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写过一段文字,
取名《世界尽头》:
感冒发烧了,
去万良村打针;
前途迷茫了,
去万良村找巫婆;
父亲的愁要浇了,
去万良村买玉米酒;
老人去世了,
去万良村找道公;
祭拜祖宗,
就去万良村索冥纸;
太阳升起来了,
从万良村那边山落下去。
小时候我的世界有尽头,
万良村后面那边山,
就是世界尽头。
大概就是我们的生老病死,离不开万良村。
记得我们小时候,地里玉米还没成熟,实值五月份刚过完,农历四月还没过,这不,日子正在哭着闹着四月饥荒中呢。压,压低着哭声,邻家的一位老人久病卧床不起了。人们纷纷说,得派人去万良村找巫婆给这位老人问个卜,探个是祸还是福。
这个生死攸关的任务派给我们年轻爷爷去完成。
饥肠辘辘的一大早起来,爷爷把牛放了村后山,接过邻居主家人备好的问卜祭用品——1碗干玉米颗粒,饥肠辘辘的穿过村前比人还高的那琅玉米地,朝万良村赶去了。
等到了万良村那名巫婆家,巫婆家门紧闭,人不在家。
在巫婆家门口,爷爷饥肠辘辘的等着。
左等右等,还是没见人影。
响午过后,爷爷不等了,返走回。
四月闹饥荒本来就饿了,
早上起来本来就饿了,
过了响午还没一粒米一肚子就更饿慌了。
返回半路上,经过爷爷友仔的村庄时,爷爷不可能过友仔家门而不入——又饿又累又困的爷爷顺便拜访友仔家,当然也顺便把那碗玉米颗粒炒得又香又黄又脆,当美食填充了饥肠辘辘的肚子。
等太阳快下万良村那边西山时,爷爷从友仔家踏着夕阳归来了。
回到了家,爷爷跟邻居家主人说,
“传巫婆的吩咐,你们家重病老人已妖魔附身,需索到一只鸣彻天际的雄鸡并杀了煮熟当祭品、请一名道公来家里做法驱赶妖鬼。”
邻家主人照办了,没过几天,耶,那位久病老人果然康复了。
爷爷一生不信神和鬼。
爷爷阳寿90多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