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一个梦
这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柔和亮丽的光线从狭小的窗户缝里缩着身子挤进来，欢快跳跃着在屋子里撒上满满一层金黄，那些漂浮在光线里的灰尘欢喜的载歌载舞，一切祥和又欢乐。可是，文乐和袁莉莉丝毫没有感到这些，他们一个怔怔的双眼无神，一个梨花带雨的挂着两滴泪，这是第一次，文乐恨自己，伤害了袁莉莉。他们没有太多时间去细细咀嚼这些伤害，现实直推着他们往前走，就像一副被牵着的皮影人。
有人敲门了，那声音带着迟滞和内疚：“出来吃饭吗？饭菜已经摆上桌了。”
文乐没有答应，他还在生着安杰的气，他根本就想从心里忽略那声音，一副嫌恶的表情在他脸上若隐若现，袁莉莉朝他看的时候，他赶紧把脸迈向另一边，他根本来不及收回那些鄙夷和嫌弃，不能让她看见。
安杰又在门外敲了敲那老旧的木门：“莉莉，你在吧？吃饭了！”
“我在，马上来！”袁莉莉立即回答。
文乐仍旧在整理他脸上纷乱的表情，他企图拿出一个温和可亲的面孔来面对袁莉莉，可是还没等他准备好，随着一点点轻微的响动，袁莉莉已经站起身来快步走向门口。
“莉莉！”文乐赶紧喊道。
袁莉莉没有停下来，她甚至像没听到似的连迟疑一下也没有，她径直走向门口，拉开嘎吱嘎吱的木门抬身跨过门槛，她的身影就在那一刻
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张老旧破败的门晃晃荡荡的吱呀着慢慢合上，一切都归于平静，好像连那些灰尘也沉寂下来，光线变得刺眼而令人讨厌。
袁莉莉走后，文乐恐慌而不知所措的坐在原地，有好几次，他把那双修长的手伸进自己的头发里狠狠的捋几下，继而放下来，然后再伸手捋几下，那些本来规规整整的头发，瞬间被他捋的颠三倒四、杂乱无章。他恨自己，他可从来没恨过自己。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文乐本没有发觉，只那脚步好像故意要引起文乐注意似的在门口徘徊了好几次，文乐放下手臂，静静的听着门口的动静，他多希望那是袁莉莉，自己可以趁机道歉，结束这一切的痛苦。
“文乐，你不吃早饭吗？” 踌躇再三，那脚步的主人终于发话了，竟是史小倩，文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有点困，你们先吃吧。”迟疑了十几秒，文乐终于想出一句话。
“饭菜给你留着，在厨房，饿了就去厨房找。”史小倩顺势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又迈着轻盈的步子离开了，她并不是一点儿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她实在是无暇顾及，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她呢，而且，她想文乐总需要自己想明白，否者，谁也安慰不了他。
史小倩走了，文乐完全安静下来，他对史小倩的到来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不知他忘了去注意，还是他心里想着的只有唯一的一个袁莉莉？
烦恼并没有随着史小倩的走远而离开，它缠绕在文乐心头，像一根恶毒的水草，缠着他的脚，把他不停的拉向水底，窒息的感觉如影随形，就连在梦里也逃不开。
是的，这是梦，是一个长长的噩梦！史小倩穿着丝质吊带睡衣坐在他身旁，她的脸转向另一边，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气氛和谐温暖，就像春日里的和风。他怔怔的望着她，好似那是渴望已久的东西，只要伸手，就摸得到够的着，而且他隐隐约约的感到一股温柔的气息在鼓励他，想要他前去拨开那轻薄的衣衫，把一切想要的收入囊中。
是的，他记得，记得那就是自己曾经渴望的东西，他咽了咽口水便喜不自胜的笑开来，眉头、眼角、脸颊、嘴角无不堆着盈满的笑，他直愣愣的伸手去抓那睡衣的袋子，一根细细的如软面条似的长带子，在那里招摇，好像专门在等他似的。他迫不及待的拉紧带子，等着抱起美人归的时候，突然史小倩转过来头，不！不是她！那是一张安杰的脸！一双充满深深的哀伤和愧疚的眼，那视线几乎灼伤文乐的心，吓得他不得不调转头回避那刀子一样的视线，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袁莉莉。
那是一抹温和的黄，暖心的黄，踏实的黄，她穿着一袭长及地面的黄裙子，站在不远处望着他温和的笑，他即刻被她吸引了目光，看那匀称的五官和浑厚结实的腰，他那被空虚感占满的心即刻充实起来，好像正被她的腰一点一点的填满，他想走过去搂住那丰满的腰肢，把头枕在她起伏的胸膛上好好休息一会儿，他受了不小的惊吓，他需要暖和的体温。
待他汲取了足够的温暖，抬起头再看向史小倩的时候，她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穿着轻薄的丝质睡衣翘着二郎腿，谁也看不到她的脸。而他，也不愿再去看，他喜欢踏实的胸膛和丰满的腰肢，他的心在这里扎下根，只要不多几日便能花开遍地了。
这次，没有人来叫他，是阳光叫醒他的，一抹刺眼的光线洒在他脸上，从额头到唇角，像被劈了一刀似的分成光明和黑暗两个世界，他甚至无法在那扎眼的光线里睁开眼，他只好捧着脸颊，用手背遮住光线才勉强睁开眼。屋子里静悄悄的，他好像能听到窗外积雪融化的声音，那些躲在泥土深处冬眠的小家伙们，一定被冻得瑟瑟发抖吧！他庆幸自己的暖和，庆幸上天给他的一切，更庆幸一切都来的及。
不能再等了，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他迅速的穿上衣服，把靴子胡乱的往脚上一套便跑了出去，他要找袁莉莉，他心中的火烧的又大又旺，烤的他一头大汗。他去了厨房，去了杨万青安睡的房间，去了泥泞的院子，哪里都没有她，他急坏了，便不顾一切的站在院子中央大喊：“袁莉莉！袁莉莉！”他企图用这种方式得到更及时的回应，可是没有，她没有答应，更没有来到他身边，反而一堆陌生的男人女人跑出来站在屋檐下看起了热闹。
这群该死的八卦狂，只知道看热闹，怎么不告诉我她在哪！文乐心里愤愤不平的想。
“文乐！”一个人一边喊着一边从人群里走出来，是安杰，
“她在哪里？”文乐急忙问道，好像已经忘了自己正在生安杰的气。
“屋后的树林里了······”
没等安杰说完，文乐一溜烟儿的跑了起来，方向正是屋后的树林。
冬日的树林安静多了，少了鸟儿，少了虫儿，好像少了情趣。可上天是公平的，于是添了文乐，一切都和谐了、平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