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鞋子》《天堂的颜色》《何处是我朋友的家》……那些发光的伊朗儿童电影

因为伊朗导演阿斯哈·法哈蒂(Asghar Farhadi)又拿下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被勾起了看伊朗电影的冲动。重温了几部伊朗儿童电影,又被璞玉一样粗粝却温润的情感打动。

伊朗电影的每一次亮相,都能让人一激灵。在媒体刻画的印象中,伊朗就是穆斯林国家中的一个,宗教色彩浓厚,规矩多,限制严,面目模糊,黑头黑面。

能有幸被国外看到的伊朗电影,却带着浓烈的色彩和情感。伊朗儿童电影更是“特产”一样的存在:情感质朴,非专业的小演员眼神坚定清澈,在不急不缓的叙事中俘获观众。

导演:马基德·马基迪

《小鞋子》(又名《天堂的孩子》)是很多人接触的第一部伊朗电影,有评论称赞这是“最伟大的儿童电影”。

故事中的哥哥阿里不小心弄丢了妹妹拿去修补的唯一一双鞋。家里生活困顿,母亲生病,四处举债。懂事的兄妹俩决定不告诉父母,自己解决鞋子的问题——两人共穿阿里的破球鞋。妹妹上午穿,哥哥下午穿。可换鞋时间不够总让哥哥迟到被罚。本以为爸爸外出兼职打工能帮妹妹买新鞋,不料爸爸却出事故受了伤。最终,阿里去参加长跑比赛,希望得到第三名的一双球鞋。阴差阳错地拿了第一名的阿里,捧着奖杯泪流满面。

简单的故事里,导演马基德穿插了许多有趣的小波折,妹妹跑太急,把鞋子掉进了水沟里;妹妹发现穿着自己鞋子的小姑娘,兄妹俩却不好意思开口去把鞋子要回来;初次进城务工,笨嘴拙舌的父亲带着阿里四处狼狈地找工作;参加长跑的阿里奋力想要跑出第三名,却遭遇意外……

在电影里,我们会忘记这是表演,只是和兄妹俩一起着急,一次次希望鞋子的问题得到解决。看他们委屈,也忍不住陪他们落泪。无数人在屏幕外边默念“我给你们买双鞋子吧!”

导演:马基德·马基迪

《天堂的颜色》是诗歌,也是画,更有摧毁人心的悲剧力量。阿斯哈·法哈蒂说过传统悲剧是好与坏之争,我们期待好战胜坏。现代悲剧是好与好之争,哪一方胜利,我们都会心碎。《天堂的颜色》就是这样。

盲童穆罕默德被爸爸接回家过暑假。爸爸想再娶亲,默罕默德成了累赘。经受着内心挣扎,爸爸把他送去远方的盲人师傅那里学雕刻。奶奶受了打击,一病不起。当爸爸终于去接穆罕默德回家时,穆罕默德落水被急流冲走。

电影前半部分,奶奶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光就像一副流淌的画,他们一起去触摸这个大地上生长出来的一切生物,触摸玉米,触摸小麦,触摸树,触摸花。默罕默德给所有的生命谱上字符,麦粒有自己的字符,布谷鸟有自己的字符,面团有,木头也有。

前半部分有有多美好,后半部分就有多悲伤。每个人面对无法对抗和预期的灾难,都显得无助。我们痛恨父亲,却又不得不同情他。就像奶奶,内心深处还是对父亲的悲悯。这部像油画一样的电影很美,很纯粹,很心碎。

导演: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

《何处是我朋友的家》讲了一个很小的故事:阿莫德错把同桌穆罕默德的作业本带回了家。同桌好几次忘记把作业写在作业本上,老师警告,再犯一次,会把他赶回家。担心同桌受罚,阿莫德去给同桌送作业本。可是不知同桌住在那里,他就四处打听。

很多人都在感慨,不会整个片子都是在找同桌吧?的确是。导演阿巴斯的功力就在于这么小的一个故事,被他拍得妙趣横生,有波折有起伏。短短八十多分钟的影片里,阿莫德尝试了一切办法,冲破了重重阻力,去寻找自己的朋友。

在那之外,导演寥寥数笔刻画了一组成人像:老师自以为是,先入为主;家长只是命令,很少倾听;为了树立权威,借口打孩子,紧要关头,却默不作声。只有无儿无女的孤老头,愿意听孩子说话,陪着他寻找。

故事最后,导演准备了一份精巧的礼物。是阿莫德送给穆罕默德的,是老人送给孩子的,最关键,是送给我们的。

导演:贾法.帕纳西

《谁能带我回家》是一部神作,因为这是一部虚构电影和纪录片的混合片。电影前半段能看出导演想拍摄一部讲述小姑娘自己回家的故事片。进行到一半,小演员突然大喊“我不演了!”执拗的小姑娘坚决要求回家,确认了麦克风还别在小姑娘身上,导演做了一个脑洞大开的决定:让她自己回家,我们跟拍。于是,影片的后半段就是现实中小姑娘自己回家的故事。

一个小学二年级,不记得自己家地址的小姑娘独自回家,她经历了比故事中还要多的磨难。故事片和纪录片里有着非常多的重合:相同的爬高打电话姿势,许多好心人的帮忙,事无巨细却描述不清的问路方法……在故事里,我们还窥到了伊朗电影拍摄的一角。临演絮絮叨叨地说的都是自己的生活故事,小女主没有台本,有的临演是早上才被捉来上镜的,为的就是理发和服装费。

这部故事片的导演贾法.帕纳西还拍了《白气球》、《橄榄树下的情人》《生命的圆圈的》等一系列影片。2015年,他的《出租车》在柏林电影节获得了金熊奖。而他因为拍电影被政府关押,并被禁止拍片二十年。


伊朗许许多多的优秀儿童电影,每一部都发着光。《生生长流》、《乌龟也会飞》、《苹果》、《白气球》、《让风带着我起飞》……他们既有简单淳朴的好故事,又隐藏了许多导演想要通过电影述说的秘密。观影者越敏感,越能从中感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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