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好梦总是突然醒来,真是讨厌自己啊!”谭先生笑着拿着钓鱼杆说着,“生活不如意的事还真多呀!”我在一旁听着谭先生的唠叨。

        很多人很害怕一个人,而有些人却喜欢一个人,谭先生就是后者,本来我跟谭先生并没有交集,他不是我的邻居、同学或朋友,之前他是一个陌生人,现在他是我人生的老师,授渔于我,其实渔者之意不在渔,渔者究其人生于渔 。

      孤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迷失在孤独中,认识谭先生之前,我迷失在孤独里,只为了一个不该爱人。朋友总是劝我别那么执着,我以为痴情其实什么都不是,我很孤独,很多时候我总是播着悲伤的情歌,咖啡代酒在夜里静静地喝着,偶尔想起她也不免苦笑一下,三年了,我就这样傻傻的潇洒。为了消遣时间,我想起了钓鱼,在钓鱼的时候我认识了谭先生,他一副普通中年男人的打扮,老花眼镜下垂到鼻尖更加中年了,我坐在一旁立起钓竿,然后玩着手机,他走过来叹息着说着:“现在的社会真是倒退了,倒退成奴隶社会了,人都要成为手机的奴隶咯!”我收起手机微微笑了一下回答他说:“前辈,对不起啊,唉~有些人打开手机只想证明手机不是口袋里的装饰品。”他在我身边坐下说:“很少见到有年轻人来钓鱼了。”我叹息说着:“不钓鱼的话,我会被孤独吃掉,会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吃掉。”他站起来望着小河似乎很意味深长的样子,他说:“如果钓鱼是为了消遣时间的话,那么我就已经死了,我在这里钓鱼从来没有钓过一条真正的鱼,心里的鱼已经钓了一条又一条了。”谭先生说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一瓶玉冰烧静静地喝着,他的鱼钓上的漂浮不停地浮动,他并没有理会,只是喝着酒望着前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觉得大叔背后有无数的故事,只是强作快乐,快乐的面具下是无数的伤疤。

      偶尔写一两句悲伤的情句给自己,总以为能缅怀,惦记着过去的人总是孤独的,时间无处可逃,我能做的只能不要去忘记。再次去钓鱼,谭先生也没有变,还是喝着酒望着前方的小河,我路过跟谭先生打了一生招呼,谭先生看到我把酒伸给我说:“要不要喝一口?”我接过谭先生的酒喝了一口,酒像是灼热的火燃烧着喉咙,我的脸都要缩成一团了,我忍着对谭先生说:“好酒!”谭先生笑着说:“不会喝酒就别勉强嘛。”谭先生放下酒瓶不自觉地说:“我喝酒就是为了麻痹自己的思绪,我怕我想太多会害死自己。”听到谭先生的话我并不吃惊,我放下钓鱼的工具坐在谭先生旁边说:“在繁华的都市里,有的人带着面具是为了保护自己,现在退在安静的郊外你也该把面具脱下来了吧!”谭先生喝着酒酒说着自己的往事。

      “原本我是一位国企的普通工人,现在我只是打散杂的闲人。”谭先生鼻子红了,我不解地问他:“金饭碗啊!怎么会被人开了?”谭先生晃了晃酒瓶,看着瓶子的酒说:“还不是四个字,欺善怕恶。”我问他:“发生什么事了?”谭先生眼睛也红了 ,强忍着泪水说:“上卖下,我的领导出事了把锅丢给我了,就因为在企业家我是孤儿,没有背景。”我气愤地说:“你没有反抗吗?就这样不吭声地把锅啃了?”谭先生把酒瓶里的酒一饮而尽,沉默了大约半分钟,叹息着:“这个社会不是你有理有据就代表着正义,我说出来能怎么样,谁会相信,谁会帮我,我跟领导据理力争了,然而他把我开了。”谭先生拿起鱼钓把鱼钩重新装上鱼饵,然后把鱼钩抛到河中,继续说:“被开了之后,我整天沉溺在酒里,有时发酒疯伤害了自己的爱人和孩子,最后他们走了,跟一个富有的男人出国了。”我强笑了一下说:“可能这是对你的爱人和孩子最好的放生了”谭先生红着眼眶,但还是笑了一下说:“当时我并没有强留他们,我知道自己没能力强留他们,我想过自杀,当站在高楼里望着这个城市在想:我为什么要死?活着不是最好的,但至少不是最坏的,于是我活到现在。”听了谭先生的故事,我的眼眶也红了,我还是忍住了泪水跟谭先生一起谈谈笑笑。

     我一有空就到小河边听谭先生唠叨,直到半年后的最后的一次见面,那天谭先生还是像平常那样来这里垂钓,谭先生遗憾地说:“好梦总是突然醒来的,真是讨厌自己啊!” 然后笑着拿着钓鱼杆说着,“生活不如意的事还真多呀!” 我在一旁听着他的唠叨一边想着今天的谭先生有点古怪啊,谭先生没有像往常那样喝着酒望着前方跟我说自己的事,他静静坐在一旁垂钓,像一个成熟的老钓手那样,一条又一条鱼直到装鱼的箱子满了,我摸着头脑笑了笑问谭先生:“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就钓起真实的鱼呢?你不是说不钓真实的鱼吗?”谭先生并没有说什么,当我像陌生人那样,他把鱼竿收拾好,拎起满是鱼的箱子就走了。我也没有追问他,我架起鱼竿,把鱼钩装上鱼饵抛到小河里,尽管水中的漂浮在浮动我也没管,我只是在静静听着歌,喝着咖啡。

     一天后,我在小河边谭先生垂钓的位置上有一封信,我没有管它,可是那一天谭先生没有来。几天后,谭先生还是没有来,我捡起那封信,拆开来看,写着:“差点就忘了你这个朋友了,对不起,我想起自己了,我并不是谭先生,其实我是谭先生所说的领导,我记起所有事了,我害死了我的下属,真正的谭先生已经跳楼自杀了,我对不起他,听到这个消息我内疚得昏迷了,当我醒来时我忘记自己了,我活在谭先生的好梦中,半年了我一直活在梦里。可能是谭先生的报复吧,你跟他的样子很像,遇到你时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渐渐地我从这个梦里醒来了,我说过活着不是最好的,但至少不是最坏的,但是现在的我活着的痛苦比死更痛,我的自私毁了一家人。”看完写封信,我猜谭先生已经走了,在某个地方跟正真的谭先生说句对不起。

      我依旧坐在这里垂钓,很多时候我在想真的有谭先生这个人,或者根本是我有精神分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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