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史遇春

三

（接上文）

随后，朱高炽又谕旨刑部尚书金纯【字惟人，号德修，泗州仁信四图应山集（今江苏省宿迁泗洪县龙集乡应山村）人。祖上行医，是泗州有名的医家。父金文炳令其入学攻读儒书，聪颖好学，明太祖洪武二十五年（公元1392年），经乡学、州学贡入太学。历洪武、建文、永乐、洪熙、宣德五朝，先后任礼部、工部、刑部尚书，生前曾为太子宾客，卒后封赠山阳伯】等人：

“今后有自宫者，即处以死罪，绝不宽贷。若有对人犯施加宫刑的，朕也深恶痛绝，宫刑仅仅比死刑轻了一等，必须严格禁止。”

说罢，朱高炽还回头看了看学士杨士奇【（公元1366年～公元1444年），名寓，字士奇，号东里，江西吉安府泰和县（今江西吉安市泰和县澄江镇）人，大臣，著名学者。少时丧父，游学四方。建文帝（朱允炆）修《明太祖实录》，进入官场，累官礼部侍郎，拜少师、华盖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历五朝，为内阁辅臣四十余年，首辅二十一年，与杨荣、杨溥一同辅政，并称“三杨”。因其居地所处，时人称之为“西杨”，以学行见长，先后担任《明太祖实录》、《明仁宗实录》、《明宣宗实录》总裁。一生见证了明朝的由盛转衰。后因子致仕，忧虑不起。去世后赠左柱国、太师，谥文贞。可参看《明史》卷一百四十八·列传第三十六《杨士奇传》】等，说道：

“这个事情，必须颁布诏书，以便遵行。”

朱高炽禁止自宫以及宫刑的情况，大约如此。

但是，明仁宗洪熙元年（公元1425年），朱高炽死后，明宣宗朱瞻基登基，他在赦书中又说：

“在京师的工人，因犯罪而被施行刑罚、被剜刺导致残疾的，即日起，可免除其差役。”

本年，行在（旧时帝王巡幸所居之地）工部上奏道：

“此前，因受刑而被阉割剜刺的银匠周阿佛等，共计七十六人，自行呈请，因年老疾患，乞求免除差役。”

朱瞻基对此批示道：

“这些都是刑余之人，他们自称年老疾患，应当不是虚妄之词，可命令其免除差役，闲住以度余生。”

由此可以推断，肉刑在明太宗【即明成祖，朱棣死后，谥体天弘道高明广运圣武神功纯仁至孝文皇帝，庙号太宗；明世宗（朱厚熜）时，改谥启天弘道高明肇运圣武神功纯仁至孝文皇帝，改庙号成祖。】朱棣一朝，还没有废除。

也是在这一年，有军民任本等好些人，自宫之后，请求朝廷任用。

朱瞻基谕示道：

“先皇（即朱高炽）在世时，有自宫者，全都发配到交趾（明代交趾，今属越南）驻戍，这些人还敢这样？”

于是，任本等人，按照往例，全被发配遣送至交趾戍边。

以上是明仁宗、明宣宗两朝、两年之事。

没过多久，朱瞻基又将太仆卿（明代员一人，从三品；又分其职权于诸行太仆寺、苑马寺、御马监。）戴希文的儿子怀恩【著名宦官，因族人犯罪受到牵连，很小就做了宦官，赐名怀恩；明宪宗（朱见深）时被提升为宦官机构中的最高领导者，即司礼监掌印太监；他廉洁不贪、正直忠诚；明孝宗（朱祐樘）幼年时期几度危难，因怀恩调护得以保全；弘治元年（公元1488年）农历闰正月二十八日，为了表彰怀恩的功德，明孝宗特批为他建造显忠祠。】、前翰林庶吉士成敬下入蚕室（即施行宫刑）。

所谓蚕室，可具体解释如下：秦汉时期，中国的阉割技术已较为完备，并已经注意到阉割手术后的防风、保暖、静养等护理措施。当时，施行阉割的场所称为“蚕室”。

《汉书》卷五十九《张汤传第二十九·张安世传》颜师古注曰：

“凡养蚕者，欲其温而早成，故为密室蓄火以置之。新腐刑亦有中风之患，需入密室乃得以全，因呼为蚕室耳。”

大致相同的解释见于《后汉书》卷一下《光武帝纪第一下》李贤注，所谓：

“宫刑者畏风，须暖，作窨室蓄火如蚕室，因以名焉。”

就怀恩、成敬下蚕室之事而言，难道朱瞻基在位时期，仅仅禁止自宫，而仍然继续施行宫刑？

应该是在明宣宗宣德（公元1426年～公元1435年）以后，明朝才开始废除宫刑的施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