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情色往事：凯哥和他的女人
“ 将肉体交给尘埃
--你交给男人，我交给女人。”
--凯哥
“脱下那件羽绒外套后，她的身上其实只剩下了贴身的内衣。雪白的肌肤照着我的双眼，我看着她呼之欲出的胸部，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兴奋，瞬间竟然有一种被深深刺痛的挫败”
多年以后凯哥在夜幕下回忆起那个大雪纷飞的晚上，明灭的烟头之间，依然刻骨铭心，纤毫毕现。
（一）
凯哥是北方人。并非土生土长的长沙土著。
但令人惊奇的是，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却与长沙这座凡俗的城市高度契合。精明但不失义气，油滑中又有几许真诚，做事不拖泥带水，喜欢开别人的玩笑，也能忍受别人对他的玩笑。在岳麓山下读书的四年，他几乎与长沙人没有任何的违和感，除开一口蹩脚的长沙话，他基本被宿舍里的兄弟视为长沙人。以至于大学毕业时，他果断的拒绝了家里的安排，选择留在了长沙，并且顺利的应聘到了全球最大的一家中文软件公司。
97年的时候，26岁的凯哥已经是公司在湖南的首代了。那个年代正是计算机技术蓬勃发展的时代，一套普通的桌面系统利润高达好几万。凯哥每天的工作就是陪客户吃饭喝酒。市场经济刚开始的年月里，最有效的销售方式就是搞关系，而且搞关系的手段极为简单粗暴，除了回扣就是吃喝玩耍。那个时候的凯哥腰里别着协和的中文机，手上拿着摩托罗拉的大哥大，终日出没在长沙的各大欢场。
这一年，凯哥在华夏的ktv里第一次见到了海棠。
（二）
客观的说，华夏的场子在当时的长沙并不是什么高档场所。当时长沙的KTV几乎遍布全城。那几年在长沙你就是走错路都可以碰到这种场子。从下午场可以一直唱到晚晚场。只要你有精力，那是真正的不夜城。最重要的是，当时大家去唱歌，其实都心照不宣，不看什么音响好不好，只看小姐漂不漂亮，服务放不放得开。那时的太平洋酒店，场子破烂的很，但清一色的东北大妞，依然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
妈咪把小姐带进来时满脸歉意，因凯哥没有提前预订，所以质量好的并不多了。好在他的客户并不挑剔，依次选好后，只有凯哥还没有选定，换了好几个，凯哥依然是眉头紧锁，最后妈咪说有一个刚来的妹子，长得还行就是不太放得开，问凯哥要不要看，凯哥说“我就是一个俗人，只要漂亮就好”。
海棠进来时，凯哥一眼就看中了。“那些女孩都很年轻，但长得并没有什么特点，但海棠不同，她身材略胖，十分饱满，肌肤粉嫩发光，两眉间隔宽大，眉下压着一双清亮的大眼，那眼里似乎流动着一汪泉水，黑眼仁在光影下晶莹闪亮，像两颗吹弹可破的葡萄，看人时似嗔非嗔，似喜非喜，眼神游移间让人捉摸不定，有一种很神秘的魅力。”
“我可以陪你唱歌、喝酒、跳舞，但我不会上房。”这是海棠对凯哥说的第一句话。凯哥不以为意。作为一个欢场老手，凯哥有自已的把握。“天下就没有泡不上的妞，有难度更有挑战的兴趣。”那个晚上，凯哥他们玩得很尽兴。当凯哥趁着酒意把海棠抱在怀里时，发现海棠的身子一直在抖。
“你做这个不久吧”
“刚来了几天，因为我不上房，没什么人点我”
“你既然出来做，为什么不上房呢”
“我有男朋友，我不想他嫌我脏”
“那这样就不脏了吗”
“也脏，但我还是想尽量干净一点，你如果不愿意，我就走，小费不要也行。”
阅人无数的凯哥片刻间有点发愣。但海棠这种决绝的表态反倒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此后的一个多月里，只要有应酬，凯哥就会去华夏，而且只点海棠。对于泡妞，凯哥有自已的理论。那就是他的三狗精神，看见喜欢的女人要像恶狗，在女人身上花钱要像疯狗，被女人拒绝要像癞皮狗。但以前这些百战利器，在海棠身上竟然全无效果。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竟然连名字也没打听出来，只知道她姓韩，海棠是她的乳名，她只愿意他叫她韩氏，她觉得名字愈模糊，就愈适合她小姐的身份。
眼看进攻无效，凯哥也就死了心思，索性不再联系，对凯哥来说，身边这样的女人从来都不缺，只要愿意，完全可以召之即来，来之能战。
（三）
凯哥说生命是一个毫无规则可言的过程。所谓的人生经验存在的唯一的意义就是告诉你命运无常。
两年后的夏天，因为公司规模扩大，总部想在大学里招聘一些兼职的实习生，于是凯哥就安排人力去湖南大学现场招聘。原本按照他的级别这些事他都可以交给人力去操作，但鬼使神差，他陪客户游完岳麓书院后，决定带客户去看看闻名全国的堕落街，刚走到广场那里，就看见伟人塑像下，一男两女在争吵，近前一看，他大吃一惊，其中一个竟然是久未见面的海棠，那个男的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便极力想挣脱海棠的拉扯，见挣脱无果，便对着海棠挥拳相向，看见倒在地上的海棠，凯哥突然气血汹涌，上去就是一脚，双方扭打成一团，好在学校保卫处很快就赶到了，分开之后就把他们带到了保卫处。
原来那个男的就是海棠口中的男友，他们都来自于湘南的山区，高中时两人就谈上了，然后又一起相约考到了岳麓山下，但家里条件实在太差，为了让男友安心读书，海棠就选择了边上课边陪唱。所有挣到的小费都拿出来供两人共同使用。结果快毕业了，才发现男友早已移情别恋，更狗血的是分手的理由竟然是，他嫌海棠挣的钱脏。
凯哥气愤之余，也许是出于最初的好感。就在那年的九月，海棠一毕业就把她招进了公司。凯哥当时已经有了一位正式的女友，为了避免尴尬，凯哥把海棠分到了太原，让她负责山西的市场。海棠本就能吃苦，加上凯哥的关照，很快业绩就冲了上来。职场生涯一片看好。
但此时凯哥却出了事，当时的市场环境远没有今天这样规范，凯哥在女友的鼓动下，背着公司在外又以女友的名义注册了一家公司，然后把公司的优质项目都转到女友公司名下进行操作。一开始的确是神不知鬼不觉，也赚到了不少钱。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年不到就被公司察觉了。当公司人力副总裁亲自约谈凯哥时，凯哥一口咬定是被人诬告，但副总裁也没要跟他多说，只是把一封举报信放在了他的面前，落款上的签名竟赫然是他女友的名字。凯哥是一个明白人，便不在徒劳的争辩，他只想当面问一下自已的女友为什么要这样做，副总裁告诉他，他的女友早就和他最大的代理商好上了，如今客户关系都已平稳过度，他的存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凯哥很清楚，按照他与公司签订的劳动合同，自已给公司造成了重大经济损失，公司是可以报案起诉他的。于是他给所有认识的高层都打了电话，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出面帮他求情。唯一愿意帮他的朋友只出了一个馊主意，让他用美人计搞定副总裁，说这是一个色中饿鬼。无奈之下，他想到了海棠，于是他给海棠打了电话。请求海棠一定要救他，无论用什么法子。海棠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同意了。告知凯哥第二天一早她就赶回长沙。
三天以后公司总部通知凯哥离职，以凯哥早期对公司卓有贡献为由免予起诉。
那是2000年的深冬，离职后的凯哥第一件事就是开着他的大宇车赶往五台山，海棠约他在那里跨年。他也想在千禧年的跨年夜向海棠求婚，一路上他摸着口袋里的戒指，一遍遍的构想着即将到来的细节。
那天北台内外大雪纷飞，漫天的雪花中，凯哥向海棠大声喊道“嫁给我，海棠”。“好啊，你不准后悔啊”海棠也大声回应。那晚山下的宾馆里，洗澡出来的海棠披着羽绒外套，严肃的对凯哥说“我陪副总裁睡了两晚，你会嫌我脏吗”。“你不脏，是我脏。”
凯哥的内心一阵阵刺痛，紧紧的抱着海棠。
第二天早上，折腾了一夜的凯哥睁开眼，发现海棠不见了，最后在床头柜上发现海棠留下的纸条：别找我，我走了。昨夜你确实绊倒了，绊倒在了我的婚床上，尽管我们都带着泪珠。。。。
苦寻无果的凯哥，只身一人回到了长沙。
后来凯哥自已单干，很快又在IT圈里混得风生水起。五十岁的时候，凯哥突然退出江湖，在岳麓山下开了一家歌厅，歌厅的名字就叫海棠。
（四）
凯哥说这个世界最大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
凯哥还说艾默生说过，所有的墙壁都是门。如果我们把生活看成是一堵巨大无边的墙壁，那么他给我说的故事，也许就是能让他到墙壁之外去寻找到的另一个出口。
说这些话时，初夏的岳麓山满目青翠，万物蓬勃。站在夜晚的岳麓山顶上，山风吹过，河对面是万家灯火，凯哥一边在暗处撒尿一边大声说，老子血管里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澎拜北去的湘江。
这世界，谁又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