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一次来自陌生人的温暖

母亲节快到了,我想写一写,最近遇到的一位70多岁的阿姨。她现在退休在家,在小区空地,摆摊,给人修裤脚,换拉链之类的活。

那天 ,我拿着裤子过去,阿姨一听我开口讲话,就问我是不是外地人,我点头,然后她就对我很亲切,问我婆婆是不是本地人,我点头。

她问我,家婆有没有催我生男孩。我说,还好。

她说,本地人,思想死板,非要生个男孩才可以的。你家婆没有催你,那还蛮好的。

我说,这里确实比较多人,是这种想法,但,重男轻女很多地方也有的。

她说,我就不管那些,我家里就全部是女孩子,我觉得女孩子挺好的。

不知怎么从生男孩女孩的话题,转到她自己生孩子的话题上去了。

她说,在女儿5岁的时候,又怀孕了,当时在农场上班,算事业单位,单位里的同事、领导,自己老公的哥哥,都来劝她去打胎,可当时已经有7个月了。

单位说,一定要生,就开除,什么都没有。

她说,想了又想,觉得当时的自己思想太落后,就是要把孩子生下来。单位立即开除了她,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生了,没有地方住,他们一家只好搬去不到5平方米的厨房住,她没有工作,没有地方住,马上要生孩子,她说,那会,她就是有一股气,要把孩子生下来。

后来,她老公找工地上不要的废料,搭了个小房子,勉强可以住,还利用业余时间去帮人干活,一天10块钱,那是在87年。

她做完月子,在第二个月,背着宝宝,带着5岁的女儿,挑货去农村换大米,日子很辛苦,后来,孩子一岁时,单位又来找她,去做结扎手术,就可以恢复工作。她去做了手术,回了原单位,工作有了,房子也有,但是工龄重新计算。

生活稳定了,但是家里要养两个孩子,还是很拮据,她说,老公性格木讷,老实,为了改善家里条件,她去海口自己开了家店做副食零售生意,自己没经验,又不会做生意,生意也不是很好,压力也很大。

她说,还好有个认识的朋友,跟她说,不要怕,她带她赚钱。朋友带她去擦皮鞋,她白天不敢去,丢不开面子,只能晚上去。

上高中的儿子回来,问爸爸,怎么每天都不见我妈?说到这里,阿姨眼眶湿润,我拉住她的手,希望能给她力量。

她说,吃了再多苦,我也不怕,我把我两个孩子培养好,比什么都好。然后她骄傲地告诉我,儿子在北京定居,儿媳妇是北京人,还是博士,大女儿在杭州,也很好。我能感觉到她的那种骄傲,因为,她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睛里面有光。

现在,就跟老伴两个人,在我们这里养老,每天出来接些修改衣服的活,听听歌,有时间跟孩子们视频,很滋润。

我握着她的手,说,阿姨,你现在是苦尽甘来,虽然孩子们不在身边,我想他们最希望的就是你们两老,身体好,也不希望你们能赚多少,只要身体好,就能让他们省心很多。我特别能理解你孩子的想法,因为我也离我爸妈很远。我就希望他们在家,不要太累,顾好身体,这样我们在外面也放心很多。

阿姨也像长辈那样,跟我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要我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带孩子,对公公婆婆孝顺,有什么事情都不要着急,慢慢说。

第一次从一个陌生人身上,感受到很亲近的长辈般的温暖,我想除了我有亲和力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跟她儿子是同龄人有关。

老人自己在家,看到我们,会觉得特别亲切吧。

最后我们互相加了微信,我跟她说,想找我聊天,就打视频给我,她还演示给我看一遍,问我,是不是这么操作,我点头,她哈哈大笑,真是个可爱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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