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的时候走在一条第一次去的路上，却觉得自己好像来过？你是不是有的时候觉得当下发生的一切，好像自己经历过？你是不是有的时候明明睡了十几个小时，醒来却还是疲惫不堪？很有可能你真的去过那条路；真的经历过那些事；在你以为自己睡着的十几个小时里，并没有真的在睡觉。
我是一名记忆消除员。是的，你应该猜到了，如果你有过上述的情况，那么，也许，就是因为我们消除了你部分的记忆。消除的方式，就跟你们在电视上看到的差不多——竖握着一支像笔一样的机器，对着你按下按钮，一阵强光之后，你就被消除记忆了。
但是，大多数电视里看不到的，是更麻烦的预备和善后工作。如果消除的时间短、或者正好在睡觉时间，那倒还好。但有些情况下，我们可能要消除一个人几天、几年、甚至一辈子的记忆。身边的一个人，没有任何征兆，突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实在太不自然。所以，对于这种情况，我们还需要事先安排好一段记忆来覆盖。除此之外，还要针对其人际关系网来做更烦琐的善后处理，以确保每个人的记忆不会矛盾。这还没有结束，人的记忆没有那么脆弱，经常会有人会因为某些刺激而感知到一些什么，比如我开头说到的那些情况，所以有必要的时候，我们还会深入跟踪一段时间，确保记忆已经清楚干净之后才会离开。
“小旋，准备走了！”跟我讲话的是我同事兼男朋友——陈陨。
“今天的任务地点在豆唯酒店，据线报，X国已在我国国防部安插了间谍，今天15:00，在4503房间，间谍将会与X国的对接人见面。间谍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但是她什么都不肯透露。据国防部资料显示，此人于2018年8月3日，以上级调动人员的理由，加入了国防部，距今有一周的时间。我们推测，今天应该是她第一次与X国对接人见面，但是不能确认在此之前的时间里是否已有通过网络或其他方式与对接人联络，无法准确地知道具体有多少机密已被泄漏。所以今天需要你冒充间谍与X国的对接人见面，并且选择恰当的时机消除其一周之内的所有记忆。”我开着车，副驾驶座上的陈陨一边翻阅着报告，一边对我说，“这次任务非常危险，你要小心，我会在隔壁房间待命。”
“刺激！我喜欢！”
“严肃点！”陈陨皱了皱眉，一会儿又把头靠在座位的靠枕上，慢慢地对我说：“你觉得，我们做着这份工作，看到了那么多国家不希望被人知道的秘密，我们也会被消除记忆吗？”
“应该不会吧。”我回答道：“正因为我们做着这份工作，比谁都知道国家的力量，也十分清楚如果我们泄露了只言片语，自己和身边的人会有怎样的下场。”
陈陨还是懒洋洋地靠在靠枕上，眼睛迷离地看着前方，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我们到了豆唯酒店，并且在4502开了一间房，在房间内待命。陈陨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手机，似乎在和谁聊天的样子。
“聊什么呢？”我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他按下锁屏键，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15:00快要到了，陈陨递给我一只手表。 “侦听设备太复杂，很容易被发现。这是一只伪装成手表的简易通信器，如果遇到危险，只要敲表面两下，我会收到信号，来协助你的。”“行，知道了。”我说着便戴上了手表。
虽说自己喜欢刺激，但是每次真的到了任务当下，还是能感受到自己抑制不住的紧张。我深呼吸，平静了一下，敲响了4503的房门。
开门的人跟我预想的差距特别大，是一个看上去不到30岁的男生，戴着圆框的眼镜，头发微卷，穿着毛衣、牛仔裤。
“请问你是？”他微笑着温柔地问我。
“你知道我是谁的。”尽管内心有一丝疑虑，但我还是拿出了坚定的眼神看着他。
“哈哈哈，好的，进来吧。”他拉开门，侧着身子，让出给我进入的空间。
我在门口望了一眼，好像就他一个人，于是走进了房间。
当我听到房门关上的同时，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给抵着。
“你们也太蠢了吧，你们觉得我会没有要跟我见面的人的资料吗？”他还是用着他温柔的声音对我说：“好了，转过来，把手放到头上，告诉我，你是谁。”
我慢慢地转过身，他手中的枪现在抵在了我的眉心。我举起双手，缓缓地放到了后脑勺，并轻轻地敲击了手表表面两下。
“说话！”他温柔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
陈陨呢？陈陨为什么没有来？！难道，被他们发现了？不对，看眼前这个人的样子，应该并不知道隔壁房间还有我们的人。那是通信器出问题了吗？还是陈陨走了？！
“我是总参三部的调查员。”没办法，看来要摆脱眼前的困境，只能靠我自己了。
“总参三部？负责军队内部保卫和反间谍的情报组织，哈，我猜也是。”他笑了笑，看来是相信了，“情报组织最喜欢搞窃听，你也戴了侦听设备吧？”
我咬着牙，眼神移向一边，不说话。
“我就知道。”他一只手握着枪，另一只手在对我搜身。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在他弯下身子的一瞬间，我迅速往旁边跨出一步，离开了他的枪口，同时拿出了口袋里的记忆消除器。而他也立刻起身，把枪又一次对准了我。
最终，一阵强光赢过了一声枪响。突然被消除记忆的他迷茫地跪在地上，我趁此机会夺过了他手中的武器……
之后，我联络了在楼下驻守的同事，带走了他。在离开之前，我又拿出了房卡进入了4502，发现陈陨已经走了。“下次见面你最好给我说说清楚！”我用力地关上了门……
每次任务结束回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向领导汇报工作。我的领导是一个中年男人，却维持着十分健壮的体格，出众的身高更添一份威严，只不过头顶上没剩多少的头发已经渐渐泛白，还是多少显露出了岁月的痕迹。
“干得不错啊小旋！把具体过程给我讲讲。”他坐在办公椅上，交叉的双手拖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我。
“是！”
于是，我开始具体地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向领导汇报，在说到陈陨的时候，领导明显皱了皱眉头。“我想……陈陨肯定去执行更重要的任务了吧。”我帮陈陨解释。
“嗯，好的，辛苦了，你先出去吧，我要跟其他领导开个会。”他的脸已经被交叉的双手挡住，我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觉得他的眼神有种说不清的复杂……
出了办公室，我一方面替陈陨担心，一方面责怪自己。看到刚刚领导的样子，甚至还要与其他高层开会，应该是要对陈陨这次临阵脱逃处以严重惩罚吧。
过了一会儿，之前开会的其他高层陆续走出了办公室，领导挥挥手对我说：“小旋，你再来一下。”
“是！”希望，他们能对陈陨网开一面吧……
“您好，一共是30元，请问怎么支付？”
“微信。”
“好的，请在这边扫码就好了哦……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Tasty面包屋。”
陈陨在干吗啊？！明明约好今天四点他来接我下班的，怎么还没到啊！我手撑在玻璃的面包橱柜上生气。哼！今天是我们三周年的纪念日诶！他要是敢放我鸽子，要他好看！
“Happy anniversary！”一束玫瑰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陈陨从后面探出头露出了阳光的笑容。
“不管！你迟到了！哼！”我嘟着嘴，假装生气地捶着陈陨的胸口。
“对不起对不起，刚刚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我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你到底做什么秘密工作啊！一直这么忙，每次问你也不讲”我嘟嘴看着陈陨，“算了算了，三周年还是开心一点吧，你先到外面等我换个衣服。”
“好！”
什么重要的事嘛！神神秘秘的，一定要让他补偿我！我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收银台后的门。
“下班后有什么安排啊？”面包店的店长在厨房里坐着问我。
“跟男朋友约会！”我高兴地回答店长。
“男朋友？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有男朋友啊！谁啊？”
“他叫陈陨，我们已经谈了三年啦！今天是我们的三周年纪念日！”我打趣着说：“你看你多不关心你的员工！三年了都不知道。”
“哈哈哈，是啊，我是得多关心关心。”店长说着站起身来，走向仓库。
“啊！”店长叫了一声。
“怎么啦？”我在更衣室里向店长隔空喊着。
“没事，没事，我头撞到门框了。”店长说。
哈哈，第几次啦！店长个大高个儿，自己小心点嘛。其实，我们店长除了秃头，还是挺帅的呢！虽然已是中年大叔，身材倒一点没走样，比那些二十多岁天天去健身房的小伙子都健壮。整个人气场超强，威风凛凛的，比那些小鲜肉可靠多了。
“诶，仓库里有些货不太对啊，你能帮忙来看一看吗？小旋？”
“好的，来啦！”每次约会陈陨都迟到，今天我也要让他多等等我，活该！
于是，我把刚拿出来的衣服，又放回储物间，一张纸从口袋里滑落出来，掉在地上。
我捡起来一看，是一张照片，一张陈陨的照片，一张黑白的，陈陨的照片。
文/图：唯语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