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毛毛》,学习讲故事

21世纪出版社2013年6月版的《毛毛》

《毛毛》是米切尔·恩德写的一部时间幻想小说。这部小说自1973年出版后,一直畅销不衰,被翻译成39种语言,在欧洲乃至全世界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尽管当时它是作为一部儿童文学作品出版的,但是,很多作家、文学评论家,包括作者本人,都认为,它不只是一部儿童文学作品,更是写给成年人看的一部寓意深刻的长篇小说。

作为一部儿童文学作品,故事性强、有可读性,是基本前提;作为一部长篇小说,情节引人入胜,能自始至终抓住读者的心,更能表现出作者的功力。讲故事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通过讲故事阐明道理的效果,要比靠单纯的说教胜过千倍万倍。每个好小说,无不是在好故事的基础上形成的。认真阅读《毛毛》这部小说,能够学习到不少讲故事的技巧。

一、悬念的吸引

小说《毛毛》有个副标题——“时间窃贼和一个小女孩的不可思议的故事”。“时间窃贼”是什么?从标题开始,悬念接踵而至。我梳理了吸引我把这部小说一口气读完的各种悬念:小女孩毛毛从哪里来?毛毛有什么特殊的本领?毛毛的两个最好的朋友——扫大街的贝波和导游吉吉是什么样的人?灰绅士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他们能够取得大人们的信任?灰绅士的出现会把人们的生活带去何方?面对灰绅士的入侵,小女孩毛毛、扫大街的贝波和导游吉吉该怎么办?神秘的乌龟要把毛毛带到哪里去?霍拉大师是什么人,他是时间的主宰吗?时间的秘密是什么?灰绅士的弱点是什么,如何能战胜他们?毛毛能取得成功吗?

没有读者就没有作家。作家写的作品,如果没有人爱读,或者读了也不懂,就算这个作品题材再好、观点再正确,都会像干干巴巴的说教一样,产生不了应有的社会效应。好的作品应该像《毛毛》一样,悬念一环扣着一环,使人不忍卒读。读者在探究悬念的过程中不断思考,在头脑中逐渐形成自己的观点。当读者的观点恰恰与作者要表达的观点相一致时,作品就成功了。

二、引人入胜的情节

尽管小说《毛毛》最终也没有交代小女孩毛毛的来龙去脉,但是整个情节是围绕着毛毛的经历展开的。起初,毛毛来到露天剧场,得到了附近居民的认可、帮助和喜爱。她和附近居民交上了朋友,附近居民也因为有了她,邻里关系更融洽,孩子们更快乐。最重要的是,毛毛和扫大街的贝波、导游吉吉,建立了独一无二的、坚固的友谊。但是,灰绅士的出现,把这美好的一切都打破了。灰绅士欺骗人们说只有节省时间才能过上更好的生活,这使人们从早到晚变得忙忙碌碌,没有时间和亲人相处,没有精力投入自己的兴趣爱好,没有耐心对待自己的顾客和朋友。毛毛无意间发现了灰绅士的秘密,在扫大街的贝波、导游吉吉和孩子们的帮助下,试图改变现状,但是他们失败了。后来,霍拉大师派乌龟卡西欧佩亚救走了毛毛。而孩子们被禁锢起来,他们被剥夺了想象力和游戏的乐趣,只能学习一些未来工作所需要的知识。毛毛的朋友,导游吉吉,因渴望名利双收的生活,扫大街的贝波,为救失踪的毛毛,也被灰绅士们控制了。在霍拉大师的启发下,毛毛认识到了时间的意义,她对友谊的渴望转化为勇敢和力量。按照霍拉大师的安排,在乌龟卡西欧佩亚的帮助下,毛毛终于战胜了灰绅士们,把他们一网打尽,使人们重新过上了和谐、友善、快乐的生活。

小说情节能否扣人心弦,与作家对故事的描述是否生动、深入有直接关系。《毛毛》在情节叙述方面,总是用读者能切身感受到的事例进行说明,使人如身临其境。在表现毛毛起初的幸福生活时,作家用了毛毛无声地解决了一个争吵的情景。在善于倾听的毛毛面前,泥瓦匠尼科拉和小酒店老板尼诺,从怒气冲冲、谁也不搭理谁,到最后相互拥抱、言归于好。在表现灰绅士的侵入对人们正常生活的影响时,作家选择了理发师弗斯生活的各种变化。在表现毛毛不可忍受的友谊丧失方面,作家点出了导游吉吉把只给毛毛一个人讲的故事,也作为商品出售了。还有毛毛和灰绅士们斗争的紧张过程,作家描绘了庞大的灰绅士队伍对毛毛的追踪、灰绅士们尾随毛毛进入乌有巷乌有楼、一个小时内时间之花迅速枯萎等等情景,虽然读者知道这些都纯属虚构,但心情仍止不住随着情节的变化而跌宕起伏。读《毛毛》这部小说,可以深刻领悟到,当细节描写刻画入微时,假的情节甚至比我们的现实生活显得更加真实。

三、令人深思的道理

小说《毛毛》的主题主要是时间的意义。在第十二章“毛毛走向时间之源”,作者对主题有集中的阐述。霍拉大师先用一个谜语,解释了未来、过去和现在的关系,说明它们中的每一个都是必须依托另外两个才能存在的时间概念。然后霍拉大师进一步表明,每个人都能得到他应得的时间,但是人们必须自己决定怎样利用自己的时间,如果不倾听内心的声音,对时间失去感知,就相当于时间停止了。霍拉大师告诉毛毛,正是由于人们因为惧怕死亡,才被灰绅士吓唬利用,被灰绅士窃取时间,甚至充当灰绅士的帮凶,主动给予灰绅士统治人间的机会的。这部小说虽已出版了40多年,但对现在的人们仍然具有很重要的启示意义。名利,真的是我们应该追逐的最重要的东西吗?我们花在和亲朋好友相聚、给陌生人提供无报酬的帮助、沉浸在兴趣爱好之中等等的时间,真的是毫无意义的吗?

除了关于时间的启示,《毛毛》一书中还有其他引人思考的道理。如,“真正会倾听的只有极少数人”。善于倾听,能让笨嘴拙舌的人口齿伶俐,能让束手无策的人明白自己该干什么,能让委委缩缩的人感到勇气十足,能让心情抑郁的人变得自信而又快活,能让以为自己只是平庸之辈的人意识到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再如,有些人沉默寡言,“是为了永远不说假话”。因为“世界上的一切不幸,都是由于谎话太多。有些谎话是有意说的,但也有些谎话,只是由于匆忙或者粗枝大叶,无意间说了出来。”还有,面对一条仿佛一辈子也扫不完的长长的街道时,“应该只想迈下一步,喘下一口气,挥一下扫帚,永远都只反复想下一个。”“扫着扫着你会突然发现,整条街道已经被你一步一步走完了。”这些道理看起来浅显,实则深奥,如果读者能真正领悟,对其一生都将产生重要的正面影响。

《毛毛》是长篇小说,但读起来一点儿不觉得冗长,而且刚读完就有再读的欲望;内涵很深,但读起来却不觉得沉重,无论什么年龄段的人都能从中得到教诲。这可能就是好故事的作用吧。讲好故事,讲人爱听的故事,讲每个读者都能切身感受的故事,讲对人有用的故事,这是《毛毛》这部书给我这个写作的人最重要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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