前两年您京城警署那边来过一个力大无穷的警官查案子,我跟他相处得特别好,这个警官真的很厉害,能把石狮子举起来……”

  “你说的那个警官是不是叫长孙道啊?”

  “哇,对对对,你们是同事吗?”

  “何止是同事啊,长孙道是我半个世纪的好朋友。就是可惜他最近比较忙啊,要不就让他也过来了。”

  谷江宁走出案发现场,从屋外看通风口处,发现通风口下面的墙上钉着一个刀片。刀片上夹着什么棕色的纤维,谷江宁把纤维用镊子夹下来放进证物袋交给法证科工作人员。

  “嗨,小孩儿,干嘛呢!”只见运河中学的学生乔晓于不知怎么跑到了案发现场,也在观察案发现场外边的通风口。现场工作人员呵斥他。

  “哎呦不好意思啊,这是我儿子的学生,来,小乔,来……”谷江宁带着他离开了案发现场。

  “谷老师,路上,面色凝重的乔晓于开口,“您最喜欢的侦探是哪位啊?”

  “侦探……”这难倒谷江宁了,谷江宁从不看侦探小说,现实中的谜题已经够他喝一壶了。

  “我最喜欢英国的摩斯探长。”乔晓于自顾自地说道。

  “哈哈,你确实有点像摩斯探长。”谷江宁道,“到处翻查线索,这样的很像。”

  “真的吗!我可是摩斯探长的头号粉丝。”乔晓于非常兴奋。

  “是的啊,我虽然没见过摩斯探长,但是我和他的徒弟刘易斯督查办过案子。”

  走回学校,正好到了坐大巴车回酒店休息的时间了。


  “怎么样啊,爸,体验当历史老师感觉怎么样啊?”晚上,孩子们都睡下后,谷城拿着两罐啤酒来到谷江宁房间的阳台找他聊聊天。

  “不错,其实啊,我跟你妈就是插队的时候认识的。”提起老伴,谷江宁心里一阵酸楚。

  “哟,这是什么歌啊,真不错。”听着谷江宁房间里放的歌,谷城很喜欢,“正好我准备换个手机铃声呢。”

  “这是菅崎茜的《恋心》,我听了得有快二十年了。”谷江宁哼唱起来,“眺望着延续至天边的流云,在你面前忍着不流泪……吹起了口哨,「请你永远留在我身边」连这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口…...”

  “小城啊,”谷江宁喝了一口啤酒,“你说我这是什么运气啊。到哪儿都能碰见杀人案。”

  “嗨,可能您天生就是当侦探的材料!”

  “对了,小城,这个你拿着吧。”谷江宁把一张银行卡给了儿子,“志强留学花的不少,有困难就跟爸说啊,别硬撑着。”

  “爸,您这是干什么啊……”谷城连忙推辞,“我都五十多的人了哪儿能还要您的钱!”

  “拿着吧!我一老头子,每个月的退休金跟警署给我发的工资那么老多,哪怕刨去向慈善机构捐赠的那些,还剩下不少,不给你们花给谁花啊,拿着!”

  谷城只好收下了:“您这么好的探案能力没遗传给我啊,倒是隔辈儿遗传给志强了……”

  “哈哈哈哈哈哈!”


  翌日,谷江宁和谷城以及副校长一起带一部分学生和村里的孩子去与村子隔着一个湖泊的喀斯特山上上户外课。

  “同学们。”谷城推了推眼镜,“知道这座山为什么叫喀斯特山吗?没错,这是喀斯特地貌。喀斯特地貌,是地下水与地表水对可溶性岩石溶蚀与沉淀,侵蚀与沉积,以及重力崩塌、坍塌、堆积等作用形成的地貌,以斯洛文尼亚的喀斯特高原命名,中国亦称之为岩溶地貌,为中国五大造型地貌之一。喀斯特地貌分地表和地下两大类,地表有石芽与溶沟,喀斯特漏斗,落水洞,溶蚀洼地,喀斯特盆地与喀斯特平原,峰丛、峰林与孤峰;地下有溶洞与地下河,暗湖。这,就是地上的喀斯特地貌。”

  谷江宁听得云里雾里,他搞不懂为什么现在的地理学科搞得像地质学,搞得跟理科一样。

  “此处的喀斯特地貌是怎么形成的呢?李忠平你来回答。”

“老师,这里的喀斯特地貌是先由于地壳运动形成断块山,然后经过风化、侵蚀、搬运、堆积、固结成岩,由于这儿的岩石是石灰岩,它在水和二氧化碳的作用下发生化学反应生成碳酸氢钙,形成喀斯特地貌。这是流水的化学堆积作用。”

  “说得很好啊!”谷城鼓励学生。

 

  “我看了同学们的作业。”历史课上,谷江宁讲评昨天让学生评价宋理宗的作业,“看得出大家都仔细地阅读了我下发的材料啊,我真的很喜欢大家的作业。但是我觉得我们的作业可以更体现一些个性,而不必去时时刻刻在意课本上教我们的东西,救出于自己感性直观的认识,如果可以看到大家这样的作业的话,谷老师会更喜欢的。今天我们的作业是评价金海陵王。期待明天看到大家的作业!”


  “爸,课讲得真棒啊,我都听进去了!”

  “哈哈哈哈哈,你讲得也不错啊,只是我根本听不懂,我年轻时候学的地理怎么跟现在的地理差别这么大啊。”

  “这不是课改以后加大了难度吗。”

  “是啊,现在的孩子压力真大啊……”

  “喂?”谷城手机响了,“什么!什么!我马上过去!”谷城脸色大变。

  “怎么了?”谷江宁很关心。

  “乔晓于……他死了……”

  “什么!?”谷江宁大吃一惊。


  “高警官,什么情况啊?!”谷江宁到了就问。

  “谷叔……”高鹏远表情凝重,“和前几个死者情况完全一样,都是肺里吸入大量尘土而死……”

  看着这个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孩子今天死在了自己面前,谷江宁感到十分痛心……


  “小城,别担心,你带孩子们回京城,安抚孩子们和小乔的家人,破案子的事情就交给我,我留在这里。”

  谷城挂了电话,默默地点了点头。忽然,一个孩子的大喊大叫扰乱了酒店内的一片死寂。

  “啊!!!洗衣机里面洗的是什么衣服啊!瞧瞧,给我的白校服衬衫都染成肉色了!”

  谷城立刻出去,安慰学生:“没关系,这件衣服给老师吧,我在给你一件新的,夜深了,说话稍微小点声音,大家都休息了……”

  谷江宁送走了因游学计划被迫终止,连夜坐飞机回京城的谷城和师生们,独自在房间思考着三件与扫帚的“诅咒”有关的案子。从屋内繁琐的门,成为密室的房间,死者被尘土充斥的肺,唯一可以进出却小得可怜的通风口。谷江宁突然想明白了凶手的手法,但是有一些东西他还要确认,并且谷江宁还是凶手的动机一无所知。

  听着菅崎茜的《恋心》,伴着窗外的蒙蒙细雨,谷江宁缓缓进入梦乡。他的思绪似乎回到了半个世纪前在冀州花边村小学插队时和妻子相识相爱的过往,一颗泪从谷江宁布满皱纹的眼角滑落。

  “老赵,我想你了……”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谷江宁对妻子抑制不住的深深思念融化在那颗泪里……

  “满腔的恋心啊,试着让这痛苦的思念,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让它在宇宙中消失吧……然后我会再以如同已经释怀般的 强挤出来的笑颜,来目送你啊……”菅崎茜的每一个音符都和窗外的细雨融为一体。


  “谷叔叔,您来了!”高鹏远局长迎接谷江宁。

  “是啊,请让我加入你们的专案组吧。”谷江宁说道,“死去的那个孩子是我儿子的学生,我必须加入你们侦破这个案子,不能辜负我儿子对我这个老头子的期望啊。”

  “欢迎您的加入!我们求之不得啊,我特意给您腾了一张办公桌在我办公室里!”高鹏远把谷江宁请进办公室,把卷宗递给他。

  “原来这样啊,每个死者血液里都有安眠药成分,那就解释得通了。我觉得是这样的:凶手让受害人喝下安眠药,然后让他们自己进屋关上门睡觉,接着准备一堆土在屋外,把所有土都从通风口弄进房间,等受害人死亡以后再那吸尘器从通风口吸出来!”

  “嗯…………”高鹏远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其实我们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这样啊,是谁呢?”

  “是副校长冯艳春。”

  “为什么这么笃定呢?她有明显的动机吗?”

  “前三个被杀的死者都和冯艳春有过激烈冲突,因为他们说闲话,说什么冯艳春的儿子长得不像她之类的闲话,导致冯艳春的儿子牛君自杀。”

  “这叫什么事儿?说儿子长得不像父亲,不是父亲亲生的还有可能,儿子不是母亲亲生的,怎么可能?”谷江宁哭笑不得。

  “是啊,我把第一起案件彭大爷的老伴请来了,您也和我一起参加询问吧。”


  “我都跟他说了,一把年纪了,别跟那长舌妇似的,天天张家长李家短、仨蛤蟆五只眼地说人家闲话啊……他听了以后愤怒地拍桌子,说我什么都不懂,还说我能有人家医院的护士长懂吗……”

  “医院的护士?”谷江宁疑问。

  “是啊,他姐姐退休前是镇上第一人民医院的护士长彭阿妹,前两天她去世了……”

  结束了询问,谷江宁感到狐疑:“确实冯艳春有很大的嫌疑,但是后两起案件发生的时候她都在隔着村子一个湖的山上,有不在场证明啊……”


  走出警局后,谷江宁来到了镇上的第一人民医院。

  “您好,请问您这里还有保存前护士长彭阿妹的护理笔记吗?”谷江宁亮出身份,问前台的小护士。

  “抱歉,鹏护士长退休之前把护理笔记带走了,她想留作纪念,而且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用了,领导就让她拿走了……”

  于是谷江宁走出人民医院,撑开雨伞,打了一辆出租车,根据资料上的地址进了城,来到了彭阿妹家。

  “您好,我是京城警署名誉副署长谷江宁,现在正在协助扬尘村警方侦破凶杀案。请问您有彭阿妹的护理笔记吗。”谷江宁敲响了彭阿妹家的门,彭阿妹的儿子汤勤出来开门后,谷江宁开门见山地问。

  “谷警官,请进……”男人请谷江宁坐在沙发上,给他到了一杯茶,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

  “谷警官,就是这个…….”男人垂下眼皮,脸上被外面阴雨天的暗光蒙上一层阴影,“母亲去世前曾一直指着护理记录的这一页,指着红笔画的这两个圈,对了,之前舅舅来过,进了母亲的房间,两个人在里面谈了很久……”

  “阿原,我已经活不长了,可能这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拜托你一定要把真相委婉地告知她啊……”

  “姐姐,这不是你的错啊,那天你不舒服,是院长让你带病上班的……”

彭原来家里的那天,汤勤隔着房门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谷江宁翻阅护理笔记,找到了画红圈的两栏,其中一个是第三个死者王阿强的出生记录:1995年12月7号下午3:49,谷江宁再看到另一个红圈画的内容,恍然大悟。

  向汤勤道谢后,谷江宁走出了他的家,打通了高鹏远的电话:“小高啊,你能查一下相关涉案人员的DNA,包括冯艳春、王阿强、陈曦、牛君。”

  回到旅店,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谷江宁匆匆吃完了晚饭,洗了个澡,与儿子通了个电话就入眠了。

  雨滴,似被天蚕丝穿起般紧密落下。

  翌日清晨,谷江宁来到与村子一湖之隔的山上,想方设法破解凶手制造的密室,如果凶手真的是冯艳春的话,那不光是个密室,还是个远程密室……

  谷江宁在悬崖边的树上发现了两个很深的风筝轴绑在上面的痕迹,他心里对凶手的身份和手法已经大致有了个判断。拿出手机,看到资料里每个案发现场的通风口外面都粘着一个立起来的刀片,谷江宁心里恍然大悟。

 

  坐车回到了扬尘村警局,谷江宁翻阅了最新的检验结果,结果大约有三点:一、四位死者的房间里都有塑料残留物,二、谷江宁在第三个案子现场的刀片上发现的棕色纤维是一种很稀有的颜料,一般很珍贵的貂皮手套采用得到。

  看完这些后,谷江宁拿到了昨天让高鹏远查的DNA,大吃一惊。

  “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了……”谷江宁缓缓说道,“明天早晨七点,请与案件有关的全部人员都去与村子一湖之隔的那座山上等我,我会揭开全部的谜题。稍后我还会把一件关键的证物送来给你检测……”


          给读者的挑战书

  目前,所有线索都已经摆在您各位面前了,凶手到底是不是冯艳春?真的存在完美的远程密室吗?扫帚诅咒的传说背后隐藏着什么样心酸而悲伤的秘密?您各位先谷江宁一步发觉案件的真相吗?

                                署名:thirteen十三



  “谷警官,您都知道案件的真相了是吗?”早晨,高鹏远警官把与案件相关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山上,听谷江宁揭露全部的真相。

  “我先来说凶手的密室手法吧。大家都知道锦囊吧?这种东西有一个绳子,一拉,整个袋子就会缩紧。凶手提前在作案的房间都贴上一层薄薄的塑料膜,把门的位置让出来,把那个地方的塑料膜割下,再在门的四周被割下的塑料膜上再做一个绳圈,只要拉动这个绳圈两端,这个口就能缩紧,这是第一个所谓的锦囊。凶手再把整个的塑料膜都再套一个绳子做成第二个锦囊。凶手在房间里对上土。凶手先把这些绳子从通风口送出去,然后再通风口下面粘上刀片,接着把这两个锦囊的左端绑在第一个风筝轴上,再把右端绑在第二个风筝轴上,再把这两个风筝轴带上山。由于近来这里都下着雨还有雾,所以假如凶手用透明的细绳或者鱼线,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凶手再风筝轴上装上马达。然后凶手诱骗被害人喝下有安眠药的饮料,再骗他们进屋锁门睡觉。等到了山上后,你就按下遥控器,两个绳子都被拉紧,第一个绳子控制门处塑料膜的开口,绳子拉动,口被锁紧合上,整个塑料膜就没有了缺口,然后由于第二个绳子也被拉紧,整个塑料膜像锦囊一样被收紧,土和被害人被紧紧包裹在塑料膜里面,受害者吸入大量尘土死亡。拉到一定程度,受害者死亡以后,塑料膜碰到通风口外面的刀片被割开,把土和尸体已极少部分家具都掉在屋子里面,把塑料膜和绳子收回到了山上,这就是你利用扫帚诅咒的传说制造的的远程密室手法。”

  现场鸦雀无声,都被谷江宁的推理震惊了。

  “而凶手就是你,冯艳春。”谷江宁缓缓说道,“之前有一个学生的白衬衣在酒店洗衣机洗的时候被染上了肉色,就是因为你把棕色的貂皮手套匆忙扔进了洗衣机洗掉你的作案痕迹,但是你在现场的刀片上遗留了手套的纤维,与那件被染了色的衬衫上的稀有颜料相同,而且衬衫上发现了你的DNA,可以确定是被你的手套染了色!”

  “你知道那三个人多么过分吗!”冯艳春咆哮,“他们说闲话,逼死了我的儿子,自从丈夫死后,我好不容易才把儿子拉扯大……他们的流言蜚语逼死了我儿子……”

  谷江宁沉默不语,默默地把彭阿妹的护理笔记的影印本和DNA检测报告递给冯艳春……

  冯艳春看了以后,嚎叫一声,双手紧紧捂住嘴巴,瘫软在地上……

  “是的,二十八年前你和陈曦同一天生下孩子,陈曦生的是牛军、你生的是王阿强…..那天护士长彭阿妹身体不舒服,但是人手紧缺,院长让她来上班,她糊涂之间抱反了你们的孩子……直到最近她退休,翻看自己以前的护理笔记才发现这件事情,于是让自己的哥哥彭原提醒你和陈曦,彭原害怕损害自己姐姐的名誉,就通过委婉的方式告知你们,他可能并不是在传闲话、嚼舌根……陈曦母子慢慢体会到了其中的意思,得知了真相,又来温婉地提醒你,我翻看了你以前的记录,你丈夫疑神疑鬼,总觉得孩子长得不像他,喝多了酒就对你们母子拳打脚踢,可能‘长得不像’对你和牛军已经成了禁忌词……所以或许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长大的牛军再听到‘长得不像母亲’,精神受到刺激而自杀,也可能他慢慢得知了真相,难以承受选择了结束一切,而你始终被蒙在鼓里……你啥他们三个是一个误会,但是你杀乔晓于只是因为他看到了什么吧!就因为这个你就杀了一个无辜的孩子!”谷江宁缓缓道。二十八年前,两位母亲听到的第一声婴儿啼哭,就被扬尘蒙上灰暗的颜色……

  “是那个男人,那个叫Vlad的男人,他骗了我…..”

  给儿子办完葬礼那天晚上,冯艳春自己一个人在家发呆,她的灵魂已死去……

  有人敲响了大门。

  打开门,是一个身穿东正教宽袍大袖衣服的男人。男人身材很高,精瘦,蹩脚的中文东欧口音很明显:“他们逼死了你儿子……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判他们有罪!拿着这个锦囊吧!”

  言罢,男人的身影被夜色吞没。


  冯艳春被押上警车,谷江宁和高鹏远等人押往镇子上的警局,快出村子了,突然一声枪响,打碎了警车玻璃,子弹打碎了冯艳春的头颅。

  只见远处的山上,一个身穿东正教服饰的白人缓缓说道:“中国有一句很有智慧的古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还有一句: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真正的正义远远超过血缘、国籍这些狭小的概念,无知的人们啊……我给冯艳春锦囊妙计是让她对那三个人复仇的,而她确对一个无辜的少年痛下杀手,我判她有罪!”

  言罢,Vlad转身离去,谷江宁想要上去追上他,却被vlad布置好的狙击手用子弹喝退。狙击手四枪打爆了车的四个轮胎。

  这时,大批白人雇佣兵打扮的人拿着大刀包围了谷江宁等人。


  “喂喂,听说了吗?咱们历史谷老师还是个大侦探呢!是京城警察的领导!”一个孩子跑进村子里的教室。

  “我觉得谷江宁这个名字很熟悉啊,是不是每年给咱们学校的捐赠物资的名单里都有这个名字啊?”

  “是啊,好像是这样的呢!前年还有三个爷爷来给咱们代课,一个叫宋勇,一个叫长孙道,一个叫成元裕,他们好像也提过谷老师的名字!”

  “唉,先不说这些,谷老师要回京城了,我们评价金海陵王的作业他还没看呢!”

  “是啊是啊!!!我写了好多好多呢!“

  “我们去镇子上找谷老师吧!”

  “好啊!走吧!”


  孩子们眼看就快走出村子了,看到了谷江宁,狙击手的枪口瞄准了孩子们,高鹏远与一众警官们与雇佣兵打斗已负伤,大批雇佣兵朝孩子们跑去。

  谷江宁立刻站在孩子们前面护住孩子们,狙击手的枪口对准谷江宁,朝谷江宁开了枪。

  只见空中又出现另一颗子弹,把狙击手的子弹打得偏离轨道,又一枪击毙了狙击手。谷江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如此枪法的只有一个人。

  “Google,我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一个彪形大汉身穿特警服装,带着防爆面具,手持警棍,带着一众如此装备的武警战士,迅速把雇佣兵打落花流水,制服并逮捕了他们。

  “谷哥,”神枪手走到了谷江宁面前,不出意外是成元裕,“没事就好,刚才真是太悬了!”

  “真危险啊,Google。”彪形大汉摘下面罩,正是长孙道,“多亏了宋行者和小孙,宋行者成立了一个专案组,逮捕我们内部和四人党有关系的人,宋勇自任组长,让小孙当副组长,逮捕了运河区的李自信,他招供了Vlad在这里要杀死你的计划……”

  山上,vlad远远地望着这一切,似乎早就预料到一般,心满意足地扬了扬嘴角,转身消失在群山之中。

  谷江宁仔细阅读了孩子们的作业,大加赞赏,甚至拍下照片留作纪念,高鹏远警官也见到了他的偶像长孙道,几人在扬尘村呆了几天,才坐上了回京城的飞机。

  飞机上,成元裕给三人都订了头等舱。谷江宁让三人的耳机都连上自己的蓝牙,一块儿边听着菅崎茜的《恋心》,边喝着冰凉的可乐,边看着窗外平流层的乌云。

  一首《恋心》,三位老警探听出了不一样的感受,回忆起了不一样的经历,想到了不一样的人……

  “逐渐染红的天空啊,不久云儿将消散。笼罩在暮色之中 虽然明天将会再来,但是没有你的街道,未免太宽广了些吧……「好想再次见到你啊」……”


                        (完)



 


 

最后编辑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序言:七十年代末,一起剥皮案震惊了整个滨河市,随后出现的几起案子,更是在滨河造成了极大的恐慌,老刑警刘岩,带你破解...
    沈念sama阅读 159,835评论 4 364
  • 序言:滨河连续发生了三起死亡事件,死亡现场离奇诡异,居然都是意外死亡,警方通过查阅死者的电脑和手机,发现死者居然都...
    沈念sama阅读 67,598评论 1 295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109,569评论 0 244
  • 文/不坏的土叔 我叫张陵,是天一观的道长。 经常有香客问我,道长,这世上最难降的妖魔是什么? 我笑而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44,159评论 0 213
  • 正文 为了忘掉前任,我火速办了婚礼,结果婚礼上,老公的妹妹穿的比我还像新娘。我一直安慰自己,他们只是感情好,可当我...
    茶点故事阅读 52,533评论 3 287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40,710评论 1 222
  • 那天,我揣着相机与录音,去河边找鬼。 笑死,一个胖子当着我的面吹牛,可吹牛的内容都是我干的。 我是一名探鬼主播,决...
    沈念sama阅读 31,923评论 2 313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0,674评论 0 203
  • 序言:老挝万荣一对情侣失踪,失踪者是张志新(化名)和其女友刘颖,没想到半个月后,有当地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
    沈念sama阅读 34,421评论 1 246
  • 正文 独居荒郊野岭守林人离奇死亡,尸身上长有42处带血的脓包…… 初始之章·张勋 以下内容为张勋视角 年9月15日...
    茶点故事阅读 30,622评论 2 245
  • 正文 我和宋清朗相恋三年,在试婚纱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绿了。 大学时的朋友给我发了我未婚夫和他白月光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茶点故事阅读 32,115评论 1 260
  • 序言: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男人离奇死亡,死状恐怖,灵堂内的尸体忽然破棺而出,到底是诈尸还是另有隐情,我是刑警宁泽,带...
    沈念sama阅读 28,428评论 2 254
  • 正文 年R本政府宣布,位于F岛的核电站,受9级特大地震影响,放射性物质发生泄漏。R本人自食恶果不足惜,却给世界环境...
    茶点故事阅读 33,114评论 3 238
  • 文/蒙蒙 一、第九天 我趴在偏房一处隐蔽的房顶上张望。 院中可真热闹,春花似锦、人声如沸。这庄子的主人今日做“春日...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26,097评论 0 8
  • 文/苍兰香墨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三九已至,却和暖如春,着一层夹袄步出监牢的瞬间,已是汗流浃背。 一阵脚步声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26,875评论 0 197
  • 我被黑心中介骗来泰国打工, 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差点儿被人妖公主榨干…… 1. 我叫王不留,地道东北人。 一个月前我还...
    沈念sama阅读 35,753评论 2 276
  • 正文 我出身青楼,却偏偏与公主长得像,于是被迫代替她去往敌国和亲。 传闻我的和亲对象是个残疾皇子,可洞房花烛夜当晚...
    茶点故事阅读 35,649评论 2 2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