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阿帕拉契亚(二十一)另一个纽约

哈德逊河



沃野


基特蒂尼山


5亿年前的遗迹


特拉华河


特拉华水口


长老会教堂



4月18日是我在阿帕拉契亚山径上的第69天。如果按照最初的目标,此刻我应跋涉在新罕布什尔的白山国家森林。然而现在我离新泽西还有20英里。一年内走完3条山径的愿景越来越遥远。宾夕法尼亚的岩石森林考验着我的双脚,我怀念着在山南多厄的愉快时光,的心里充满着躁动和彷徨。

5月10日,我就要前往加利福尼亚,重返太平洋山脊小径。我在东部的时间不多了。我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不断调整自己的节奏。

宾夕法尼亚的最后一站是特拉华水口(delaware water gap)。特拉华水口的地质历史可追溯到5亿年前,甚至比阿帕拉契亚山的历史还要古老。特拉华河切开蓝岭从南向北汇入特拉华湾。河东岸就是新泽西州。

以水口命名的小镇就在特拉华西岸。由于两岸山势陡峭,直到1793年,人们才开辟道路,之后这里就成为了新泽西与宾夕法尼亚之间的交通要道。80号州际高速公路和莱克卡万纳-西部铁路从从此地穿过。

通往小镇的山路并不艰难,前10英里还是典型的石片路,后10英里就变成了森林土路。土路尽头便是特拉华河谷,河对面的吉他蒂尼山还清晰地保留着5亿年来的地质变迁。沿着一段陡峭山路下山,便是宁静的特拉华水口。

穿过格特伍德奶奶曾经露宿过的公园,我找到了山地教堂背包客中心,这家免费客栈由镇上的长老会(信徒主要来自苏格兰)志愿者经营,就在教堂的地下室。大门敞开着,并没有管理员出现,但床铺、桌椅、沙发都干干净净,还提供了山径天使的名单,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该有的都有,就是没有网络。但我很想上网,便选择高速公路边的汽车旅馆住下。初春的中大西洋地区,大雨一场接着一场。前几天还是阳光明媚,但接下来的两三天,来自北方的冷空气又将南下。何时出发,如何避开大雨,这些问题困扰着我。我决定再住一天,等大雨过后再出发。

然而,老天似乎要捉弄我。早晨起来,乌云与清风就暧昧地玩着你追我赶的游戏。雷声响彻河谷,似乎是他们的海誓山盟。偶尔阳光急不可耐地钻出云缝,又像是催促他们早成正果。可无论他们如何亲密,却总是若即若离。整整一天,我坐在窗前,却只等到几粒雨滴漫不尽心地打在窗台上。

4月20日早晨,我无法再蹉跎下去,必须前进。刚刚走出门不久,风与云的爱恨纠缠终于带来一场暴雨。我撑着伞,走在繁忙的公路边,来往的汽车在公路上飞驰,时不时溅起一阵阵水雾。车灯的光影闪烁着,就像是庆祝风云结合的烟花。噼里啪啦的风雨声中夹杂着来自树木、绿草、候鸟、鸣虫的祝福。

这是自然界的盛典,风云终于修成正果,孕育出滋润万物的雨水。他们爱情的结晶将给这个灰蒙蒙的世界重新染上令人振奋的绿。湿滑的山径流淌着风与云的爱情。森林里充满自然精灵的祝福和他们欢愉的呻吟。但他们的爱情太过凌厉,给我这个过客带来的是潮湿、寒冷和痛苦。我的膝盖酸疼无比。也无心流连与湖光山色,只是想尽快找个避雨地方。

越过特拉华河,重新爬上蓝岭山脊,我进入了新泽西州,阿帕拉契亚山径所经过的第八个州。这一天,我只走了10英里,就躲进莫西干户外中心。这是阿帕拉契亚山地俱乐部(AMC)经营的一家青年旅馆。管理员小妹热情地送上三明治和热茶。床铺虽然简朴,但温馨舒适。虽然网络上都戏谑地称AMC是阿帕拉契亚金钱俱乐部。但我却收获了友善和温暖。




新泽西湿地


池塘


自拍


山径魔法


傻的可爱的涂鸦


昨晚夜宿的木屋


在新泽西最高点的自拍


新泽西位于中大西洋地区北部。南临特拉华河,与宾夕法尼亚和特拉华州相望,北边紧靠着纽约州。新泽西最初的主人是勒纳皮人,他们管新泽西叫“Scheyichbi”。在欧洲殖民者到来前,他们已经在新泽西生活至少2800年。

就在英国人在弗吉尼亚建立殖民地的同时,荷兰人也开始自己的殖民计划。17世纪最初的30年,荷兰西印度公司在哈德孙河两岸建立起新荷兰,而瑞典人则在特拉华河下游河口附近建立了新瑞典。

1664年,英国发动第二次英荷战争,占领新阿姆斯特丹。英王查理二世将从荷兰人、瑞典人手里抢来的土地赏赐给他的弟弟约克公爵(也就是后来的詹姆斯二世)。查理二世给予约克公爵极大的自主权。只要遵守英国法律,约克公爵可以主宰殖民地的一切事物。但穷极一生,詹姆斯二世都从未踏上过北美州大陆。

1664年底,约克公爵将特拉华河和哈德逊河之间的土地赐给好友乔治·卡特莱特爵士和斯特拉顿男爵约翰·伯克利。两个家族的领地合在一起组成新的殖民地。卡特莱特的封地在泽西岛。泽西岛是英国在大西洋上的属地,紧靠着法国加莱。在英国内战中,始终向国王效忠。卡特莱特将新殖民地命名为新泽西,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英王的忠诚。

1665年,卡特莱特家族和伯克利家族选出飞利浦·卡特莱特担任新泽西第一任总督。飞利浦选择伊丽莎白为首府。为吸引更多殖民者来殖民地居住,新泽西宪法承诺宗教自由。这项政策吸引了包括荷兰新教徒、新英格兰公理会、贵格派、苏格兰长老会、英国圣公会等不同教派的移民前来居住。

但当时英国政府以英国圣公会为正统。其他教派移民想要获得土地,必须向英国政府付一笔额外的罚款(Quit rents)。这自然引起了各教派移民的不满。北美大陆山高黄帝远,人们根本不买英国政府的帐。于是纷争不断。局面日渐失控。

伯克利家族被迫将自己的土地买给两个贵格派富商。1680年,老地主乔治·卡特莱特死去,纽约总督爱德穆·安德罗斯想乘乱占有新泽西东部的土地。他把飞利浦·卡特莱特绑架到纽约,关进监狱,过了很久才被赎出来。因为这次冲突,新泽西分裂成东泽西和西泽西。

1702年,在安妮女王的调停下,两块殖民地重新合并,收归王室名下。不过纷争因为纽约的野心再起,1708年,纽约总督占领新泽西,但他没能统治太长时间,就因为腐败和对纽约的偏爱而遭到新泽西人民的反对。最终英王乔治二世指派法官刘易斯·莫里斯裁决,新泽西才重新独立地位。

但纽约和新泽西之间的爱恨情仇还没有结束,双方为了近900平方公里的争议土地大打出手,纷争持续半个世纪,史称纽约-新泽西边界战争。直到1773年,在英王调停下才双方最终划定边界。

有此可见,纽约和新泽西真是一对冤家,但历史进程却让两者的政治、经济、文化都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如今新泽西、纽约和康涅狄格合在一起是美国东部最著名的“三州地区”。纽约是世界金融中心,夺取了所有的光辉,新泽西仿佛只是一个小弟弟,但实际上,新泽西有着自己的辉煌。

和南方卡罗莱纳、弗吉尼亚不同,新泽西土地贫瘠,又多沼泽湖泊。北方的冷空气时不时就会南下肆虐一番(和我国浙江省很像)。新泽西并不适合种植园农业,但这里紧靠着纽约这个天然深水良港,再加上宽松宗教政策,吸引了大量移民居住,工商业迅速发展起来。

1776年,美国独立革命爆发,十三个殖民地虽然凑到一起,但却各怀心事。新泽西是王室殖民地,本来就效忠国王。新泽西的代表希望保持中立,和平分手,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签署独立宣言。到了1783年,新泽西的态度发生转变。哈密尔顿等人制定的美国宪法支持向欧洲进口产品征收高额关税。新泽西的工商业主欢欣鼓舞,很快就签署了这份联邦党人主导的宪法。

虽然新泽西宪法规定只要拥有一定数量的财产,已婚妇女和黑人也有选举权。但新泽西却是北方最后一个签署禁止奴隶买卖的州。而且这只是禁止进口海外奴隶。南北战争期间,新泽西州表现得也很异类。在1860年和1864年两次总统选举中,新泽西代表都未投给林肯。即使南北战争期间,新泽西议会也拒绝给予现有奴隶自由,甚至还选出一个民主党州长乔尔·帕克。

1831年是个重要的年份,莫里斯运河开通将伊利湖和哈德逊河连接起来。新泽西的工业逐渐起飞。其中最重要的人物就是工业家托马斯·爱迪生。他的实验室门罗公园就位于新泽西的西奥兰治。门罗公园也被称为美国第一个技术研发中心。

新泽西在美国军事工业中同样扮演重要角色,世界上第一首核动力航母企业号和第一艘核动力货轮萨凡纳号都诞生在新泽西 。新泽西是全美百万富翁最多的州。人均收入排在全美第二。美国百强县中,新泽西就占了九个。虽然紧靠着纽约,大多数风头都被“帝国之州”抢了。但新泽西却有着低调内敛的气质。




农舍








“我自己而言,我感觉自己生活在大自然的边缘,与俗世毗邻,我只偶尔会到隔壁的俗世去短暂停留。我像沼泽里的流寇,忠诚而深切地热爱着自己流落而至的国土。为了过上我成为自然的生活,我情愿跟随一团鬼火,穿越难以想象的沼泽和泥潭。”

亨利·梭罗在他的《一个人的远行》中如是说。此刻,身处新泽西的我就身处在沼泽和泥潭之中。在1亿8千万年前的侏罗纪,新泽西还和北非接壤。在北美洲板块和非洲板块剧烈的碰撞下,阿帕拉契亚山不断的隆起。1万8千年起的上个冰河期,巨大的威斯康星冰川覆盖了北美洲大陆,前缘一直延伸到离太平洋不远的地方。冰川侵蚀了阿帕拉契亚山地。当冰川退去,留下了沼泽、湖泊、河流。

正因如此,新泽西是阿帕拉契亚山径上海拔最低的一段。4月22日,告别莫西干户外中心,我就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烂泥塘中。爬上低矮的山脊,湖泊如一颗颗钻石,点缀在森林织就的灰褐色巨毯上。乌云依旧盘踞着天空和清风你侬我侬。但他们的恩爱让旅行者感到不安。

我尽力向前,时刻准备着下一场暴雨的到来。果然中午时分,闷雷在天边响起,我知道那是风云爱的誓言。从山脊向南望去,雨雾笼罩着一块荒野,给那里染上了浓重的颜色。我知道那是风云的爱巢。他们正在那儿低吟着。

我紧跟着寒冬的脚步,春天被远远地甩在后边。山脊上的栎木、山毛榉都抽了嫩芽,却都懒懒地不愿生出绿叶来。但荒野中已经泛着点点绿色,如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势,不断蚕食着苍茫的灰色。

在生态学中,有一个词叫群落,用来描述在一定时间、一定空间内的分布各物种的种群集合。然而群落这个词并不妥帖,在英文里,生物群落和人类社区一样被称为“community”。从这个角度来看,生物群落也具有着和人类社会一样的特征。

生态学家就发现生物群落就有垂直分化的倾向,形成群落的层次。比如森林群落就分为林冠、下木、地被。在阿帕拉契亚山地,如高达栎木、山毛榉、椴树、山核桃、枫树构成林冠。大约6-15英尺高的木本植物构成了中间的下木层,如开花山茱萸、金缕梅、紫荆花、美洲黄樟、美洲角树。地被则是最底层覆盖物,由耐阴植物组成,最多长到3英尺高,常见的包括苔藓、蕨类植物、草本野花。

和人类社会结构相似,林冠是森林中的统治者,就像巨大的凉棚一样遮蔽天空,掌管分配阳光雨露。下木是中产阶层,靠着从林冠散射下来的阳光雨露生存,永远不可能长得和林冠层一样高。但他们很聪明,总能找到光斑照耀的地方,很快就能开枝散叶。而地被则没那么幸运,它们永远是最底层,很难得到阳光的眷顾,生命短暂而顽强。

地下世界也很精彩。高大的林冠根系最发达,总能吸收足多的养分。但绝对不要小瞧附着在它们根系上的真菌藻类植物。虽然它们最不起眼,但大多数高等植物都和它们保护着亲密的关系。菌根是许多林冠吸收水分和养分的器官,只有感染真菌的植物才能在锌和磷含量低的土壤上茁壮生长。

动植物学家敏锐的发现,阿帕拉契亚山地与东亚大陆具有相同的生态环境。而气候条件很类似,同样四季分明,温润多雨,很少出现火灾。所以阿帕拉契亚的植物群落非常稳定成熟,在欧洲殖民者到来之前几乎未发生变化。

森林火灾对于生态多样性来说不是坏事。火灾能够摧毁森林的统治者。虽然林冠具有强大的控制力,但火灾过后,原先占据统治地位的高等植物就会失去统治力,被新的高等植物取代。生命力最顽强的却是最不起眼、最脆弱的地被植物。它们甚至发展出火向性,山火越猛烈,生命越顽强。它们对春天最敏感,尽管4月底,依旧寒冷,但野草已经飘绿,野花迎风摇曳。灌木枝头泛着新绿。它们比傲慢的栎木更懂得春天的可贵。


乱石岗


漂亮的民居










哈德逊河

我在泥泞的新泽西飞奔着,一上午就走了近18英里。中午在卡沃尔斯垭口附近饭店吃了顿热饭,正好躲过一场大雨。雨过之后,我再次出发。傍晚越过新泽西的最高点,夜宿在高点木屋。山径上有个不成文的说法,高点木屋才是宾夕法尼亚石片结尾的结尾。这意味着我已走出最艰难的路段。

又是孤独一夜,新泽西的木屋十分破旧,和它的富庶并不相称,也许离大都会太近,人们已经忘记了还有这样一条荒野之路的存在。第二天早晨,乌云闲散地游荡在天空中,似乎就要远去,它还是薄幸,不解清风的温柔。太阳总是博爱,虽然经常被乌云挡住光辉,却总是无私地给予世间万物力量。

山径在翠绿的农田、泥泞的沼泽湿地和青黑的丘陵间的穿梭。经过联邦村(Unionvill),我越过州界进入纽约州。我放弃走山径,转而沿着公路走。乡间豪宅一座接着一座,纽约的富庶可见一般。穿过一片湿地,重回山径,经过一段陡峭的攀登,我又回到新泽西。接下来又是丘陵连着湿地,湿地之后又是丘陵,直到沃维克公路。

我的口粮所剩无几,于是我再次沿着公路向北走去沃维克(Warwick)买些补给。帝国之州的牌子竖在公路边。我正式告别了新泽西来到帝国主义的心脏纽约。15英里公路行走着实无聊,直到傍晚我才回到山径上。短短3英里的斯特林山脊崎岖陡峭,没有山路只有石头堆。傍晚6点多,我才在一片泥泞的沼泽中找到野猫木屋。一对年轻男女正在生火做饭,她们很高兴和我一起过夜。

过去两天,我的状态好得惊人,竟然走了72英里山路。我已经调整到最好的状态,按照这个速度,当我返回太平洋山脊小径,20天内走到肯尼迪草地并非痴人说梦。但纽约州的山路很快把我的美梦击碎。

4月24日,天空终于彻底放晴,进入哈德逊高地后,山径又变得艰难起来。我开始怀疑关于石片路结束的说法是否准确。如果说宾夕法尼亚的石片路虽然难行都还算平整,那么纽约州的山径就时走巨大岩石堆里穿行。虽然丘陵海拔不高,但不停地爬大石头着实让人抓狂。一早晨,我的速度降了一半,只走了7、8英里。

最有趣的是所谓的“Lemon Squeezer”,山径从两块巨岩间挤过去,就看腰够不够细。我的脸紧紧贴着石壁蹭过去,帽子挤掉了,背包挤得变了形。接下来的山径穿过一大片被水淹没的石片路。傍晚,当我爬上熊山时,山顶的瞭望塔已经关门,我没法遥望繁华的大都会纽约。只能遗憾地和哈德逊河留影。

熊山离纽约市近在咫尺,踏青的游人如织,衣着也看上去干净整洁,我这一身乞丐的打扮着实有些寒酸。面对着拥挤的人群,我感到无所适从。我曾经有去拜访纽约市的打算,但现在我打消了这个念头。我的志向在荒野在自然,而非腐朽的钢筋混凝土森林。

人们眼中的纽约可能是帝国大厦,是大都会博物馆,是自由女神像,是双子塔,是曼哈顿,是中央公园,是华尔街,是帝国主义王冠上的钻石。有人热爱,有人羡慕,有人诅咒,有人不屑。而我眼中的是另一个纽约,是田园,是丘陵,是乱石,是沼泽,是湖泊,是哈德逊河,是五亿年来的沧桑变幻。



虽然纽约是蓝州,但懂王的粉丝无处不在


可爱的小吃店

说起人们口中的纽约往往只是纽约市,另一个纽约则是纽约州。纽约州西南靠宾夕法尼亚和新泽西,东北紧挨着康涅狄格、马萨诸塞和佛蒙特接壤,正北方与加拿大的魁北克省和安大略省接壤,方圆14万平方公里。

纽约州分上州下州。下州包括长岛,纽约市以及哈德逊河谷地区。纽约市位于哈德逊入海口,是美国人口最密集的城市,外来移民进入美国的大门。作为世界城市,它是联合国总部,是全世界的文化、金融、媒体中心,也是世界上经济最发达的城市。在上州地区,南北走向的哈德逊河东侧横亘着阿帕拉契亚山,莫霍克河从西向东汇入哈德逊河,阿迪隆达克山在上州北部。中部则是阿帕拉契亚高原,西部濒临五大湖区。

最早到达纽约的是法国人。1524年7月17日,受雇于法国王室的意大利探险家乔瓦尼·达·维拉扎诺穿过先进布鲁克林和长岛间狭窄海峡进入现在的纽约港。他很快意识到这里具有深水良港的潜质。接下来的几十年,法国商人不断从纽约港沿河向北探索大西洋海岸地区。1540年,他们在哈德逊河上的卡斯尔岛建了一座堡垒。但第二年就因洪水而废弃。法国人就此销声匿迹。

直到1609年,荷兰东印度公司委托亨利·哈德逊率领船队寻找前往中国的航路。哈德逊也来到当年瓦拉扎诺到过海湾。巧合的是,这天正好是9月11日。哈德逊沿河探索,建立贸易点,从此这条大河便被命名为哈德逊河。

1614年,荷兰人重建了法国人废弃的堡垒,并将之命名为拿骚堡,这就是纽约州首府奥尔巴尼的前身。1625年,荷兰人在哈德逊河入海口处修建了阿姆斯特丹堡,后来改名为新阿姆斯特丹。这样荷兰人围绕着哈德逊河谷建立起自己的北美殖民地新荷兰。

荷兰人与勒纳皮人和莫希干人经常因土地问题发生矛盾,但也保持着贸易往来。荷兰人向原住民出售枪支弹药和生活用品,换来珍贵的河狸皮毛。新荷兰执行宗教宽容政策,欢迎不同教派前来定居,新阿姆斯特丹逐渐繁荣起来称为荷兰海上贸易帝国重要的组成部分。

17世纪前半个世纪,英国陷入内乱,查理二世复辟后立刻加紧在北美的扩张。1667年,第二次英荷战争爆发。王储约克公爵带领英国舰队用武力抢夺新荷兰。约克公爵新荷兰改名为新约克,新阿姆斯特丹也用了同样的名字,这就是纽约。

约克公爵允许荷兰人继续在在纽约做生意,同时保证信仰自由和贸易自由。他又引入黑奴贸易,鼓励移民。在之后的100年,纽约成为英属北美贸易最活跃地方。1760年代,英国推行印花税法案成为美国独立的导火索。独立思潮如野火般燃遍13块殖民地,但真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刻,人们却各自打起了小算盘。

以纽约为代表的中大西洋地区和英国有着紧密的贸易往来,不愿和英国撕破脸,他们的代表以为受议会授权为由决绝签署《独立宣言》。而南方如南卡罗莱纳和佐治亚也忠于英国王室。但最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包括纽约在内还是签署这一划时代的文件。

但殖民地并没有真正准备好和英国人翻脸。他们没有政府,没有军队。建国和战争同时进行。战争中纽约市成为临时首都。战后,在没有杰斐逊等民主共和党人参与的情况下,联邦党人制定了全新的宪法。按照汉密尔顿的设想建立中央银行,采取高关税高壁垒的政策。1788年,乔治·华盛顿在纽约就任美国第一任总统。 美国第一银行和最高法院都设置在纽约。

虽然联邦党的政策最终被推翻,纽约金融中心的地位却延续了下来。19世纪初期,大量欧洲移民通过纽约涌向中西部。莫里斯运河开通后,俄亥俄河谷的烟草谷物和南方的棉花源源不断地通过运河运往纽约港,再销售到欧洲。靠近纽约港的马萨诸塞、新泽西、宾夕法尼亚工厂林立,成为了制造业中心。帝国的核心力量就此诞生。纽约不愧是帝国之州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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