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果(中)

那是青春吐芳华!

                            01

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父亲将我调往军区总部后勤处了。就像挪动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家具。调动得非常快。我还没出院,调令就开到了团里。只给我留了两天时间。我出院到团里,只有两天就要去总部报道。

我失落地回到团里。瞳瞳问,你走了,你和陆远风的事怎么办,要不让你爸也把他调过去?

我深知陆远风骨子里的高傲,他是不会走捷径的。

对瞳瞳说道,他肯定不同意的,家里还不知道我和他的事呢?

瞳瞳问:那你和他真的是动真格的?

我说:哦,还没呢。

瞳瞳又说:那你还在等什么?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啦!你走了,这里姐妹会像饿狼一样前赴后继的,连片骨头也不给你剩下。宣传科就剩下陆远风这么一个大帅哥了 。

我一听,眼珠子都要瞪掉下来了。

快刀暂乱麻是瞳瞳的一惯作风,当初和她那位一对上眼,就中央突破了,简单明了,毫不拖沓。

我不能等了,这次必须要和陆远风挑明,有枣没枣先打三杆再说。陆远风就是那诱人的枣。我可不想他掉入他人口中。

第二天晚上,参加完了团里的告别宴会。我主动约陆远风见面了。

我告诉他,我明天就要走了,能出来聊聊吗?

他说知道了。不知是知道我要走,还是知道我约他见面。

我们走出部队,月华如水,倾泄大地。部队外是一条江横流而过,依江的是一处山脉,月夜下只能看到一排排深黛色的轮廓。三月的春夜还是有几许寒冷的,他穿着军大衣。我的衣服却很单薄。

离人无语月无声,明月有光人有情。并排沉默的走了很久。我不知从哪里开口。

他突然开口说,你是不是感到冷,别冻着了。

我说,有一点,不要紧。

他一把攥紧我的手,揣到他的大衣口袋,口袋里他的手依然没有放开。

这是我们第一次手握手的亲密接触。 温暖,激动,眩晕。

我差点要哭出来。

哽咽着说你真不喜欢我吗?我不是你的菜,不让你动心吗?

这句话像是放在心头很久的石头,现在终于落地。不管他怎么表态,至少说出来轻松了。

他没有说话,一把抱住我,说傻丫头,我就是块铁,也早已被你熔化了。

他用大衣裹着我,在冷风里,在山岗上。

在那一时刻,时间静止,万物虚有,周遭静谧得出奇。仿佛天地之间就剩下我们俩。

我脸紧贴着他的胸膛,我听见他的的心跳,很快。似乎还有血流的声音。血液的流动声音是超低音波,耳朵的赫兹高于它,根本听不到,这点医学常识我是有的。

可是,奇怪的是我听到了,哗哗哗,十分急促。

我融化在他的怀里。

美妙的吻,他主动的,温润、柔情、甜蜜。

我谈过朋友,但从来没有认真。这次是全身心投入。

那晚的星星很亮,月亮很圆,清风很酥。

回营地的路上,他一直在大衣口袋里攥着我的手。我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明月的清辉里,我和他约定终身。

我说,我非你不嫁,他说,我非你不娶。

最后在依依不舍中,我给她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心花怒放的小跑开了。

其实我很想跟他去那个小屋。我曾经理直气壮的破门而入过。可是今天却没有勇气迈出一步。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

十八岁的哥哥,坐在河边

东风吹得那个风车儿转哪

蚕豆花儿香啊麦苗儿鲜…….

这是个春风沉醉的夜晚,我哼着小曲,巅着碎步,沉浸在今晚的约会,一时忘却了即将分别的离愁。

瞳瞳早已进入她的酣梦,我敲了好一阵门,她才睡意惺忪的来开门。

出门的时候,瞳瞳叫我今晚不要回来,不给我留门了。终究我还是回来了。

我嚣张任性,前不怕狼后不怕虎,可是真到关健时,还是退缩了。

第二天,陆远风早早的来到瞳瞳的住处,为我们做了“糖熘蛋”,蛋黄很嫩,汤水很甜。让我回味了许久。

吃过饭,就真的分别了。今日一别,再见不知是何时。

我强忍泪水。瞳瞳在我耳边轻声说,谁叫你昨晚回来的,生米没煮成熟饭,恐怕凶多吉少。

                            02

接受了父亲的按排,我来到军区后勤部。被安插到部队医院财务科深入生活。经受组织考验,准备提干。到单位以后,我床都顾不得铺上。第一件事,就是给陆远风写信。

很快我就收到他的回信。开头写着我的名,只一个名没有姓,更没有同志。

月,好久不见,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思念。这是信中的第一句话。落款是爱你的风。

而我快要喜极而“疯”了。

就这样,我们鸿雁传书,鱼传尺素。信件频繁到传达室的大爷都说,这邮局是为我一个人开的。科室的同事都为我取过信。

明月 ,有你的信。

明月 ,你的信

明月,信……

你来我往的信件中,我说他是我笔下的一缕诗魂,他说我是他天上的明月一轮。我说他是我梦魂深处的唯一,他说我是他耳边辗转的叮咛……

原来他并非不会说情话,说起来那都是高水准的。尽管今日看来“肉麻”到吐,但我那时十分乐意并享受这样“麻”着。

爱情啊,会使钢铁也化成绕指柔。

人在年轻时,面对爱情,都会有过英气勃发的冲动,有过引吭渴望的信仰,有过赴汤蹈火的豪情。所以人们才会赞美青春,赞美爱情。

通过书信,心都找到灵犀的方向,不怕不能朝夕相伴。信太多了,我便将信一一编上号,像中央文件那样神圣。

后来,读到《圣经》中说:爱使人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因为有爱,枯燥得我曾想逃的工作,不再单调。那段时间,我的脾气在频繁的书信来往中,变得特别好,更慈悲宽容,谦卑内敛。每天第一个到办公室。打扫好卫生,给领导泡好茶。从不跟人吵架,别人冲撞了我,也不会怒不可遏,一幅与世无争,置身世外,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在财务科,积极谦虚的学着借贷、折损、摊销、结转一系列专业知识。一派奋力向上,大好青年的模样。

突然有一天,科室同事都出去公干了,只留下我一人值班。来了一位士官,脸上似有怒气未消。

小同志,这张单子有问题,你给查查。

我接过来看了看,这是领导接手的业务,我不能越权,况且我新来,对业务还不是十分熟悉。

于是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不是我负责的,等我们领导回来,你再来吧 。

将单子塞回他手里,一甩我的两根小辫,就自顾忙别的了。

你这小同志,什么态度,不就查查吗?

我说过了,那不是我负责的。

查查,有那么难吗?

查不了!

你这同志,还想不想干,不干别在这里尸位素餐。

本小姐哪受过这样的气,别说我只是来这里煅炼提干,就算是真的一名科员,也不能这样说我。我将手里的笔一扔,拿起桌上的《会计法》朝他砸去。

干不干,不是你说了算!你算老几?我怒目圆睁说到。

他本能的一躲,身子一下弹开,不巧,头不偏不倚的撞在了办公室内的一根柱子上。一侧额头顿时就红肿起来。

我看他捂着头龇牙咧嘴的模样,乐得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他跑来科室,要向我道歉。我并未出门相见,罢了罢了,他出语伤人不对,我打人更不对,算是扯平了。何况他还受了皮肉之苦,理应我道歉的。我虽年轻任性,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拎得清的。这事算是翻篇了。

我有我的陆远风,虽然现实把有情的人分两端,但一想到他,什么不开心的事就抛到九宵云外。

不久后,妈妈来电说,小姨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说是年轻有为,北京人。我一时吱吱唔唔算是应付了过去。我没有说出陆远风,还不是时候。

没过几天,妈妈和小姨移驾我的大本营,悄无声息的按排了一场相亲宴。我与对方四目交汇,我有种被雷砸中的感觉。两人都十分错愕。只觉得世界太小了。

相亲的对象就是那个在办公室被我拿书砸的士官。

宴席散的时候,他送我回后勤部。正式向我道歉。说是那天因为一些事与家人闹了点意见,正在气头上。说话没有注意,没有控制好那情绪。我反而有点羞愧起来。

无巧不成书,曹文骏就这样闯进了我的生活。这人也不是十分讨厌。但发展成恋人关系,那是不可能。因为我心里早已住了一个人。

一次,他出了车祸,腿受了伤。住进我所在的医院。出于礼节,前去看望。临走时,我发现他床头放着好多书。《呼啸山庄》、《简爱》、《战争与和平》。这些书部队是看不到的。我眼前一亮,来了兴致。于是经常来找他借书。

这天,我又来看望他,护士说他去复查了。一时无趣,便从床边抽出一本书来看。只听见“叭”的一声,掉出一本日记。

拾起的一刹那,我瞥见了他的心声。他描述那次办公室“挂彩”事件是在酝酿一个美丽的相遇,他还说要与我谱写爱的华章。字里行间,全是对我的爱慕之情。

我一时慌了神,连忙合上日记本,只觉得两颊有些发烫。

一万个声音在呼喊,不行,不行。除了陆远风,我谁也不爱,谁也不准爱我。在相亲宴当晚我就告诉过他,说我暂时不想考虑个人问题,相亲只是父母的意思,没有任何意义。

这以后,我开始警惕了,甚至说是有些刻意的躲避。

他是动了真心,出院了还经常以各种理由来科室找我。送各种各样女孩喜欢的礼物。我只好跟他摊牌说,我有对象了,叫他死心。他说只要没有结婚,都有机会,公平竞争,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嘛!

这分明是文明的耍流氓啊。我赶紧压低眼睛,怕看到他眼里过于明显的希冀。

好在,他后来转业回了北京,还是一直给我写信。我一直回绝。有点心烦意乱。不过好在天高皇帝远。

只是曹文骏不知道,在我心里,有一个人比他先到。

日子如行云流水,我与陆远风书信往来如梭。时光那样温柔,阳光明媚洒落。因为心有所向,有一种从心灵深处溢满的勇敢与喜悦。

一次,半个月也没有收到陆远风的信。我开始心神不宁,局促不安。莫非他出了什么事?怎么不告诉我呢?受伤了?被绑了?还是死了?我被自己的疑虑也吓了一跳。 

这样下去,死的是我。必须联系到他。

很费周折的一个电话,终于接进了瞳瞳科室。

瞳瞳一听是我只说我去找他来接。只听见那边噔噔的脚步声。 

不一会,我听见他来接电话了。

他说,明月,是你吗?

我的眼泪一下子决堤了,所有的担心委曲,一骨脑的发泄了出来。

我没有说一个字,就挂了电话。

回到财务室,看到我哭红的双眼,旁桌小钟轻声问道,联系上他了吗?什么情况?

他死了!我说。

小钟手里的水杯伴着她吃惊张大嘴的表情,“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03

委曲,郁闷,心不在焉的过了三天。

一天早上,我正在医院的花园里逗一小孩玩儿。忽然小钟一路小跑过来说明月,有人找你。

我说,谁呀!

一回头,真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朝思暮想的人,陆远风就站在不远处朝我招手,我眼泪滚落而下。

带他回宿舍,我迫不急待的,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双腿钩住他的腰,就那样猴子吊树状的挂在他身上,让他不得动弹。雨点般的热吻砸向他,恨不得咬死他,叫你不理我!

别闹了,一会同事该回来了。

他倒不好意思起来。他轻轻的将我放下。

说道,真对不起,害你担心了,最近比较忙,司里开会。

开会是真,但他没有告诉我,他父亲生病住院的事。他那阵子是分身乏术。

陆远风就是这样一个人,报喜不报忧,有事自己担着。到我这里都是过滤后的一片晴朗。

坐下来后,我就让她猜哪个是我的床,他用手指指靠窗户边的。这个不难猜,我爱干净,爱到洁癖的那种程度。床单没有一丝折皱,四月天竞挂了个蚊帐。

可是,他竞然一连指出哪条是我的毛巾,哪张是我的桌子,哪双是我的拖鞋,几乎我所有的东西。这一点我至今也不明白,也没问过他。

他走到门边,拿起他的包,从包中掏出一个精美的礼盒。

说,这是给你的,希望你喜欢。

我说什么啊?

他笑笑说,发夹。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哇哦,一枚别致的胸针。

我拿起,瞇着一只眼,将胸针对着窗外透进的春光,不时,将光速移到陆远风脸上,彩色的光恍得他睁不开眼。我一时咯咯的笑起来。

他的心有多细啊,这胸针与我的新毛衣很配。

我十分高兴,兴奋之情全然洋溢在脸上。

他打量着我说,真好看,不知是在说我,还是在说胸针。

事实上,只要是他送的,我都喜欢,别说胸针了,就是一根针,我也会欣喜收下。

午后,我带他到医院外的小山岗散步。

这小山岗,有附近农民种的各种庄稼,还有一些桔子树。

正值早春,油菜花开得奔放,南风吹过,扑鼻的花香中,一股又一股的金色的波浪,在阳光照耀下,闪过来一波又一波的亮光。

陆远风寻得一处草坪,我就躺他怀里,枕在他的胳膊上。蜜蜂嗡嗡叫着,我和他聊着,仿佛是要聊到地老天荒。

我就那样注视他棱角分明,刚毅俊郎的侧颜,发现了他眼里有些许红血丝。

我问,你眼睛怎么了?有些红啊?

可能是风吹的吧?

你还是闭目养神一会吧。

不闭,我想看着你。

那以后只准你看我,不许你看别的女的。

那不一定哦。

你看的话,我弄瞎你的眼

真毒啊你,你是阿紫转世吧?

我才不是阿紫,我是阿珠,你就是我的萧峰。

说着,我们开始武侠起来,打打闹闹着。

突然,他“哎哟”一声。

吓得我立马停下手,问怎么了?

他才说出实情,临时来,没有买到坐票,站了一天一夜,腿有点酸。

千万里,他为了来看我,竞站了一天一夜!难怪眼里会有红血丝。我非常感动,感动到热泪盈眶。

都怪我,都怪我,让你受苦了。说完,我就要伸手去给他揉腿。

瞧你说的,多大的事。他有些难为情的弹开身去。

他拿出手帕为我擦泪,说你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我就一把抱住他,紧紧的。我们在草坪上滚来滚去。

滚完,坐起后,他拿起笛子吹奏起《甜蜜蜜》,我陶醉其中。

油菜花儿铺满地,春风万里意绵绵。

……

四天的时间,稍纵即逝。我们独处的时间很多,以身相许的机会也很多。可是始终没有越雷池半步。

多好的人啊,我觉得我真是找对了,我觉得他是值得爱一辈子的。

至此,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分别的那天,天空下起了雨。潇潇雨,离人泪。

送他到车站,我紧紧抱住他,不愿撒手,像是要永别似的。

那个年代,在车站的众目睽睽之下,我就这么抱着。全然不顾周围投来的异样眼光。我的眼里只有陆远风。

列车开动的那刻,我眼含泪光,情不自禁的追着跑了起来,几乎把手儿挥断。

后来,这画面,影视中无数次放映,我会不屑,真没创意,这剧情我早就演过啦。

                          04

一年以后,我回家探亲。那时,父亲晋升被调往首都北京了。意味着全家都搬到北京了。

  我和陆远风的事一直也没有和家里提。因为我还没有提干,正处在提干的关键阶段。一直搞着地下工作,打死也不说。

现在提干的表已经交了,正在走程序。我觉得是时候了,再不说,对陆远风不公平。因为他早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这样拖着,人家也耽误不起。

我和陆远风商量说去见我父母吧。他欣然同意,说老早应该去看看了。

但一想到,父亲那严肃的样子,一时心里有点打鼓。

陆远风反倒安慰起我来,说,没事,是骡子是马,都要前去遛遛的。

陆远风的假请得异常顺利。陆远风真是能文能武,除琴棋书画之外,还会得一手好木工活。平时会给领导家打个桌椅,柜子什么的。深得领导喜欢,所以假条一上去,立马就批了。

当时的车票特别难买,陆远风托一个在铁路部门工作的亲戚帮忙着买。等票的日子里。我还是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我跟我妈说,我要带个男朋友回来。

妈妈吃惊的问道:男朋友?你什么时候谈朋友了,哪里人啊,干什么的啊…..

一连串的问题向机关枪朝我射来。我一一作答。

老妈跳起来,跳起来当然是猜的,就凭电话那头提高八度的声音不难想象母亲的暴跳如雷。

不行,不可能,我不会同意的,你爸更不会同意的……

很不愉快的一次对话,我心情糟糕到极点。上了心头,也上了眉头。

见我闷闷不乐的样子,陆远风反复能洞穿人心似的。

说道,家里不同意吧?我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

他眉头微蹙了一下,说,我早猜到了,这也是我所顾及的,你的工作也是家人调动的,你的婚姻也不是你说了算。你是富家千金,家人怎么会让你嫁给一个穷小子呢?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们之间不能逾越的鸿沟。

什么鸿沟,我们之间才没有鸿沟,是我爸妈太专政,我和他们之间才有鸿沟。

他倒是笑起来说,你这是要“文君夜奔”的节奏啊,想造反不成?

我说,那样以后搞不好要“文君当垆了”。心里倒是琢磨着那句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我说,不管他们怎么想,你照去。心下里想着这辈子非陆远风不嫁,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他笑意浅浅,眸光闪闪,很是感动地说,就喜欢你这脾气。

拿到车票后,距离发车还有两天时间。我借了小钟的一处房子,她爸妈都在国外。房间几乎空着,只有一个房间床铺齐全。这就意味着我和陆远风要两天一夜共处一室。

第一次, 整日整夜在一起,我怎么能睡得着呢?

他在地上打着地铺,大床让给了我。瞳瞳曾经鼓动我去他的小屋,说不给我留门。现在我用不着她留门。数着星星,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此刻,他竟像个婴儿般恬静。

后半夜太冷,我一下跳下床,钻进他的被窝。他吓得坐了起来。他看着我穿得那样单薄,青春的曲线展现一览无余,紧张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我不由内心暗笑起来,瞧你那点胆。

最后,他的举动让我一生难忘,他像古代妃子侍寝般,用毯子将我包裹起来,轻放在床。

说,不行,父母还没见过呢,这样对你太不负责了。我希望得到你家人的祝福,将来明媒正娶的得到你。

几分惊诧,几分感动。我就抱着他沉沉睡去,静静的到天明。

一夜温情荡漾,一夜有惊无险。

终于踏上了开往首都的列车,一张坐票,一张卧铺。不用说,卧铺让给了我。

白天陆远风会过来,陪我解闷。车厢里到处是人,我不能亲他,不能搂他,总之,不能做些暧昧的动作,只能正襟危坐。

忽然,他抖开被子,将手伸进去,向我示意。

相爱的人总是会心有灵犀,我一下明白了。也将手伸过被子里。

被子里,他的右手紧攥我的左手,大手握小手。就这么攥着,胜过了千言万语。你捏我一下,我握你一下,传递心声,表达感情。

    这么一本正经的人,来这么一手,倒是挺让我出乎意料的。

  列车前行,景色倒退,我注视着他的脸,感受他的温度,品读他的特别。

而他呢,左手拿着一本《三国志》,读得津津有味,多像个正人君子。一丝不易觉察的的微笑在嘴角蔓延。不温不火,但在我眼里,却灿若夏花。

列车最终还是到达了首都。我们紧握的手,还没来得及散去余温。我刚走下车门,还没好好呼吸首都的空气。父亲的司机和警卫员就将我绑架似的塞进车里。父亲向来铁面无私,这一次不惜动用特权,直接把车开到了站台。

我被塞进车时,陆远风正从硬座车厢走来。我远远的看到他,手中杯子滑落在地,一路小跑的追了过来。

我在车内,百抓挠心,骑虎难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儿,在那里急得捶胸顿足,却无能为力。我有一种被强行推入沼泽的感觉,藤蔓缠绕,污泥重压,而我挣扎无效。

他在车后,不管我能否看得见,不停的招手,不停的招手,就像那日分别我送他时一样。

我的眼泪哗哗而下,做梦也没有想到,我还没从火车温存的甜蜜中醒来。转眼就面临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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