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人生观察录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写在前面

总体说来,人是需要有自己的规矩的,这规矩必须尊重,必须遵守,否则就是对自己的背叛。每年写一篇年终总结,就是我的规矩。非常艰难地理好思路,却发现早就没了那个劲头了,我居然开始质疑自己这么做的意义。

有人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时刻表,这一年我发现大家时刻表的差异越发明显了,当初在朋友圈健身运动写作阅读的我,开始想换个方式生活;当初不愿健身跑步的人,如今却成了健身达人;当初自己都觉得不适合学医的人,如今在医疗的领域里走的最远;当初我们觉得毕业分的最好的人,也不得不在为自己新的出路苦苦挣扎。前阵子有个朋友想看看我以前写的文章,我一时惊讶,只是觉得那些文字里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么?后来我自己也翻了翻,居然觉得还有点有用的东西。其实并非原本的文字表达出的字面意思,而是有了新的经历以后,再从这些文字的视角去看,觉得很有趣,陌生而有趣,还能发现自己的改变。

所以,这些文字,写给变化着的我们。


2019年用四个字总结:毫无长进。原因有二:一是以往的行动让我没有满足感,或者说,以前的自己非常容易满足,那种敏感到能够觉察变化的能力在退化,而退化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太敏感了不仅能够觉察变化,而且更能觉察伤痛,这应该是一种自我保护吧;二是现实生活似乎对我提出了新的标准,但是现实情况是,我很难达到这些标准。这两个原因似乎形成一股力量,将我困在两座山间,高不成低不就,最后本能地活着,毫无长进。

人生是一部超级电视连续剧,我已经来到了第29集,每集60分钟的时长,回头望过去才发现剧情不好全赖编剧,演砸了导演和演员谁都跑不了。让人无奈的是,我既是编剧,还兼任导演和演员。

第一个五分钟:回家的诱惑。

在家过年,叫团圆年。在单位过年,叫单位年。这一年是我的第四个单位年,为了过好单位年,我也没少做准备,思想准备,物资准备都得充足,但是年关临近,单位人少事多的时候,真的是提不起劲头。置办年货的广告越来越多,京城里开完公司年会,拿了年终奖的上班族都在抢票软件上继续用功,忙碌了一年的辛苦,他们奔的就是一个团圆年。

回家有亲戚朋友的催婚,有熊孩子们的哭闹,有一场接着一场的酒局饭局,舟车劳顿,辛苦一番,怎么看也是费力不讨好,但是到了年关,就是有这一种回家的诱惑让你心神不宁,让你寝食难安。

每一年,我还是会群发短信或者微信送去祝福,祝福就来自我这个回不了家的人。每一年,还是会有人纠结说,群发的短信我不回,你群发的就是不重视我。工业化这么久了,你穿的每一件衣服,你买的每一部手机,你吃的每一份麦当劳,都是批量生产的,你说批量的没诚意,其实也不是这么回事,既然生产了就包含价值。当然了,我并非单纯全部群发,一般都会根据人群,局部群发,比如老师,同学,长辈,朋友,同事,这些类别是不一样的。有时候我也想,每年这么费劲干嘛,不发也罢。但是最后还是发了,我坚持自己编辑,绝不抄袭,绝不乱用花哩胡哨的表情图,绝不说一些毫无个人语言风格的词语,那个消失了一年,快要在你记忆里淡忘的人,用一句祝福的话语,在他自己也回不了家的前提下,让你稍微想起相识的点点滴滴,能够嘴角挂一丝微笑,或者嗤之以鼻的讪笑,我想,这条短信的意义如此也就够了吧。

第二个五分钟:红红火火过猪年。

第四个单位年,地点不一样了,却还是一样的无聊,寂寞,即使短暂欢愉围绕与他,却依旧不能使他幸福,欢乐,哪怕露出了笑容,也不能掩饰内心的失落,这全要怪罪那回家的诱惑。

张灯结彩的街道店铺,人去楼空的门市马路。路上是难得一见的车行无阻,到处是司空见惯的一饭难求,当时还不能静下来的我,选择了逛庙会。地坛的庙会,拥挤的人群,贵的出奇的烤肠和爆肚,走马观花的人来人往,习惯在网络世界驰骋的我们,对真实世界越发挑剔,按钮解决问题的冲动,经常让自我感膨胀的忘乎所以。

人是群居动物,群体行为就是春运,回家,一个人很难不为所动,内心总要给自己的“离群独处”找个理由,回想起来,我这个理由也是找的花样百出,第一年是入乡随俗,毕竟刚毕业大家都一样嘛;第二年是学人成长,不过节的李笑来说自己关起来读书工作,效率甚高,我试了试,发现自己做不到;第三年我同学给我打电话问我回不回,我反问你怎么可以回?他说是单位传统,不在本地的都安排休假回去过年,我劝自己,看来这是各单位特色,我单位争先创优,需要特别的付出;第四年我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回家了,我想着再等等,自己也是不回家的人其中之一。你看,再怎么看着不合理,都可以合理化。

年后,终于诱惑散去,却觉得遗憾未减。还好当时还有期待,期待良人归来。

第三个五分钟:只羡鸳鸯不羡仙。

问世间什么最美丽,爱情绝对是个奇迹。我们的爱情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疑问,也都有自己的答案。如果换个提问的方式呢,我们的爱情不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两个问题的答案,如果放在一起,就是爱与不爱么?

大家都说,理论指导实践,可是你真的实践过,就会明白,理论永远无法完全指导实践。无论是影视,还是广告,那些被晒出来的爱情片断,看着确实是很甜蜜的,但是甜蜜的感觉真的是每个人都不一样的,没有被我们遇见的甜蜜有很多,如果一味地追求新鲜刺激,你可能注定要承受厌倦带来的失望,一方面我们追求祝福短信的单一化,另一方面很多人又追求爱情模样的同质化,人的确是可以矛盾生存的复杂智慧生命体。

对现象,我们能做的其实是仔细观察。对爱情,我们应该做的是任其发展。爱,本来也就是一种主观体验。天生带来允许,文化带来封闭。所以回到开始的问题,我们的爱情不应该是什么样子?这个问题本来就是带着外来的眼光在僵化地形式地看待爱情。爱你,眼里全是你的模样,所做都是爱情该有的样子。

无论爱情最初的模样是什么,它最终的发展,都是两个人的心智成熟。当初我并不理解这句话,后来逐渐明白,专属的,自私的爱,占据你生活的100%以后,会逐渐缩小,这是人的社会属性使然,毕竟你还要继续生活的嘛,你还是继续工作的嘛,所以最后它会以一个合理的比例存在,同时你也有自己的生活,这个状态就是最后的那个心智成熟的状态了,有人说,这还有爱情么,宋丹丹接受采访的时候说的挺好,就是两个人,一个在写报告,一个在看报纸,互相不言语,但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看报纸,我也只想在你身边写报告,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状态吧。

第四个五分钟:人生若只如初见。

越来越发现,语言的局限性。以往我以为,只要文字功底足够扎实,是可以精确表达出所思所想,所见所闻的,现在看看,当时还是太年轻。语言表达的越精确,范围就越狭窄,能够展现出的同一时间的情绪变化和情感状态,反而越失真,那句话我一说出口,我就知道已经掷地有声了,可是它却还是不能表达我全部感情的十分之一,甚至常常会让人误解。诗的语言很模糊,模糊就对了,只有这样模糊才能够传递更多的感情,万千解释当中才会有一个是我的本意,但是如果说的太精确,只会导致离题万里。

认识的人越多,越觉得刚认识的时候感觉真好,彼此都对对方有兴趣,想了解对方性格,想知道对方喜好,想学习对方优点,认识久了,越发觉得无聊,甚至觉得太熟悉似乎也不好。年纪大了,慢慢又体会到,还是老朋友好,新认识的人只会问你家乡户籍,生肖星座,工作地点,福利待遇。每次都回答一样的问题,越发觉得无聊,甚至觉得认识一个人似乎也挺麻烦。

你看,这佛系而矛盾的中年人。

我们的问题在于,在是与否两方面,都可以找到一大堆理论证据,论证一番过后,是是非非却糊涂了。今年看罗胖跨年演讲,学到一个词,叫躬身入局。学到一句话,叫有些人想赢,有些人想赢得辩论。

置身事外,不去改变,只是评判过后就拂袖而去,这是我们的弊病;喜欢解释别人,听别人解释,却总也无法说通说服自己,最后决定放弃,这是既输了辩论,也输了自己。

第五个五分钟:扎根的日子

每个优秀的人,都有一段沉默的时光,那段时光,是付出了很多努力,却得不到结果的日子,我们把它叫做扎根。这是习大大给年轻人的寄语。

那段日子里,每个人都在心里重复这句话,因为那就是生活的真实写照。只是对我而言,这样沉默的时光我经受的太短,退出的太早。

但是在那样的群体中训练,我才明白,其实无论你自己觉得自己已经是什么了,在别人眼里,你依旧什么都不是。每天的汗如雨下,每天的重复枯燥,每天的批评纠正,每天的伤痛挫折,日子本身就是等待,煎熬,但是时间久了却觉得羽翼渐丰,这不是扎根,是什么?

早早退出,心里还是留下一些遗憾,但是庆幸认识了很多优秀的人,一群坚强的人。当初去的晚,见到一群晒得黑黑的面无表情的人,心里是打了退堂鼓的,日复一日的训练,让人在疲惫之外,还有很多负面情绪累积,慢慢我发现大家其实都一样,但是舍友们来的早,似乎度过了这样负能量满满的时间,已经能够成熟的应对每天的情绪,那时候我能感受到自己这样的“新人”和“老同志”的差别,你看成熟是越来越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对情绪的掌控是一种可以习得的能力。

第六个五分钟:只缘身在此山中。

那天体检的时候,我隐约的感觉到,如果体检不合格是不是可以顺理成章地退出训练,当我看到这样的想法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是反对的。

奇怪的是,似乎身体却响应了我的思想。频发室早,一个突然出现的心电图结果。后来我退出了,随后的几次检查,服药观察,表明这个没有任何症状的心电活动异常,逐渐自愈了。但是从这件事当中,我却认识到所谓“自证预言”的作用。在一次采访中,新东方的俞敏洪老师谈到自己和马云的区别在于格局,马云是大格局自己是小格局,他说当初自己也看到互联网上只要一点击,就什么都可以搜出来,然后他做的是把电子邮件的应用扩展一下,让国内的人可以发邮件到自己公司,而马云想的是怎么样构建中国的互联网,于是有了中国黄页。马云在前不久乡村教师的讲话里自己也说,他就是性格好,35岁之前没有体会过成功,做什么都碰壁,但是他就是相信下一次一定更好。

前几天看了一篇文章,说是40多岁的中年人分享的人生真相,其中有说人总是不可避免地走向庸俗,我想人应该是首先相信“自己会不可避免地走向庸俗,并且无能为力”,其次才是真的走向庸俗吧。以前听一位老大哥说,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现在我开始有点感同身受了,因为你现在不相信的东西,你发现年轻人还在相信,你能想到其实自己也年轻过,你会反问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选择不信的?我们的观念不就是一座大山么,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我休了假,重新回到了一个人的状态,在经历了疲惫的思考之后,依旧无法解释发生的一切,于是开始放弃自我了。然而相比于全面地堕落,我只是变的行为上极其懒惰,但是依然不由自主地观察着我和我的生活。

第七个五分钟:你的话语藏着你的世界。

我们总是有一种喜欢评价的冲动和本能,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评价之前我们从不会自然而然地审视自己的资格,而是张口就来,伸手就指,但是说出口的一瞬间,就是从我的立场出发做出了评论。这种评价的本能发展出来,就是八卦。人的本质就是八卦,通过八卦获得信息,进而认识周围人和环境。

不经过训练的人,内心没有审视自我的意识,任八卦发展,可以口若悬河,信口开河,拆桥过河。然而,其实我们只能主观地认识世界,在评价或者八卦客体的同时,也可以让人一窥本体的内心世界,俗话说,说人是非者,必是是非人;还有佛印和苏小妹的故事里,心中有屎,故所见皆为屎,都是通过本人评价反过来看到其内心世界。

从牙牙学语开始,人生来到29集,听了很多话,有好的有坏的,有中听的有难听的,有豪言壮语有抱怨谩骂,有莫名其妙有一针见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红楼梦》里说的妙,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第八个五分钟:无爱难成事。

生活中的干扰和诱惑很多,虽然时不时我们总有冲动给自己立下许多计划,但是真正坚持到最后的却寥寥无几。是韧性不够么,是决心不够么,都不是。

到了这个年纪,终于看到,其实未来并非是充满可能性的,自己能够做好的事情不多,能够安身立命的职业不多,能够养家糊口的工资不多,能够托付一切的良人不多。熬夜加班不再像以前那样可以很快恢复了,晚上还会莫名其妙地失眠,稍微运动过后就觉得有些疲惫,起早越来越成为一个难题,发自内心的开怀越来越少,能够倾吐真心话的人越来越少,原来,这就是自己曾经憧憬的,成年人的世界。

我们不可以只为自己,我们不可以难过哭泣,我们不可以回头看,不可以再口无遮拦,村上春树在《舞!舞!舞!》里面写到:

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你要听话,不是所有的鱼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二字。

至此,才明白“年少轻狂”,是因为年少正是轻狂的资本和基础。

那些人在中年,依然轻狂的人,都在“作”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并且终究要付出代价。

我们都接触了很多知识,很多人,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思考,有自己的做人原则,行事风格,我们都是自己的最佳代言人,时时刻刻在自己潜意识的左右下行动,在自己的性格中不断重复。相比于相信,我们更倾向于怀疑。

问题往往在于,我们相信的东西越来越少。

另外,其实我们总是会因为同一个原因,做出截然相反的两种行为。比如一个人学习变成,但是你问他,你学这个做什么?他说我也不知道,但是他没理你,继续学。而你自己想,既然没用,干嘛要学,你看,你的理由也是“不知道它能用来做什么?”,我觉得两种行为的差别,有一点在于兴趣,也就是爱,没有喜欢这个事物的感觉,自然也就会选择后者,无用而不学。

爱也是一种信仰,对事业没有热爱,很难长久坚持,几十年如一日,对伴侣没有爱,很难相濡以沫,举案齐眉。

以前我觉得,理性的思考才是人生行动的最佳保障,现在我反而觉得,感情才是我们行动的最强动力。无爱难成事。

第九个五分钟:放弃自律的后果。

一直以来我都想找到自己目前糟糕生活的原因,我发现,一切开始变化之时,其实为时已晚,最早的改变是从内心放弃自律开始的。

放弃阅读,沉迷游戏,放弃健身,沉迷零食。我终于变成了当初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我有一个好哥们,总是跟我说有游戏瘾,玩起来就停不下来,要一直玩一直玩,玩到自己厌倦恶心为止,有通过亲自尝试,终于体会到这种感觉了。其实就是瘾。

我们说自己痴迷于某项活动,过度了就成了瘾。瘾的特点就是它弱化了包括你本我在内的一切,只突出你手头喜欢的事物,直到你的疲惫超出你的承受范围为止。突然戒断,会觉得手足无措,非常想再捡起来。

然而在成瘾之前如果能及时转换状态,转换活动,就可以从一件事,转向另一件事。我自己做过尝试,从游戏中转换到阅读中,刚开始觉得难受,随后很快就适应了。这其中,如果没有自律,那就是一败涂地,你只会困在同一个循环里走不出来。

一个人会一直自律下去么?这个问题其实比较好回答,不会。因为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毕竟,自律是消耗意志力的。所以我们的状态会起起伏伏,时好时坏,但是也有人一开始浑浑噩噩,充分体验到自律的重要性以后,就能坚持地很久。你看,这就是人生时刻表,我们总要亲自经历了以后,才会真正明白一些道理。

第十个五分钟:做事的人。

做事的人从来不会轻易嘲笑做事的人,因为他明白,事难做,人更难做。

所有的简单事,都只是在做之前看着简单,做之后说着简单,中间的意外情况,磕磕碰碰,一般人是不愿意提及的,因为没必要。但是不明就里的人,就容易犯浑,总觉得事好办,总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不做事的人,极容易沦为看客。

一旦沦为看客,就失掉了自己的生活,只是把时间交给上帝,交给大自然,交给一日三餐和昼起夜眠。其余的时间,他只是在看,倒也看得出热闹,看得出趣味来,却也总不入流,只是门外汉。

第十一个五分钟:时间是先慢后快。

小时候看天,能看的出神,感觉脑子里神游万里回来了,时间也只是走过了几分钟。

长大了溜号,能溜的随意,感觉只是不小心留恋了一段记忆碎片,一个小时就没了。

我们的时间总是先慢后快,在人生前半段,大家说别着急,慢慢来。

在人生的后半段,自己催自己,赶紧啊,没时间了。

正如您阅读至此,也感觉越来越快了是不是?

第十二个五分钟:新的一年会不会再许愿。

每年年初,我们都会郑重其事地给自己许下新年愿望,然后慢慢地发现,年底了大部分愿望自己都忘了是啥。

这是因为,我们以一年为一个愿望周期,似乎有些长了。不如把愿望细化,给自己一个短一点的最后期限,完成了就好好犒赏自己,完不成就罚罚自己。

躬身入局,做一个做事的人,找回自律,等一个良人相伴,十二生肖的循环也从鼠开始了,希望我们也能进入人生新的循环。

谢幕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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