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娃传13 失足

1

如今,我家的三窝猪各自占据了天井的正南、西南和西北位置,“猪”丁兴旺,兵多将广,一派如火如荼,大有古时三国鼎立之势头。

这几窝小猪虽然同属一类,但是派系多元,关系复杂,不仅擅长窝里斗,还饶有兴致地互相在院子里结阵打群架。

窝里斗和打群架是有本质区别的。窝里斗顶多是小猪们你拱拱我,我搡搡你,出不了什么乱子;打群架可就不同了,本窝的小猪全都放下了之前的嫌隙,然后一致对外,团结得很,仗打得也十分之精彩,大有“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之美德。

打群架时候,一般是两窝猪分为敌我两个阵营,未开战之时,两派阵营倒是有着泾渭分明的界限,中间隔着一道笔直的尚有半步的空当儿,双方对峙于此,皆不敢越雷池半步。然而,等到对阵厮打的时候,敌我双方则是完全没头脑地混战,阵势毫无章法可言,整个院子简直乱成一锅粥。

有的小猪,是步兵打法,拼的是蛮力,打个照面,也无需“来将何人,速速报上名来,老夫刀下不死无名之鬼”的赘余,只是近身肉搏,捉对厮杀,你拱我一下,我拱你一下的来回拉大锯。有的小猪,则是轻骑兵打法,离得远远的,瞅准时机,蓄足力气,一个箭一样的冲刺,远远地就照着对手身子飞速杀过来,直直地能顶出一两步远。也有的小猪,结了那戚继光真传的鸳鸯阵,三五一组,猪吻作矛,猪身化盾,或拱或挡,进退有度,往往是打得赢的。

双方力战正酣的时候,旁边的第三窝小猪就按捺不住了,这些都是生力军,加入战团的时候,那真是犹如猛虎下山,蛟龙入海。不过这些小猪笨得很,脑袋里并不知道到底要帮助哪一阵营,只是一味地喜欢争斗的滋味,于是,整个场面变得更加敌我难分,混乱不堪。

三方打得兴起之时,嘶吼干嚎声不绝于耳,群魔乱舞状紧逼眼前,直闹得满院尘土飞扬,风云为之变色,连那地面都要害怕得抖三抖……

爹娘听到小猪打架,怕真的闹出了猪命,赶忙从屋里跑出来阻拦,急急地拿起树条子,照准闹得最狠的几只小猪如雨点般狠狠地兜头打下去。小猪们吃痛,“嗷吼”喊一声,就急慌慌地作鸟兽散,往各自窝里跑去,大战随之告一段落。

待小猪回到窝里,母猪便不停地亲抚这个,舔舐那个,嘴里不断发出“吭哧吭哧”的沉闷声音,好似大人安抚打架的孩子那样,“儿啊,可没打坏吧?”“以后可别与人争执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为娘以后怎么活呢?”

然而,小猪们到底是顽劣成性,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是一如既往地厮打,也幸亏它们没有尖牙利齿,犄角硬甲,即便打了很多次,虽是分不出个胜负,倒也离那伤及性命离了十万八千里。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小猪们逞勇斗狠似的打架斗殴倒没出什么幺蛾子,反而在那风平浪静,艳阳高照的寻常一天,那头长到五六十斤的半大猪却寻了短路,让人怎不呜呼哀哉,涕泗交流也?

2

话说,上一窝猪崽,被农人们捉去大半之后,留了那三头没人乐意要的猪崽子。起初,我也看不上它们,认为它们成不了气候,可还是爹爹经验老到,真真如他说的那样,这些小猪必定可以长成又大又肥的成猪的。

仅仅过去两三个月的时间,这三头小猪已经是身量宽大,膘肥体壮,每一头都有五六十斤重。自古常言“儿大不由娘”,这几头小猪越是长大,越是有自己的老主意,况且它们的娘,又怀上了另一窝小猪,也渐渐和它们疏远了。

都说“七岁八岁讨狗嫌”,我想,小猪们应该也是到了猪命里的这个年纪,简直是“除了好事,什么都干”的混不吝。它们弄翻过猪食桶,踏烂过舀水瓢,搞坏过围栏、铁门和砖墙,践踏得院子满目狼藉,就连那根深叶茂的高大法国梧桐也免不了惨遭其毒手。

那三头半大猪有事没事儿就往树身子上蹭,力道之大,直把那梧桐树晃得如玉山之将倾。那法桐树本来就会年年蜕皮儿,现今树皮微绿泛着柔光,嫩得仿佛一掐就会渗出那流淌着的碧玉色汁液来。

我好担心那三头半大猪会把这棵法桐树磨死。

我之前看过介绍野猪生存的读物,说野猪专找那粗壮的松树往身子上蹭裹松脂,然后不停地在坚硬的树身上磨,直把那贴身的松脂磨得油光水亮,然后裹了一层又一层,那越来越厚的松脂便坚硬如铠甲,光滑如冰面,就是子弹打上去,非但不能够穿透,还得顺着那松脂铠甲跑偏了方向,伤不得野猪分毫。

如果真是这个样子,我家的法桐树迟早会被磨断,那树一倒,就会砸塌我家的房子,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我只要看到它们在那里蹭树,就会拿着树条子撵它们。它们当真是皮糙肉厚,也不觉得痛,实在打得急了,冲我不满地嘟囔两句,扭过头缓缓地走了。

可是我不在的时候呢?那三头猪还是会蹭树的啊!我便担心得不得了,甚至于晚上做梦都是肥猪把树蹭倒了的模样。

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的担心就是杞人忧天,纯粹多余。那树非但没有倒,反而因祸得福,受了那猪溺的浇灌和滋润,愈发长得粗壮繁茂了。可见世间的万物自有它的生存之道,我们生而为人,反倒是“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了!

那三头半大猪觉得地上的生活已经满足不了它们了,寻思着上天,也着实是想上天,不然的话,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了。

3

那三头半大猪很团结的,做什么事情都是一起,还如桃园三结义一般,按着长幼尊卑排了老大、老二和老三。老大和老二早已不是当年没人要的小蔫吧儿,已然成了整个院子里的大王,老三就是那头三条腿儿的猪,总是跟在后面充当跟班儿。

老三坏掉的是左面的后腿,那腿也跟着长大,只是一直横贴着肚皮,没有半点力道。它的长势很是喜人,和老大老二一样,肥头大耳,身子浑圆,只是跑起来的时候颇为好笑。

小的时候,它身量轻,跑起来的时候,可以连蹦带跳,虎虎生风,速度和灵活丝毫不亚于那些体格健全的小猪们;如今长大了,身子变得沉重,右后腿就不能单独支撑起肥硕的后腚,走路便笨拙起来,屁股一墩一墩的。

老三因左后腿不能使劲,又天生乐观和自强,最重要的是为了避免因为跑得慢而挨打,硬是开创了一套“前无来者,后无古人”的独家秘技——坐地神功。

这坐地神功很是有一番看头,欲练此功,不必自宫,只需要有一个强健有力的大屁股。老三就是这样的百里无一的个中高手,它的屁股特别浑实和圆润,白里透红得犹如两颗饱满的仙桃,左屁股又比右屁股更好看,也更硕大,臀大肌也更加发达,目的无非是为了能够迅速发力,闪转腾挪,免得挨揍。

老三的坐地神功平时使用起来,不过是屁股墩地似的一点点往前挪,围观者只是觉得新奇好玩而已。如果想要发挥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则是需要外力来激发的,比如,它们几个因为捣乱,而被我拿树条子抽的时候。

除却老三,我打他们的时候,其他的两头猪起初是不怕我的,见我真的穷凶极恶起来,才知形势不好,赶紧掉过头来,撒丫子就跑。那老三自是冰雪聪明,有了慧根的,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便悟出了笨鸟先飞的道理,见我拿树条子来抽,早早地便用两条前腿先行支起身子,然后和那右后腿一起往后使劲儿刨土,借助强大的反作用力,便有了奋发向前的趋势。

尤其,它那左侧强壮屁股便一下激发了神力,霎时间涨得满了,简直青筋欲裂,触地的瞬间有些扁平,好似一个被人狠狠拍下的篮球,接着又迅速恢复了圆润,整个屁股便离开地面有了十好几公分。

老三凭借着屁股往上升的趋势和三条腿向后蹬地的力道,整头猪便像一只上足了马达的小船一样,“嗖”一下弹射了出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支撑,后刨,墩地,抬起,前冲,如是往复,川流不息。假若你在现场,你就能看到老三的屁股犹如一个巨大的弹力球一样一跳一蹦地往前奔去。

那老三肯定见识过白眉大侠徐良的“八步赶蟾”,屁股总是离我打过去的树枝有半步之遥,饶是累得我满头大汗,依旧不能伤它分毫。偶尔蹭着一点皮儿,那树条子竟然被反弹回来,而老三身上连一道红印子也没有留下,这让我怀疑这小子肯定在猪窝里悟出了“金钟罩铁布衫”的要诀。

老三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至少它因为自身的缺陷,没有经历接下来的厄运。

4

那天哥三个觉得地上真的是盛不下它们了,便寻思着要飞到天上去。其中老大和老二反应最为激烈,相比老三来讲,它们确实有着这份资本。

老三一贯的乐天派,觉得老大和老二能飞上天是极好的事情,最好能把自己带上,如果真带不上自己,也是不错的。有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逢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了老大老二这门子天上的亲戚,别人自是不敢欺负自己的。

猪怎么上天呢?哥三个也在想,它们做事倒是老成,没白吃了这几个月的饲料,觉得这事儿不能冒然为之。从学术上讲,大跃进的教训还是很惨痛的;用老农民的话来说,步子太大,容易扯了裆,所以,它们觉得事情得一步一步来。

那天哥三个闲来无事,对着猪圈的围墙发呆。这个猪圈是院子西南角的那一个,猪圈分为猪窝和粪坑,南北布局,坐北朝南的是向阳的猪窝;猪窝南边,便是粪坑;粪坑西边是我家和邻居共用的一堵墙,东边则是一溜儿矮矮的围墙,前面紧紧挨着茅房。

茅房靠近粪坑的侧墙有近两米高,算是整个院子的制高点。它们想,倒不如先拿这个练练手。

哥几个说干就干,顺着粪坑东边儿上的围墙就“妹子,你大胆地向前走,向前走啊”!其实那围墙根本称不上是围墙,也就是象征性地随便堆了一些砖头瓦块,高度的话也就有半米来高,靠近茅厕的地方,还挨着墙头侧放了一堆烂木头,斜斜地窄窄地构筑了一条通往茅房侧墙的天路。

老大和老二顺着往上走,起初走得四平八稳,但是到了烂木头的时候,木头本就是圆的,又下过雨,脚底打滑,不由得心慌发颤。它们自我镇定了下,非但没有被吓退,反倒觉得愈加惊险和刺激,当真是“艺高人胆大”,一咬牙,也顺顺当当趟过去了,真真的一下跳到那两米高的茅房侧墙上。

老三自然是上不去的,它虽然是一头猪,但很有自知之明,满脸堆笑地对着大哥二哥哼哼着,仿佛唱着那胜利的赞歌,庆祝它们成功登顶。

老大和老二更是兴奋异常,站得高,看得远,生平第一次能够站在全院的高度上来观看天井里的一切,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让他们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荣光。这一刻,它们觉得,它们就是整个院子里至高无上的王。

它们一会儿抬头冲天狂吼,一会儿从围墙上的这头走到那头,院子里所有的小猪从未见过如此阵势,自发列队围了一圈,抬头仰视,仿佛等待着某某大领导训话。日头慢慢地升上来了,转眼就到了中午吃食的时候,老大和老二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响,便寻思着从围墙上下来。

不曾想,“上山容易下山难”,老大和老二只顾着上去时的兴奋和傲娇,完全没有想到下来时的困窘和不安。它俩在上面不断嘀咕,商量着如何下去,跳吧,往东跳的话,可以落在地面上,但有两米高,怕摔着了;直直地走下去的话,那堆烂木头也不甚结实,粪坑里刚出完粪,倒有三四米深,要是掉下去,那还不得跌死。

老大终归是老大,觉得“撑死胆大儿的,饿死胆儿小的”,充分发挥出模范带头作用,战战兢兢地顺着那堆烂木头走了下去。却不知,那烂木头真不稳当,滚了个圆儿,老大脚下“滋溜”一滑,直直地跌到粪坑里去了,只听“嘭”地一声闷响,再去看时,已经是口角流涎,四脚朝天,身子渐渐发硬,最后跌死在粪坑里了。

众小猪一看这个,吓得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慌得那各个窝儿的母猪们来回打转,不住地安抚着小猪们的情绪。

老二吓坏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直地从茅房围墙上跳了下来,好在两米的高度也不甚高,摔了个劈叉,又急急忙忙地疯跑起来。老三早就逃到了半道儿,屁股一颠一颠,惊魂未定地吓出了一身冷汗。

到了晚上,老二和老三以及众小猪为老大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仪式,一个个表情凝滞而深重地到粪坑边道别。

老二再也没有想过猪上天的事情,老三因祸得福,觉得从此以后还是安安稳稳过日子最好。其他小猪们,有了这血的教训,离得那地方远远的。

5

娘发现半大猪跌死之后,很是伤心了一阵子,掉几滴泪,又咒骂两声,觉得折了钱。

爹回来,倒是一句话也没说,把那猪老大从粪坑里捞了上来,也不说扔,也不说不扔,放在粪坑东边上的烂围墙上面。

此时已是隆冬天气,温度低得很,没过几天,便下了一场雪,雪如一层纯白的被子裹了那猪老大。此处又是背阴,屋顶上的雪,到了正午都融化成水,翌日清晨又结了冰溜子的时候,那里的雪还是经久不化。所以,那猪老大虽然死掉,却只是冻得硬邦邦的,全身发紫,还是不见得一点坏。

起初,那些小猪们,特别是猪老二和猪老三经过猪老大的尸体的时候,会不时地在一旁拱一拱它的身子,掉几滴眼泪,喉咙里发出悲戚的哀鸣。小猪们则是挨个地鞠躬致敬,仰视这位猪界的大英雄。

可是时间长了,小猪们都疲沓了,走过去的时候,依旧是欢快地玩耍,就连猪老二和猪老三经过那里的时候也没有了感觉,只是它们很少往那里去。毕竟它们处了那么长的时光,总有感情的,对吧?

猪老大的尸体还是停留在那里,我每每走过去的时候,总觉得它躺在那里碍事。我不知道爹为什么留着它总是不扔掉,又觉得,爹娘就这样折了一头猪,肯定赔了不少钱,终究要和这头猪生闷气,让它曝尸荒野,以解心头之恨。

如果是这样,我就不敢说,也不敢问了,日子慢慢过去,对于猪老大的死尸,我,爹娘,以至于院子里的猪的老少娘们,都对此习以为常了!仿佛它本就属于那个地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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