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物是人非，还是我喜欢的样子，只是你现在属于一个像我的人。
1
忘记了我们是怎么一步步接近的，大概真的是有引力的作用吧，我们俩是块磁铁，一块S级，一块N级，没有闺蜜或者是朋友的催化和中和，一切自然而然。
故事开始于初三。
初一初二的我是个中等生，运气不佳被分到末等班十四班，于是人才平庸的班里我成了个被硬顶上去的班草。
呵呵……还好吧，我五官端正，至少某某班的某某女谈到十四班班草时不会感觉尴尬吧。
十四班是个调皮男生和问题女生堆砌的班级，班主任对“隔离”这件事极其的敏感。
开学的头一天，我毅然拉着小学最要好的朋友坐在一起，畅想着这一年时光会有多么的美好。
然而一个月后的月考结束后一切都改变了。拿到成绩单的那一刻，我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冒出，我居然是第二名。
天哪，我真是个班草。
而且第一名是校花，那个我都不好意思看一眼的超级美丽超级清秀超级聪明的校花。
曾经想象，来个无敌大地震，把所有比我成绩好的学生都震个脑震荡的愿望灵验了?
后来我还是清醒了。学校划了个高中录取线。天！我只过了一分，我的目标可是省重点！
班主任即时定下政策，全力保住这两个种子生。
于是校花成了我的同桌。
N级S级两块磁铁放进了同一空间。
2.
分开了我的那个发小同桌，我气得几天没说话，甚至邪恶的想乘班主任走在我前方时踢爆他的蛋，让他也体会体会什么是疼痛。
可我一直是个好学生啊！
滋啦滋啦的，我把课桌往前挪。
“你喜欢靠窗的位置还是走廊的位置?”班长问。
我愣了愣，“我随意。”
班长二话没说，站起来就把我的桌子推了进去，然后继续埋头刷题。
我想，她要是欺负我，我还真的打不过，发小离我远不能立即支援，我得带个防身利器。
扳手?榔头?实在不行就防狼喷雾器！
然而放学，我在超市里扭扭捏捏半个小时也没有选好防身利器。
最后从超市里带出了一盒德芙巧克力，还是我最喜欢的白巧克力。
晚上，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心想:为啥自己舍不得的东西都要给别人，我最想在一起的人总要分开。
3
当着面送一个女生巧克力这样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实在不好意思，以我当时的自尊，如果班长拒绝了，就基本上好去死了。
这样的险不敢冒。
于是，我乘班长不在，塞在她的书包里，然后放学的时候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结果忘记拿伞，一路下来成了落汤鸡，还一边想做人情原来这么难。
第二天，班长没有表示，我想这可不成，这盒巧克力可是花了我一个星期零花钱的。
于是我第一次主动说话:“昨天……”
班长打断了我:“巧克力吗？我知道了。只要不影响学习。”
啥？不影响学习？我又没说喜欢你，又没说要追你！
我又打算开口，被堵住:“就一盒巧克力嘛！我都收了，还要我怎样?
我去，美女都这么自恋吗……
4.
本以为班长只是装糊涂开个玩笑，可时间推移才发现，她是百分之百完全当真的。
当真默认我表白，当真默认接受表白。
我像个傻子似的必须在她的身边。一起顺路回家，一起相约上学，一起去办公室搬作业本……
除了吃饭。
我发现中午她总是一个人在教室吃从家里带过来的便当。
一天，我突发奇想，我和班长大大除了睡觉基本上都在一起，为什么唯独吃饭不行呢？必定是有啥不好的癖好或者习惯吧，原来班长也有软肋，这下要好好的揭她的短。
于是，我乘她吃饭突然出现。
她还是继续埋头吃。
我留意她的饭菜，白菜和白饭，无他。
我说:你这么瘦，就只吃这个行吗?
她说:可能是我只有这个吃，所以这么瘦吧！
我的心有一种说不出的疼。
我递了瓶纯牛奶给她。
她撸了撸刘海说:别以为每天一瓶纯牛奶就可以养我了！
我算了下，纯牛奶两元一瓶，七天十四元，一周五十元零花钱的我还是可以承担的。
5.
“小情侣”的关系不瘟不火的持续着。接近一个学期下来，我成绩突飞猛进，一开始落后班长两百多分的差距缩至五十分左右，考入重点的希望极大。
不知道为什么那年的平安节雪下得很大。
那天上完晚自习后已是夜晚，一路上的人稀稀落落，只是还是我俩。
到我家的时候，我把她硬生生的按在门前，然后飞奔，从楼上取出一个大包。
站到她跟前时，我抹了抹脸上的雪花，唐突地说:“送你的！”
她撇了撇包上的品牌标志:“羽绒服，还波司登的，你哪来的钱，偷的?”
“没——有——零花钱攒的！”
“受不了我天天穿个破布棉袄？”
“没——有——”
她递过大包，一滴眼泪从头发包裹的脸上抛下，砸在包上反弹滴在雪里，化开了几粒雪。
“怎么！成绩上来了就想用件羽绒服分手吗！没门！”
“没——有——就觉得你穿着特漂亮。”
“你妈妈不会骂你吗？”
“没有——她还说要请你到我家吃饭呢！”
“胡说呢，我刚才还听到她嘀咕呢！”
“没有——她是在说我……”
她取出比划了下:“很喜欢。长了点。”
“我故意的。怕你长高太快，明年就不能穿了。毕竟明年冬天我不一定在你身边了。”
“为什么！”
“你要上省重点高中啊，我可能考不上你去的学校呀……”
“那你要努力考上啊！”
“我想去一般的高中，考个一般的大学。”
“怕竞争压力吗？”
“我觉得可以啦，还想当班草那种的学生嘛，呵呵呵……”
啪——我的冻得铁青的脸上贴上了一个红手印。
“分手吧！”
然后漫天雪衬托的她的瘦弱的背影映入眼帘。
6.
分手，是不可能的。
我们的手臂是免不了接触的。
不过冷战免不了了。
我上学最厌恶的事情就是背书和默写，尤其是看到《出师表》全文背诵这几个字时，真的想请个一个礼拜的假避难。
班长未雨绸缪，想来一次超级暴力攻击，让我尝尝没有她的滋味。
默写本交上去，她如往常般去语文办公室改默写。
我忐忑，如果是老师批改，只要差不多就会过，如果班长改，死路一条。
没有九十分，可要全文抄写十遍呐，《出师表》啊！！！
越怕什么什么就会来，一点也不会错。
我第一次被判罚抄，也是发生在分手后的第一次默写。
《出师表》十遍！呵呵！
谁也不会怪，要怪就怪诸葛亮好好的割据一方不好，非得搞啥北伐，闲着没事，搞得我出了这么大的事。
那天晚上陪伴我的不仅仅是白炽灯。还有觉悟。
第一遍:去你的出师表，好好的非要出师！
第二遍:去你的语文老师，懒得吃屎，就不能改下我的默写吗！
第三遍:去你的班长，好好的生什么气，我就猜你现在在后悔，两败俱伤何必呢！
第四遍: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
第五遍:还是班长好！还是班长好！
第六遍:我可是男人，怎么能屈服，一定把痛苦还给她，让她求我！
第七遍:后排的那女生叫啥的，邓诗佳！她长得不比她差，好像还塞我情书的，嗯！这下要班长死！
第八遍:大脑挂机，手动默写。
第九遍:大脑待机，手动自然写。
第十遍:去你的，数学作业还没写，熬不了了。
7.
第二天，我带着像被炸成熊猫眼的可怜像，坚强如小兵张嘎的把抄写交给班长。
班长一本正经数了十下，然后翘起六只兰花指缓慢地撕掉，边说:查过了，通过了！
我咬着牙哽咽。
于是我开始分析形势。
我是数学课代表兼体育委员兼组长。我有铁哥们有几个喜欢我的女生。
她呢？是班长。还有?
有……有我?
去，我是她的死党。
我是有绝对优势的！
于是我开始放手干。
我的第一个计划是利用体育委员的权利调整早操课跳舞男女配对。
我把邓诗佳分给了我，然后让一个女生和她跳。
邓诗佳优雅至极，正适合我，我俩如金童玉女。没有了平时硬邦邦的力大无穷的手臂，没有了不是蹩脚就是踩我脚的蹄。
不过，隔着人群都感受到有一道死亡之光闪向我们。
我心里有一种爽，是一种想有边际的爽。
8.
班长:爽不爽?
我:你指得是哪种。
班长:我问你——搂着她的腰的时候爽不爽！
我:腰挺软的。
班长埋头刷题，语气深沉:你喜欢她！
我:我就是喜欢她，怎么了！
班长:你再说一遍你喜欢那婊子！
我:她不婊好不好！
班长转过去，啪——巨响。
邓诗佳摔倒在桌子底下。
然后是哭声，后排持续了一周的哭声。
然后，邓诗佳转学了。
然后，我被全班的女生孤立了。
我想不能这样下去了，谈判吧，说不定她也受不了了，实在不行就投降，反正投降比毁灭好。
9.
我说:好的，我已经打算陪你一起去上省重点了。考不上，花钱买呗！让我妈把家里房子卖掉也要陪你的！
班长猛的转向我:不要！
我说:不是因为这你才和我闹的吗！
班长:不要！
我说:什么不要?
班长:不要卖房！卖了你娶老婆怎么办？
我说:不是有你吗？
班长:我没有房啊！
我吐了口气说:那卖肾，肾值钱。
班长望了望我，发了会呆:你……好好学习好好考试，至少要考到b中！
我:为啥？
班长愣了愣:和a中都在市中心，近嘛！
我取出一盒德芙:好好好！那……
班长二话不说，按住我的肩膀就是一口。我甚至听到自己锁骨断裂的声音。静脉破裂，到医务室做了半个小时的伤口处理。然后每天放学打两瓶点滴，整整一周。
曾经被德牧咬过一口，我觉得人的咬合力更强，因为人带了种情感，而动物只是下意识防卫。
“从此之后我好好做人。”
10.
很多第一次都是给了初恋的，比如说第一次骗人。
我说考a中，其实想去c中。
因为邓诗佳去c中。
因为邓诗佳是我喜欢的女生。
因为邓诗佳是美人，各方面条件很好。
并且当了十几年的中等生不想体会差生的滋味，相反尖子生是我想的。
于是，填志愿的时候，我并没有填a中，b中也是在班主任逼迫下才填的。
而班长。
她什么也不知道。
毕业那天，她不会理解我多看她的那眼，也不会理解我那么用力的拥抱，更不会理解那件买大一码的羽绒服有多么现实。
后来才知道，那些她理不理解对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肩膀上的那十颗牙印将永远伴随着我。
11.
时光来到三年后平安夜。
坐在我旁边的还是班长，而班长还是她。
我:今天晚上想去哪逛?
班长:哪都不去，去我住的地方补习，看看你的英语，现在四十分都没有。
我囊中羞涩地摸了摸口袋，舒了口气:你说的哦！
三年中第一次去她点租的地方，不是我不想去看看，只是她一直不许。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房间容纳了张一米五的床，还有一个可折叠的桌子，然后就只剩站脚的地方。连窗子都没有。
班长给我一瓶热好的牛奶。
我想:你吃了我三四年的牛奶，今天总算能喝回点了。
班长拿出来张英语试卷。
我:今天平安夜，好不容易不要上晚自习，你却要给我补习，不干！
班长:一会儿！
我:几会儿都不，我带你去做摩天轮吧！毕竟我就要离开你了！散散心嘛！
班长:好！但是也要等一会儿！把这个阅读理解做了！
我:就一个！
班长:成！
12.
我没有和班长坐摩天轮的记忆。
只是一直好奇，蛋白质为什么会起到酒精的作用。
高考前都会有一次体检。
那种体检是一些女孩子的噩梦。很多女孩子都是在那时候被检查出怀孕，然后学校被各种处罚的。
周末我去英语老师家补习，那个老师正好是学校教导主任。
我在整理桌子时偶然看到一份处分名单。
长长的几十人的名单里惊现班长的名字。
我二话不说，直往班长租处奔，路过古街时，还随手捡了把榔头，准备找班长问出个是非，和那个男的鱼死网破。
走到门前，遇到一位年龄像我爷爷大的老人。
老人说，我是她的父亲，你就是她嘴里的那个石头吧！
我尴尬地放下榔头说，是的。
老人说，你和她现在没有一点关系了，请你以后别再找她！
我低头回走。
我站在古街上望着漫漫人流，眼里浮现和班长停留过的每一个角落。
之后我再也没见过班长。
只是最近听一个高中同学说，班长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啦！还收到一份四个人的全家福，照片里的那个男人的长相简直就是我的翻版。
和她在一起一样，偶尔的一个消息都会让我猝不及防。
看来她还是她那个样子，我喜欢的样子，只是属于一个像我的人。
而我，我们，我们的青春，都无偿又自私的插进了另一个人的青春。它就像肩膀上的牙痕一般，深深地扎在皮肤里，永远刻记。
